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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玉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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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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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初霁,钟粹宫的太监宫女正在执帚清扫积雪,远远见到钮钴禄玉溪过来便低了低头算见礼了,此刻的玉溪仅仅只是一个秀女,在还没有正式册封之前算不得主子,所谓小主不过是客气些的称呼,真论地位不见得比这些太监宫女高多少。

  跟一个红顶白是一个道理,宫中之人皆如此……

  这一早便想到后宫之路有不易走,却不曾想会如此艰难……

  玉溪沿着朱红宫墙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待到回过神来时,玉溪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钟粹宫范围,已置身于一片偌大的梅林,红梅于苍虬的树枝间姿意盛放,映雪生辉,犹如最上等的红宝石。

  路尽香隐处,翩然雪海间。

  玉儿,将来我们寻一处幽静之地,再栽上一大片梅树,让足不出户的你就可以随时见到梅雪之景。

  言犹在耳……长卿哥哥,梅林我已寻到,但它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它是属于大清朝皇上的。

  闭目,将眼底的酸涩生生眼泪逼回,一切早已在她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徐长卿与她,就如同流水与游鱼,只能是彼此生命里的匆匆过客,无论是谁眷恋回望都是一种不幸。

  相濡已沫,不如相望于江湖。如此,甚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要离开,忽听得隐约有声音。

  咦,此处还有人?

  带着这个疑惑,玉溪循声而去,于梅林深处一座池畔边见到了两道身影,是一男一女,男的背对着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女子的模样,她披了绯红羽缎斗篷,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朱唇琼鼻,眉眼弯弯,甚是美丽,因隔得过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在争执些什么。

  说了一阵子,女子似乎很生气,不想与他再说话转身欲离去,想是因走得太急,不小心被宫人未及清理的断枝给绊倒在地,男子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掌挥开,自己艰难地自地上爬起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从始至终都不曾再看过男子一眼。

  男子默默目视看着她离开,尽管看不到他的神情,但玉溪还是从他独孤的背影里感受到了深深的落寞与悲伤……

  玉溪尚在猜测他们身份的时候,男子已经转过了身,彼此目光撞了个正着,皆是一脸惊容。

  他惊讶于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玉溪则是吃惊是因为她竟然是见过这个人,这个人,可不就是那日在集市上遇到的人吗?虽装束不同,但那冷峻的神态却是一般无二的,玉溪相信自己眼睛绝不会认错。

  他是究竟何人,怎会出现在宫中?玉溪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他是一个小太监,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绝不是一个太监所拥有的,更何况那件紫貂皮的披风就是寻常富贵人家也穿不起。

  皇上?这个念头刚闪过便被她否决了,当今皇上已过天命之年,绝不可能还是一副年轻人模样。除此之外就只有身为天潢贵胄的皇子能自由出入后宫了。

  呃她记得那日在市集上另一人曾管他叫四弟,如此看来,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思忖间人影已来到近前,玉溪赶紧压下心中的讶意,敛袖欠身道:“玉溪见过四阿哥。”

  胤禛眼皮微微一跳,这个宫女面生的很,而且好不懂规矩,居然不自称奴婢,难道她不知道在这宫里是大忌吗?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定她一个死罪。

  “你是哪宫的宫女,为何在这里偷听主子说话?”明明从未在宫中见过,为何那张漂亮得有些过份的脸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玉溪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敢情自己这身装扮太过素净,以至于四阿哥把自己当成了宫女,曾经的一面之缘他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是……”她刚要解释便被胤禛打断。

  “不是什么?”胤禛冷笑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在主子面前胆敢自称‘我’,是想作死吗?”

  见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通指责,玉溪真是好气又好笑,两次相遇,他都在问她是不是想死,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缘份。

  “四阿哥从何处看出我是宫女?”她抚着袖口柔软光滑的风毛似笑非笑地反问。

  “难道你不是?”胤禛微微一愣,这才认真打量起玉溪来,这一瞧之下果然看出些许不同,虽装束淡雅简单且发间几乎瞧不见什么饰物,但依然非普通宫女所能比拟,至于各宫主子身边得脸的宫女他都曾见过,记忆之中并无此女,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

  含一缕笑意在唇边,再度欠身行了一个挑不出错来的礼,声如黄鹂宛转,“秀女钮祜禄玉溪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他拧紧了漂亮的眉毛未再多说什么,话锋一转冷声道:“既是秀女,不在钟粹宫好生待着到此处来做什么,刚才的事你听到了多少?”

  “我若说不曾听到,四阿哥信吗?”她自嘲地问,碧玉耳坠贴在一侧颊边,冰凉如朝雪。许是初次见面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面对他,她难有平常心。

  胤禛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在玉溪脸上寸寸刮过,有尖锐而渗人的寒意,“不论你听到没听到,最好都将今日之事烂在肚中,好好做你的秀女,但凡听到一丁点风声,我都唯你是问。”

  “四阿哥这是在威胁我吗?”有传言道四阿哥胤禛是当朝圣上十数位阿哥中最不近人情的一个,冷面冷心、刻薄无情,素有冷面阿哥之称,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随你怎么想,记住管好你的嘴,小心祸从口出。”扔下这句话胤禛转身离开,根本不管玉溪答应与否,因为他相信只要这个秀女有点脑子,就不会与他对着干。

  玉溪暗自摇头了摇头,也许她与这位高高在上的四阿哥天生犯冲,不然怎么每一次见面都逃不脱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呢。

  说起来,她倒真有几分好奇刚才那女子的身份,竟可以令犹如万年寒冰一样的四阿哥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那种深恸的悲伤与落寞至今想来还有所触动。

  出了梅林,问了好些个宫人才找到回钟粹宫的路,还没踏入宫门便看到前院站了一道曼妙身影,正盈盈望着她笑。

  “姐姐!”见到来人,钮钴禄玉溪顿时大喜过望,快步来到近前,执了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而已,因路途遥远耽搁了几天,还好赶得及入宫,这不一进宫便来找你了,问了伺候的人说你出去了,还想着要不要等你回来,不料你就到了。”秋如说道,眼眸里是止不住的笑意,“你去了哪里,怎么手这样冷?”

  秋如的关怀令玉溪感到格外温暖,秋如是江州知县石伟福之女,比玉溪大了一岁,以前石伟福曾在俊峰手下任职,两家关系极好,后来石伟福奉命外调任职,举家搬迁,这才少了走动,不过一直有在互通书信。

  “闲来无事便到外面走了会儿。”玉溪随口答了一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不远处的八角亭中,待各自落座后,玉溪方才有空仔细打量她,一身湖蓝织锦旗装,领口袖口皆镶了上好的风毛,根根雪白无一丝杂色,发间插了一枝金累丝凤簪,凤口衔下一颗小指大小的红宝石,映得她本就端庄秀丽的姿容更加出色。

  “几年未见,姐姐越发漂亮了呢。”玉溪由衷赞道,话音未落腰间已被呵了一记,“好啊,死丫头长大了,居然敢取笑姐姐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溪最怕痒不过了,秋如一使这招她立即没折了,笑得东倒西歪好一阵子才止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我哪有取……取笑姐姐,是真的……漂亮嘛!”

  秋如拢了拢玉溪笑闹刚才散开的碎发叹道:“要说美貌,妹妹才是真的貌美如花,不需任何装饰便有倾城之美,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指的可不就是妹妹吗。”

  出人意料的是玉溪并未因她的夸赞而欣喜,反而显得有些郁郁寡欢,问其是何缘故,玉溪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将郭罗宝儿的事与她说了,临了道:“这个郭罗宝儿真的是太嚣张了,瞧其样子不止是我,恐怕一般秀女尽皆不放在眼中,其家世虽不错,但也算不得顶尖,何以敢这般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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