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三 青龙出世 二
沐英定睛一看!喝!冤家路窄!这不正是刚才偷自己一吊钱的小乞丐嘛!
方才还觉得那些流乞可怜,而现在却不是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无道理!给你吃的还偷钱!恩将仇报的人必须得死!这类低贱的腌臜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我要亲眼看这小鬼怎么死!小杂种!敢骗我!
沐英停了下来,躲在树后,等着看元匪替他解气,眼见着他就要动手,突然从船坞里飞出一黑物,挂在了元匪的腿上。元匪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狗,那小狗灰黑色的毛,不足两尺长,也就两个月大小。那元匪哼了一声,只一脚便把那小狗甩的老远。
“小来!!!”那小乞丐一声惨叫,顾不得别的,冲回到那小狗身边,抱起那狗闭眼等死,元匪不容分说,一刀挥下去!
噗的一声,血飞溅在小乞丐的脸上,他紧闭着双眼,等着那临死前的疼痛袭来,然而过了一会儿,听见噗通一声,掀起的烟尘把他呛的咳了几声,才慢慢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那个追自己的元匪居然倒在了面前,背后还插着一把丈八长的枪。
迎着光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红红的脸膛,长长的鬓角,鼻直口方。一双虎目,眼角上挑略显凌厉,紫襟白衫,灰裤军鞋,一身的英气。正是方才给他馍饼的沐英!
沐英拔出枪,往肩膀上一担,自言道:“去他娘的军令!当兵不就是要保护百姓吗!?到头来搞得还不如一条狗!!”
那小狗从小乞丐的怀里跳出来,奔到沐英跟前,摇着尾巴,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沐英的手背。沐英俯下身子抚摸着它的脊背,那狗儿尾巴摇得更快,舌头舔着沐英的手掌,像是表达着对沐英的谢意。沐英见这它如此灵性,也是由衷的喜爱,刚想抱它起来,可那小狗突然将头扭了过去,冲着烟尘一阵狂吠!
果不其然,烟尘中走出来几个元匪,发现了地上同伴的尸体,还有沐英和那小乞丐。带头的一声呼哨,叫嚣着挡在了沐英的前面,沐英横起枪来,也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不过心中有些害怕,毕竟面前这七八个元匪个个身强力壮。
沐英见那小乞丐还蜗在地上,急着喊道:“你怎么还不跑?!”小乞丐应了一声,刚爬起身来就又瘫软下去,如此这般了几次,看样子是被吓坏了,最后还是没能爬起来,急的趴在地上呜呜大哭。而就在这时,烟尘中又奔过来几个元匪,看来是带头人的那声呼哨把他们聚过来的。
“唉!真让这帮弟兄说中了!今天还真要死了!可惜了这辈子还没碰过女人”沐英虽然嘴上抱怨,心中却有了拼死的觉悟,也知道元匪数目太多,自己顶多换几个,往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只身挡在小乞丐前面,把枪一摆,大吼一声:“来啊!!”
这一声本是冲着元匪喊的,不想林子里应了一声,冲出来两个兵卒,这下将这伙元匪吓得不轻,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沐英一看来的两人是苏大和苏二,心中欣喜:“你们怎么跟来了!?”
“我这不还欠你钱呢嘛?你要死了做鬼得天天找我要!”
“是我把你招进来的,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呀!”
沐英听了这话,心中无比宽慰。虽是在调侃,但如此境地苏家弟兄还能站到自己身边,那真可谓是生死弟兄了!
“好兄弟!此生无憾了!”沐英一声发自肺腑的感叹,让苏家兄弟也觉得荡气回肠。
“能借我这么多钱的也就你了!这回咱两清了!”
“烂命一条!希望下辈子有个好出身!”(苏二)
苏大护住左翼,苏二护住右翼,沐英在中间,三人挡在小乞丐前面与那十几名元匪对峙,有个匪卒跑进了林子探了探,朝这边的头领挥了挥手,那头领哼了一声,用胡语跟身边的几个匪卒说道:“他们只是巡查的小卒,没有援手,你们三个跟他们玩一下!”
接令的三个匪卒拽出弯刀,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包住沐英与苏家弟兄。沐英只一眼便看出来这三个不是普通的角色,他们的架势左右相顾,步伐错落轻盈,一定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心里琢磨:也不知苏家弟兄本事如何,我得尽快把面前这个解决了,然后去帮他们两个!
先下手为强!沐英也没和苏家弟兄打招呼,“噌”的一下蹿了出去,一枪直戳对面匪卒的喉咙,没想到那匪卒异常机警,向后一撤,躲开了沐英的偷袭,而左右两边的匪卒却一起向他挥刀砍来。沐英见左右两边一同攻击,不能兼顾,连忙抽回枪往后就退,别看只有一个来回,这让沐英的算盘不仅落空了,还让他意识到,这次面对的根本不是散兵游勇,比上次遇到的叛军要强上数倍,身眼反应迅速,阵型娴熟自如,打得很有章法!
那中间的匪卒抓住沐英后退的这一空档又折返回来,左砍一刀,右踢一脚,与左边的匪卒一起攻击苏大,与右边的匪卒一起攻击苏二,形成了以二打一的局面。苏大苏二左右抵挡,根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沐英挺枪想过去援手,却发现自己被夹在苏大苏二中间施展不开,节奏完全被三个元匪把控。
没过三个回合,右边的匪卒一脚蹬在苏二的盾牌上,苏二脚下一滑坐在地上,沐英赶忙抖枪护住苏二,左边的匪卒拖住苏大,另两个匪卒一左一右同时进攻沐英,两把弯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沐英左挡右架,完全陷入了被动。
这时候沐英才感到后悔,没想到三个匪卒就如此厉害,一旁还有十几个,即使侥幸赢了,那边一哄而上,我们三个照样灰飞烟灭。应该一早就听葫芦的话,回城求援才是上策,唉,全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既救不了小乞丐,也保不住自己,还得搭上苏家兄弟的性命,死的真是不值。
正当苦不堪言之时,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呼哨,紧接着一声胡语喊道:“城里来援军了!快撤!”
那带头的元匪听到之后并不慌张,手往烟尘的方向一挥,也打了一声呼哨,三个匪卒迅速归队,队伍分散成前中后三股,自行分配好开路的与断后的,转瞬间就消失在烟尘之中。
沐英三人见元匪突然撤退,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其中原由,难不成是葫芦把增援叫来了?苏大跑进林子探了探,并没有发现己方的援军,正狐疑间,只听得巨船上面有笑声传出来,接着一个熟悉声音喊道:“诸位受惊了。”
沐英几人顺着叫声的来源一看,从巨船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和尚和一个书生。沐英见到是这二人,心中大喜,元匪为何所退也猜出了一二。大步跑过来给两人见礼道:“原来是道衍大师和袁珙先生!正纳闷那些元匪怎么都跑了,看来又是承蒙道衍大师的智慧了!”
道衍微微一笑,回礼道:“哪里哪里,是沐施主宅心仁厚,救人于苦难之中,我也只是略施小计罢了。”沐英从话里也听出来这二人已经看到了事情的始末,忙回道:“哈哈,大师见笑了!其实我巴不得那小鬼被匪人杀了!好在这狗儿忠心护主,让我改变心意!我是个士兵,本应该保土安民,现在想来还甚感愧疚”
道衍又施一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虽然一念之差,但沐施主还是以德报怨,着实的不易了!”
说到这沐英又瞥了一眼那小乞丐,此刻他正蜷着身子瘫在地上,见沐英望向自己,以为还要找他算账,紧抱着小狗不住地打着哆嗦。沐英觉得可怜,走到他身旁,俯下身轻声问道:“你没事吗?”
“没事谢谢谢你救了我。”
“是你偷了我的钱吧?”
“钱钱已经给老大了老大也被他们杀了呜呜呜”
“那你的家人呢?”
“呜呜早就饿死了”
“喔”沐英心中一酸,虽然乱世之中这种事情十分常见,但切身赶上的倒是第一次。沐英扫了一眼这地方,到处都是尸体,流民乞丐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不由叹了一声:“这地方一时活不了人了,你以后想怎么办?”
小乞丐也知道自己已无路可走,嘴往下一咧,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掉了下来。
“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道衍扶起小乞丐,掸了掸他身上的土说道:“城中广缘寺的方丈与我素有交情,可以把这孩子放在他那里寄养。”
沐英没想到如此现实的问题被道衍轻易的解决了,心中豁然开朗:“太好了!!大师才是大功德呀!”
“善哉,善哉。当仁不让,哈哈哈。”
小乞丐一听自己有了安身之处,跪在地上冲着几人不住的磕头,“谢谢诸位恩公!谢谢!谢谢你们!你们都会有好报的!你们都是大好人!呜呜呜!”
沐英将小乞丐扶起来,说道:“以后再也别偷东西了,跟着大师走吧。”小乞丐眼噙泪花,回道:“恩!我这条命就是恩公和大家的,以后恩公说什么就是什么!”沐英抱起那条小狗,说道:“这狗儿曾教诲过我,那便是师傅了,你以后要善待他呀。”
小乞丐破涕为笑,抹干眼泪回道:“恩!它叫小来。”沐英抓了抓小来的下巴,小来舔了舔沐英的手,师徒间倍感亲切。
日向西山,几个人一同返回洪都,沐英将道衍、袁珙和苏家弟兄相互引荐,几个人边走边谈,不多时,前面风风火火的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葫芦。
混沌之中浑浑噩噩,沐英独自摸索着,试探着一步步前行,突然眼前映出点点星光,慢慢靠近,那光芒连成一线,形成一片,最后竟是一颗巨大的星辰!
咔嚓!星辰破碎!无数光彩绽放,星辰碎屑击打在脸上,寰宇重生,气象万千,那破碎的星辰形成一道紫气向自己飘来,那紫气恢宏无比,竟然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青龙!只见那巨龙飞翔在苍穹与咫尺之间,仅仅一片鳞就超过了那参天的巨船!
呼!——风云一转,刀歌剑鼓!又来到那修罗般的战场,那扑面而来的利箭,穿透了木盾,穿透了自己的手掌!紧接着骑兵的铁锤直接砸碎了盾牌,撞翻了自己,奔流的马蹄践踏过自己的身体,四肢无法动弹。云雾里走出一人,恍惚一看原来是那赵公子!赵公子阴狠的冲自己一笑,想起身与之搏斗,无奈自己的手脚都被马蹄踩烂,动弹不得,赵公子一拳狠狠地砸在自己的罩门之上!
一阵剧痛,恍惚中一片粉黛熏香,这分明是在闺房之中,卧榻之上,再看自己的双手还是完好的,往下一看茉莉姐正赤裸着身子亲吻着自己胸膛,那茉莉姐着实可人,眉眼间的媚气让人把持不住。
“啊!姐姐!别这样!我还是童子之身!”茉莉含情脉脉并不做声,用舌头舔着沐英的胸,颈,直到脸上唇前,沐英浑身颤抖:“姐姐!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