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梦斋随笔

  智尚云翻过墙去，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大户人家的院落，四周全是参天大树，个个枝繁叶茂，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月。智尚云使出好久没用的轻身功夫，蹭、蹭、蹭爬上其中最高的那棵树。站在树顶举目四望，这大森林也不知绵延多少里，看也看不到头。回到地面，虽然明月当空，但是被巨大的‘伞盖’遮蔽，斑驳的月光洒在地上星星点点。

  甜甜的声音轻颂:“风扶红粉花若燕，波送绿翠水如石。暖阳挣去寒心锁，惆怅横渡断肠来。”随着诗号，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从大树后面走出，身姿摇动像大病初愈之人，如果不被风扶着随时都要摔倒似的，那甜甜的声音说道：“公子万福金安，小女子‘风扶红粉’花若燕有礼了。”

  智尚云浑身颤抖，恐惧、愤怒一起涌上心头，怒道：“是你这个妖女！纳命来！”便催动神元施法，可是身体内的神元毫无动静，好像根本不存在。

  花若燕娇笑道：“哥哥如何这么狠心，一见小妹就要打要杀的。你可知小妹这些年来每日思念哥哥，眼泪都要流干了么？”

  “当年害我兵解的时候，可不见你这般好心。”智尚云嘴上拖延，心里急忙寻找对策，《断易天机》里的法术失灵，是因为自己修习时日太短？可为何前世修习的法术也不能使用？而且一丁点都感应不到神元？妖女虽然邪法不强，但是每次都有四个厉害的帮凶，难道是自己天隐三窍未开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个又修成了什么厉害的邪法，以至于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封住别人神元？

  “怎么不见那四个一步都舍不得离开你的帮凶？”

  “他们不是在这里么？”

  随着女子甜腻腻的话语，四个鬼魅人影从她身后走出。四人身穿蓝色长衫，头戴蓝色瓜皮帽，苍白的脸上涂着红色的腮红，十分骇人。女子一个眼神，四人立即会意，身影晃动，瞬间把智尚云围在当中。智尚云发现，四人背后各绣了一个字，分别是“魑”、“魅”、“魍”、“魉”。

  智尚云大惊道：“你把他们练成了四鬼？”

  女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甜甜地说：“哥哥可以代替他们中的一个，永生跟在小妹的身边。”

  “四鬼封印”

  四鬼闻令，迅速结出鬼印。

  智尚云当年就是被这个四鬼印束缚，才惨遭兵解，此印一出，智尚云想逃已经不可能了。这妖女修为和自己相当，如今“四鬼邪术”也被她练成，单凭自己毫无胜算，幸好这次带了帮手。

  “师妹！师妹！”智尚云喊了几声，不见胡尚九出来。心里不由地想，这啥仙儿也不靠谱啊！

  此时妖女葱指轻抬，一柄墨绿色的飞剑从衣袖里飞出。智尚云当年全盛之时都束手就戮，何况现在封印刚解，法力还没完全恢复。墨绿色的光芒透体而过，在智尚云的胸口留下一个圆圆的空洞。

  此时的胡尚九也在疑惑。她紧跟着师兄跳过院墙，院墙之内竟然是茫茫雪山，不见智尚云踪影。胡尚九四下观望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大风刮起，吹的雪花乱飞，大雪中，一个人影逆着风，艰难地走在雪地上。人影走进了些，胡尚九看清是个怀抱婴儿的女子。女子年约30多岁，面容看不清楚，只是身姿略微丰满。应该是个美人吧，胡尚九心想。远处传来的狼嚎惊到了那女子，她赶紧往前走。胡尚九认出了女子前去的地方，是主人隐居之处！可是主人已经不在了啊！胡尚九难过地想。

  狼嚎越来越近，不久狼在雪地上奔跑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大雪中蹿出十几只狼，有灰有白，各个体型巨大獠牙外露，狼群紧跑几步来到女子前面，围成半圆形阵势。女子往左，它们往右堵住，女子往右，它们就全部移动到左边，始终保持半圆的队形。女子如果向前，它们立刻低声吼叫做威胁状。

  胡尚九看出这些狼并不打算攻击女子和她怀里的婴儿，只是阻止她继续向前。女子似乎有些畏惧，焦急但是又无可奈何。僵持了半个时辰，在女子身后出现了三个模糊的人影，为首者四旬左右，身材高大。另一人身材矮胖，后背上背着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头。狼群见此三人，都伏地跪拜。

  风声中，胡尚九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那女子很害怕，把孩子搂得更紧了。

  这三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这个念头在胡尚九心里升起。这里离神姬隐居之地约有四、五十里。主人告诉过她，雪女神姬曾经立下规矩，雪峰三十里之内不得出现超自然的生灵，否则杀无赦。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改成了五十里。

  女子趁着狼群低伏在地的时候向前猛冲，眼看就要跨入雪峰的范围，半空中飞来一只巨爪，把女子重重地摔到地上。女子见自己已经没有逃脱的希望，狠了狠心，将怀里的婴儿朝着雪神隐居的地方扔去。为首那人挥动巨爪，想要抓住婴儿，此时四处飘散的飞雪，好似有了生命，挡在婴儿和巨爪中间。半空中，飞雪如精灵般起舞，圣洁的身影被它们裹着缓缓落下，“声声恶，善慈心，仙人已逝何处寻！默默念，喜悦闻，脱口便答有几人。”在诗号中现身的，正是与胡尚九相伴数百年的雪女神姬。

  胡尚九大喜过望，张口大喊“主人！主人！”雪女神姬根本没有听到，冷冷看着面前穷凶极恶的三人和他们的狼群。刚才凶恶的狼，像是吓坏了的小狗，低呜着向后退。

  “过此线者死！”说罢，手指地面划出一条线来。

  为首之人手里飞爪挥动，长长的铁指穿透狼群中最大的那只狼的身体，然后对剩下的狼群道：“它太软弱。”又指着一只身材较大的狼说：“你现在是它们的首领。”新任的首领不想前任那样的下场，用闪着寒光的双眼，扫视其它众狼。当它死死盯住其中一只灰狼的时候，那只狼退是死路一条，进是死路一条，宁可英勇就义，也不想惨死爪下。灰狼猛地一跃，跳过地上的边线，白雪飞旋迅速遮住它的全身，落在地上的不再是生物，而是活灵活现的雪雕。

  背上的老者道：“听闻神姬定下雪神峰周围三十里禁地的规矩，可这里离您隐居之地至少五十里，我等没有违规，您却出手杀死我等弟兄，请神姬给我等一个说法。”

  雪女神姬低头逗着襁褓中的婴儿，答道：“我定下的规矩是，五十里内禁止你们这些超自然生物踏足。”

  老者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定下了五十里的规矩？”

  “就在刚才，我划线的时候。”

  为首那人怒目圆睁，好像要立刻发作。老者给他使了个眼色。

  老者道：“您禁制超然的生灵接近，那您手中的那个，”

  “例外！”不等老者说完，雪女神姬斩钉截铁地回道。

  为首之人向前猛跨一步，老者立刻伸手把他拉住，对雪女神姬道：“我等留在这里也无意义，告辞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倒在地上的女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声：“谢谢！”

  雪女神姬挥动手臂，雪花渐渐聚拢在女人变凉的身体上，形成了一堆小小的雪堆。

  胡尚九想要追上主人，好好抱住她，可是身眼前画面一转，来到狼族众人身边。只听为首之人道：“军师刚才为何拦住我？”

  那老者道：“这雪神乃是天仙下凡，法力深不可测，如果大王刚才贸然动手，此时我们都是死人了。”

  胡尚九身为狐族一员，最擅长制造幻象和控制别人思维，现在将刚才诸多事情一一串连起来，恍然大悟，定是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