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纸条
江祺发动汽车，送我回家，秋末的天气已经泛起阵阵凉意，刚才的一阵折腾，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忽然，在学校门口时，江祺忽然停下车。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样东西。
“喝吧！别感冒了……”我愣愣地看着江祺手中的热咖啡，他将东西塞给我，“不要误会，也不要感动，我只是害怕别人说我虐待小动物！”
“哦！”我接过咖啡，乖乖地喝了起来。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聂荨欢？你不是讨厌她吗？”
我放下咖啡，看着窗外:“我也不知道，当我和她一起陷入淤泥，听到岸边的嘲笑声，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江祺看了看我，回过头，透过树荫的光线从他的侧脸闪过：“你想到的那个人就是……，梦露吗？”
车窗外闪过的车辆飞驰而过，闪烁的光影中，我感觉曾经在心里生长的参天大树，在那颗被愤怒填满的小房间里，被挤压得变了形。
“你说的那个女孩儿……梦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你如此奋不顾身？”
“梦露啊，她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胖胖的身体，臃肿的身材，一个人就要坐两个人的位置，吃的也是别人的两倍，整天除了睡就喜欢吃，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别人的梦想都是什么科学家、医生、律师，但是梦露的梦想很简单，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她没什么优点……，但是……”
我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我口中的这个梦露逐渐像一个陌生人，不再是我自己了。
“但是，她很善良，从来都不会伤害别人，即使别人做了什么，她也会选择原谅，因为她的父亲曾经说过，人生短暂，很多时候，还来不及去爱一个人，怎么能浪费时间去恨呢？……”
我口中的梦露离我渐行渐远。
这种感觉让我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当我回家洗完澡，已经是傍晚，金黄的夕阳悬挂在远处云霞围绕的天空，摇摇欲坠，如同一个偷喝了父亲女儿红的淘气孩子，红着脸。
江祺给我的外套上也全是淤泥，就在我准备把他衣裳洗了的时候，在他外套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一个地点和时间，地点是康林中心火车站，时间正是明天下午3:30,我将纸条放在一旁，准备找时间将纸条还给江祺。
这时，杨航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命运，你放心，我们已经给你报仇了。
我愣了愣，不知道杨航说的报仇是什么。
杨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我才知道。
今天中午在荷花池旁，我也不知道是谁将我推了下去，可是杨航的一哥们儿的女朋友，看到当时我身后的王莉莉故意推了我一把。
后来，我上岸之后，王莉莉故意跑过来问好，当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逃过毒舌警犬江祺的眼睛，于是江祺示意杨航。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杨航和几个兄弟跟着王莉莉去了食堂。
杨航几个哥们儿，在王莉莉身旁假装打闹，将餐盘中的麻婆豆腐一点不剩地全部倒在了王莉莉的身上。
“你们不要这么缺德好吗？”
杨航大笑：“当时你不在现场，太好笑了，我室友，真他妈活该单身狗，人家女生身上全是麻婆豆腐，他居然直接拿一旁食堂阿姨擦地的毛巾给人家……，哈哈，他找得到女朋友算我输……”
“好啦……，谢谢你们啦……”
杨航在电话中显得十分兴奋：“命运，看到了吧，我对你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
第二天一早，我把江祺的衣裳折叠好后，放进了一个纸袋中，准备上课的时候还给他。
我提着纸袋，在香樟树荫中走着，斑驳的树影在细风中摇晃，我追随树影而移动。
“小子，这已经是你最后的期限了，什么时候还钱……？”
“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隐隐约约我听到前方的小树林中有动静，本以为听错了，走近才发现几个人正围着打人。
正当我准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远远看到被打的人正是可可龙天霸，而打他的那群人正好是上次的那伙人。
地上的可可努力保护自己的头，四五个人围着可可一阵拳打脚踢，他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发不出求救的声音了，我见状赶紧冲了过去，一个男人一把将我抓住，忽然，他也没有想到，如此瘦弱的女生居然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因为林幼南从小练习跆拳道，自然十分灵巧，踩着男人的脚，将他摔倒在地。
“兄弟们给我上。”
虽然我有林幼南的跆拳道护身，但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面对四五个壮汉，除非我是古代武功了得的侠客。
于是，我很快被两个男子拉住了。
“哟，小姑娘，又是你啊，这么不怕死？”
“你们放了他。”
“放了他，小姑娘我们可不像你这么菩萨心肠，这家伙欠我们钱，我们讨债天经地义吧，给他点苦头，就是让他长记性。”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帮他还。”
“嚯，龙天霸……，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土豪的朋友？”一个男人抓住可可的头发，他现在鼻青脸肿，脸上全是血。
“好啊，他借了我们十万，半年的利息一共还我们50万。”
我惊呆了，十万半年的利息就是50万，这样高额的利息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还得上，可可家的情况我最清楚，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体育教师，姐姐虽然工作了，但是也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个老年痴呆的奶奶，他打死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还，我帮他还，你们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们，我哥哥是开公司的，我有钱……，只要你们放了他。”
这时，男子一拳打在可可的腹部，我大声喊道：“你们相信我，就三天的时间，如果你们现在打死他，你们也拿不到钱不是吗？”
男子笑了笑，捏着我的脸：“小姑娘，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不给我准备50万，你就给这小子陪葬吧。”
终于，眼前的这些恶棍离开了，就在我准备站起来去扶可可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腿已经被吓软了，站起来都颤颤巍巍的，别说什么去扶可可了。
我爬在地上，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没事了，他们都走了，不要害怕。
过了几分钟，我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赶紧将地上重伤的可可扶起来。
“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可可摇摇头。
没办法，我只得去校门口的药店给可可买了一些外伤的药，替他包扎和消毒。
看着可可疼得皱眉的模样，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谢谢你……”可可说道。
“你怎么会招惹上那些恶棍的？”
可可笑了笑，脸上露出无奈：“一年前，我和梦露一起参加那个派对，面对着如此光怪陆离的派对，我就像一匹野马，任性自由，可是那天晚上，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梦露的处境，我甚至连最后的问候都没有给她，如果那天晚上我能够像往常一样，问问她是否还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亦或者，不要走得那么快，和她待在一起，意外可能就不会发生。”
“是我害了梦露，害了那个我这辈子最为要好的朋友。”
这时，我紧紧地拉住可可的手，原来整整一年，他一直沉浸在自责中。
“只有酒精才能让我忘记那些苦痛，渐渐地……越陷越深，我在酒吧遇到了强哥，他们有一款新酒，喝了能够让人忘记那些想要忘记的东西，为了买酒，我借了高利贷，我不敢跟家里人说，也不敢跟夜安说，……，我只敢每天在雨带河旁的凉亭，向梦露忏悔，希望她能原谅我……”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可可的眼眶中滚落。
我紧紧地抱住他：“你不要自责，她从来都没有怨过你，你知道的，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最不擅长的就是恨了，她从来没有恨过你，她只是希望你能够继续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因为……，她喜欢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可可。”
滚烫的眼泪透过我的衣裳，灼伤我的皮肤，对不起可可，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不要自责，不要内疚，我从来不会恨你，也希望你能够原谅你自己，重新站起来。
可可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擦干眼泪，看着我问道：“你和梦露通过邮件联系多久了？”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嗯，有一两年了吧……，她向我讲述她的生活，我向她倾诉我的苦恼。”
“哦，你是怎么知道梦露的死与聂荨欢有关呢？”
“额……，因为去年十一月十一号那天她给我发过短信。”
“短信？”可可疑惑地看着我。
“嗯，她告诉我，她不想和聂寻欢和蒋哲浩在一起，她想回家。”
可可看了看我，虽然眼神中还有很多不解，但还是继续说道：“那天我玩得太疯，一直没有注意到梦露没有在我的身旁，最终四处寻找，一个女生告诉我，梦露和聂荨欢以及蒋哲浩他们在一起。正当我顺着天台，准备去找梦露的时候，听到有人大喊‘跳楼了——’，于是我也跟着往楼下看，却……，却只看到梦露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