第三章
走到一个街头卖唱的人前面，许周清想起来自己唱歌也是不错的。她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方，也想用这个方法捞点钱，但是她坐在那里长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音，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脸早已红到了耳根。
正在纠结间，许周清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的心里猛地一震，好像是锦书姐姐。她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锦书那张俊俏的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锦书看了看许周清身边的行李箱问道。
许周清这个时候心里满满的委屈，不跟人说话到还好，听到锦书关切的话语之后，她的喉咙里好像有个什么利器扎住了一样，很疼。
“我……把工作给……给丢了。”许周清忍不住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
看她这个样子，锦书赶紧心疼地抱住了许周清说道：“好孩子，别哭了，啊，有姐姐在呢，咱先回家。”
这个时候正巧钱一十也打电话给许周清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我有个同事他家需要个保姆，小清可以去做吗？要是可以的话，我联系一下我那同事。”辛明说道。
“行，姐夫，那麻烦你了，我就先带小清去我那儿了。”钱一十还没等许周清说话，她便抢先说道。
睡觉的时候，许周清一句话没说，只有钱一十在那里巴拉巴拉地说。
“你睡觉之前有吃东西的习惯吗？有的话可要赶紧改掉了，晚上吃东西最长肉了。”
“我最近也是很忙，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在那里待的还习惯吗？”
“我跟你说，刚来一个新环境难免会有很多不适应，习惯了也就好了。”
“你怎么不说话？还不开心呢？”
钱一十说完回头看坐在床边的许周清，她正低着头出神。
“怎么？这点打击就受不了了？我告诉你，受得了多大的打击将来就能享受多大的荣誉。”钱一十说道。
“那我还不能在这里伤心一下吗？”许周清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当然可以，但是伤心也是有期限的，我希望你伤心的时间不要超过今天晚上。”钱一十看着许周清说道。
“那要是超过了呢？”
“超过了就会耽误明天的事情。”
看着钱一十说这句话时脸上云淡风轻的样子，许周清忽然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很是崇拜，她觉得钱一十有很多自己没有的品质，就比如控制自己的情绪。
“姐，那件事情我觉得不是我的错，本来就是那个女人偷东西，我做好事反而做错了。”许周清噘着嘴说道。
“小时候老师教育我们要做好事，但是等你长大了才会发现做好事并不是那么绝对的，我们做的事是需要别人去评定的，别人说好就是好，别人说不好，你就是把自己给捐出去也可能会落个臭名远扬的下场。”
许周清听课觉得很是有道理，便点头道：“太对了，太对了。哎？这照片是你和你男朋友吗？这个男生好帅啊！”
许周清往桌子上一瞥，看到了上面一张钱一十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的合影。
“对啊，但是他现在在南京，我们很少见面。”钱一十似乎轻轻地笑了笑说道。
钱一十的男朋友叫杨瑾，是南京的一名中学老师，杨瑾性格老实，和钱一十看起来并不般配，但是两人是在大学里认识的，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呢？难道见一面都要北京南京地来回跑吗？”许周清想了想问道。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钱一十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准确地说她也看不到自己和杨瑾的未来。但是她很确定自己现在是爱着杨瑾的，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
“你晚上不做保养吗？”钱一十看着洗完脸就要睡觉的许周清说道。
“不啊，我在家晚上都不洗脸的。”许周清说道。
“你快点起来，你告诉我你多大了？”
“十九啊。”
当钱一十听到许周清十九岁的时候，她忽然有些嫉妒，说道：“年轻就是任性啊。”
“你不也刚二十五六嘛。”许周清不屑地说道。
“我老了，你年轻但是也要开始保养了，现在不把自己当回事以后有你后悔的。这样吧，我给你买一套化妆品，你一定要按时用，我监督你。女人就是要舍得给这张脸下本钱。”
许周清：“我长得也不好看，没必要。而且我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好看也没人看。”
钱一十：“让自己变得好看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让自己看着舒心。我告诉你，你现在让自己好看不是为了让我，你锦书姐姐，还有你身边的人看的。等你结了婚之后，你打扮也不是为了拴住你老公的，而是让自己活得更加精彩，知道吗？”
许周清听了钱一十的话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锦书打电话过来了。
“小清，你姐夫同事家需要一名保姆，他家里有一位老人需要照顾，但是不用你来。你在家烧烧饭，打扫打扫卫生这样的工作可以做吗？”电话那边的锦书问道。
许周清听了当然很高兴，毕竟自己在家每天都会做这些事情。她最关心的还是工资到底是多少，但是她没敢问出口。
“姐，人家家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你觉得小清真的可以做好吗？”钱一十把手机拿过来问道。
“小清可以的，而且他家的太太以前是我的同事，她脾气很好，待人很温和，小清就像在家里做家务就好。他家给出的工资是一个月六千，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天许周清去了姐夫同事的家。同事叫刘温宇，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刘太太名字叫张希，她果然和锦书姐姐说的一样，温柔而体贴。但是却丝毫看不出来她以前是一名舞蹈演员。
刘太太身材已经发福，胖胖的身子在屋里忙来忙去就像是一个不规则的球一样。她的手白白的，肉肉的，手掌里面有一层厚厚的黄色老茧，指节周围堆满了脂肪，手指头上面甚至可以看到有黑色的裂纹。
刘家有一位卧床不起的八十岁老人，还有一个上小学四年级的孩子，虽然人数比锦书家多，但丝毫感受不到热闹的气氛。
锦书和刘太太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这似乎和她们以前的目标有关系。以前锦书的目标是把生活过成诗，而刘太太的目标是做一辈子刘太太。
锦书是真的把日子过成了诗，还是一首很美很美的诗。
他们家的房子是锦书挑的，她习惯每天上午九点开始待在练功房里，锦书跳舞的时候喜欢伴着阳光。
于是那练功房的位置就能让阳光透过来，照在锦书的身上，照在她每一寸肌肤上面，暖暖的，就好像聚光灯一直伴着她，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一直被宠爱着的感觉。
锦书喜欢自由，她待在那个自己的小小练功房里就觉得很自由，好像她拥有着一切，好像时间可以无限延伸。
她也喜欢严格，严格要求自己的舞蹈表演，哪怕是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严格要求自己对生活的态度，不要太急切，也不要太松散。严格要求那个可以陪伴自己走过一生的人。都说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左思右想决定把他留下而是不顾一切去爱。但是锦书觉得那都是屁话，不顾一切去爱到头来只能是两手空空。
辛明就是锦书左思右想觉得这个人适合她才把他留下的。事实上，锦书的选择是正确的。
辛明表面上是那种跟谁都玩得开的人，但是跟谁相处都有分寸，这让锦书感到很是安心。锦书不爱说太多的话，但是和辛明在一起就爱听辛明说话。
和辛明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两人心有灵犀，他们不要孩子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辛明理解舞蹈就是锦书的一切，孩子只会成为锦书的累赘，于是他说服了自己的父母，也说服了自己，因为他爱她。
“姐姐，刘先生家是不是不太和谐啊？”许周清和锦书还有钱一十闲聊的时候问道。
“没有吧，他们两个在外面看起来关系很好啊，怎么了？”锦书一边翻书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我看刘先生很少在家，在家的时候也和刘太太很少说话，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也很容易就吵起来。而且我发现他们睡觉还都不在一个房间里睡呢。”许周清迫不及待地说道。
“行了，人家的事你也少去管，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对了，你在他们家做的还好吗？”钱一十说道。
许周清本来还想八卦两句，但是被钱一十给说回去了，心里有些不爽，没有说话，锦书笑着看了看许周清说道：“张希前两天还跟我说呢，说小清特别能干，她来了之后家里就变得特别干净，张希也用不着天天忙得要死了。”
“其实还好，这些家务活儿我在来家天天干，都习惯了。”许周清低着头有些腼腆地说道。
“但是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别吃不消了，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说，知道吗？”锦书关切地说。
许周清点了点头。其实许周清对只在刘家工作得到的钱一直不满意，虽然一个月六千块钱对于自己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但是她感觉自己还有大把的力气没用，自己还可以去赚更多的钱。
但是找工作的话也只能找晚上的，扫个地刷个盘子洗个碗什么的。可是同样的资质，那些雇主都是只要男的不要女的，这让许周清很是纳闷，想来想去，她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跟那些男的差在哪里。
最后只好在一家小酒吧里做了一名临时替补歌手，也就是之前的那个歌手不能唱了，许周清就去替他，而且需要随叫随到。
这件事许周清只跟刘太太说了，两个姐姐她是肯定不敢告诉的，以前自己认为那些酒吧或者是夜总会里的人都是坏孩子，自己现在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自从童贤达得到了钱一十的联系方式之后，钱一十就不断地收到他的问候，看起来像是群发的话，也像是单独给钱一十的话。钱一十虽然对这个人无感，但是还不能假装看不见，毕竟这个人有钱有权得罪不起。
童贤达的突然闯入并没有打乱钱十一的生活，她依旧照常工作照常吃饭，照常爱着杨瑾。都说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心里正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钱一十正想着杨瑾，杨瑾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么突然，钱一十真的觉得好像做梦一般。
“杨瑾？”钱一十怀疑地伸出手捧住了杨瑾的脸，这张脸那么真实，柔软而温暖。钱十一确定这是真的杨瑾，她忍不住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了他，这个时候她都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她感到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她太想他了。
可是她没有听到杨瑾的心跳声，眼前的杨瑾好像一尊石像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钱一十看着杨瑾问道。
“学校放两天假，我就来看看你。”杨瑾说道。
“行啊你，也不事先给我打声招呼，都学会制造惊喜了？”钱十一忍不住笑着说道。
杨瑾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钱一十抬头看着杨瑾的脸说道。钱十一每次和杨瑾在一起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杨瑾点了点头。
“杨瑾你知道吗，我前两天做成了一个大买卖，但是根本就没费多大的力气，那个客户是房地产大鳄的儿子，要是我每次都能碰上这么好的事情就好了。”钱一十满怀欣喜地对杨瑾说道。
“很不错。”杨瑾答道。
“你有没有想我啊？”
“嗯。”
“你跟你那些学生相处的还好吗？有没有又收获一大帮小迷妹？”
“还好。”
吃饭的时候，杨瑾只是低头吃饭，也不说话也不抬头看钱一十，要是放在以前，这么长时间没见，杨瑾看着钱十一脸上早就笑开花了。钱一十这才觉得杨瑾不太对劲，便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没有。”杨瑾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钱一十，又马上往嘴里使劲塞饭。
“真没有吗？”
杨瑾低着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然后抬起头看着钱一十疑惑而又有些愤怒的脸，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妈说……”
“又是你妈说，你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要你每句话都挂在嘴上！”钱一十最讨厌杨瑾的一句话就是“我妈说”，她不知道自己一开始为什么就没看出来杨瑾有太多的“我妈说”，到后来才发现自己把他的缺点全都忽略了。
“一一，请你听我把话说完，其实我是很认真的考虑了我妈说的话，我们以前在一起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我们毕竟是要结婚的，结婚就要两个人在一起，可是我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南京，你觉得你会放弃北京跟我去南京吗？反正我说下，我肯定是不会放弃我的工作来这里生活的。”
钱一十听了他的话，脑子里突然变得很乱，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话去反驳他，或许她也很同意杨瑾的话。
“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是要分手吗？”
杨瑾摇了摇头。
“哎，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还爱你，我不想分手，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去南京，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我们以后就可以每天在一起了，而且你想要工作的话也可以在那里找啊，像你这样的资质，不可能找不到好工作的……”
“行了，我想安静一下，请你离开。”钱一十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还爱着眼前的这个人，要是别人说这种话她早就一阵劈头盖脸了。
杨瑾走后，钱一十看着眼前一下都还没动的饭，心里似乎空空的，但是又似乎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