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本钱
骑着那辆破损严重的摩托车,杏明远紧赶慢赶抵达郎杏镇,他不敢存有丝毫耽误,直接马不停蹄进入到镇政府陈浩天的办公室,一下子看见陈浩天板着脸斜靠在沙发。
不自觉的,他心头“咯噔”两下,还是厚着脸皮先开口大声问:“陈镇长,我赶来了。”
表面看着淡定从容,却不是真的坦坦荡荡,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小紧张,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左右不适。郎杏坳正在闹的动静毕竟不算小,村民们不告状陈浩天,卢尚飞与洪晨霞肯定早已前来告状投诉过他的人。
一路骑着摩托车赶来,他对自己将要面临的状况已经有过充分评估,讲到底也没啥好害怕的,不就是挨骂挨训的事吗?这类问题没啥大不了的,只要能弄垮卢尚飞,在陈浩天面前受气也没个什么?
可摆在眼面前的事实恰恰相反,他脑子里有的想法大错特错。
陈浩天心底下虽说不高兴,但他受教育程度高比周围普通人多了些涵养,即使脸庞会流露出不满的神色,也能够较好的控制住自己,不至于丢失作为镇长的理性,像流氓地痞那般乱吼乱叫。
眼睛目光看了看有些令他不爽的杏明远,他还是不失礼貌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先坐吧!”
暗地里松口气,杏明远没急着先坐,而是赶忙从口袋里摸出唐琳送给他没敢抽的好香烟,立马卑躬屈膝向陈浩天递过去,一脸尽是讨好的笑,嘴里配合着说:“陈镇长,先来支这个烟吧!刚从阳城带回来的。”
摆摆手,陈浩天没有胡乱伸手接杏明远递过来的香烟,却借此机会先打开话头说:“还是自己抽吧!你先讲讲郎杏坳的事情,现如今都闹成个啥样子了呀?”
这时候不指名道姓讲杏明远带头在郎杏坳搞烂摊子,主要还是想杏明远自己知道收手,不再执迷不悟继续干些有违领导人该做的事情,他的考虑简单,知错后能及时改正,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好说好商量。
在日常生活当中,一时之间私心作祟不留神犯个小错误,确实是在所难免,彼此体谅体谅也就平安过去。
杏明远没能够理解陈浩天的苦心,还以为陈浩天没发火是摸不清实情,竟想故弄玄虚瞒天过海,采取装疯卖傻策略,“我们郎杏坳很好啊!一如往常有的那样子,目前现在还没有令我感觉到哪个地方不对劲儿。”
“什么?”陈浩天顿时憋不住冒出了大火,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我看你纯粹欠骂不识好歹,偏偏给你脸皮还不想要脸皮,作为郎杏坳的现任村长,真没感觉到你当前的所作所为有些令人不耻吗?”
挨了几句骂,杏明远面红耳赤不敢再佯装糊涂了,他满脸委屈不情不愿的说:“陈镇长,您误会我啦。”
“我哪里误会你啦?你讲来给我听听。”陈浩天是个余怒未消,他死死盯住杏明远不转眼。
杏明远心里虚着慌得不得了,他不看陈浩天坐在旁边沙发,最后无奈的叹口气说:“我当村长能力还是有所欠缺,再加刚刚才上任不久,又迫切想为郎杏坳村民多争取些实质性的利益,这对于我这种缺乏经验的人,内心想法与做出来的效果往往属于两回事,使力不讨好在所难免。”
末了,他又极力自我补充,“作为郎杏坳村长,我自始至终都没藏半点儿私心,这个事日月可鉴。”
陈浩天自然是不相信杏明远的鬼话,不过他的怒火倒是消失,又恢复成平时惯有的温文尔雅。他想弄清杏明远的嘴到底能扯哪里去,平心静气沉住气说:“你继续吧!所有委屈都讲出来,孰是孰非我会有自己的判断。”
这下功夫,杏明远算得是多了些底气不自觉的松口气,他暗自清清有些干涩的嗓子说:“我最近没事做独自跑去阳城呆了十几天,在那里游玩的日子,无意之中竟然遇到从郎杏坳走出去的唐琳,并得知唐琳在小榄镇七大队成立个归香园的农资开发公司,还与小榄镇七大队租借转包大量的田地。”
讲到此停下来,他悄悄看下陈浩天反应,又继续往下接着说去,“彼此交流过程中,我很快知悉归香园比晨尚集团承包田地的价格高出几百块,作为郎杏坳村长,一听闻到这样子的好消息能不动心吗?”
“那会儿,我立马想到郎杏坳村民与晨尚集团所签合同还不完善,立马冒出个念头想把郎杏坳村民该拥有的利益最大化,这使得我返回郎杏坳赶紧召开会议,希望我这个村长能做些为民之事,不想事与愿违。”
在这里不知不觉中又停了下来,他自个儿很惋惜的叹口气,“谁料到卢尚飞已经把村民的合同签完善?这事情明摆着没法改变,其结果只能是大家白欢喜,可现在有关于归香园承包田地的消息传了出来,一些被眼前利益冲昏头脑的村民,非走极端继续闹下去,这个责任出在我的头上,算口风不紧,理应自我做检讨……”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陈浩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他怒气冲冲打断了杏明远滔滔不绝的说话。
刚才若不是他两个耳朵亲自听闻到洪晨霞播放郎君悦发过来的录音,他肯定会被杏明远的花言巧语迷惑,并真正深信不疑杏明远属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村长好干部。
可走到目前现在,他只能够收获彻底的失望,面对现实打消做杏明远思想工作的念头,而那份失望不觉间转化成愤怒犹如烈火在胸腔里熊熊的燃烧起来,再演变成不客气的吼:“滚,你给我滚出办公室去,我不想再看到你的人,一名村长最起码的诚实守信全部丧失殆尽,还有啥资格站在此地叽里呱啦的讲废话呢?”
看到陈浩天盛怒的恐怖模样,杏明远倒是不敢多逗留,他诚惶诚恐的赶紧站起来,一边退着向外走,一边解释说:“陈镇长,你息怒,我走先,我等你气消了再返回来。”
嘴里战战兢兢的说着,他仓皇逃出陈浩天办公室,脑子里却是个弄不明白,今天到底在哪里说错了话?
仔细分析刚才讲到的话语,确确实实挑不出太过于明显的毛病,倘若让他滔滔不绝的继续讲下去,还真有可能会把黑的颠覆成白的,只不过非常遗憾,一举一动全在卢尚飞监控中,又令他的丑陋与自私无处可循。
现在,陈浩天要不是看在卢尚飞的面子,只怕此时此刻已经在电话里通知相关人员召开会议,利用杏明远在郎杏坳犯的严重错误,在政府内部直接撤销杏明远的村长职务,或进行最为严厉的警告。
但他清楚,在目前有的现实当中,他不得不考虑卢尚飞给卢尚飞送几分面子,先拿出手机拨通卢尚飞使用的电话号码。他郑重其事的说:“卢尚飞,我现在打算按照你的意思处理问题,希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啦!陈镇长。”卢尚飞正站在商场门口,他准备进去买些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再与洪晨霞回家去。
今晚想趁热打铁玩个收买人心,他打算把那些没参与闹事的村民召集到家里开个座谈会,从多方面入手让那些村民觉得跟着他有钱赚有奔头,并死心塌地跟着他永远不起二心。
在他眼里看来,今天没有因为利益跟着闹事的村民,不是与杏明远关系不太好,便是与唐琳曾经有矛盾,真正与他讲私人感情的可以说少之又少,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马马虎虎办事情。
毕竟说,没有参与闹事的人实在太少,眼前保不住靠近七绝山的田地,自然断了今后发展旅游项目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