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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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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岂因父丧失正气,敢叫奸佞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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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经通传,府上已尽皆知道了老王爷归天的噩耗,已是哭作一团。周管家走到子文跟前,两人相拥而泣,周管家道:“小王爷,老奴在府上几十年,王爷跟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日王爷驾鹤西去,老奴只恨不能随王爷而去。只盼小王爷能让我随你前去,也好见见老王爷最后一面。”

  子文此刻已稍微镇定了下来,他强忍着悲痛,对周管家道:“周伯,你我亲如一家人,父王归天,我知你心中定是悲痛无比。只是我离京之后,府中事物,尚需有人照顾,平日里家中各事,都是你在打理,值此非常之际,更是少不得你。只能委屈你留守家中,我会在父王灵前为你上一柱清香。”

  周管家已是老泪纵横,抱着子文,已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点头。他顿了顿,才说道:“少爷此去跋山涉水,路途遥远,要不要吩咐武教头带些家将一同前去,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子文摆了摆手,道:“人一多,赶路必慢,我只身前去,能早些赶到四川。”

  周管家心中一急,又大哭起来,道:“老爷已经归天,少爷只身远去奔丧,若路上再有个闪失,老朽就只能一头撞死在墙上了。少爷不愿人多,就只带武教人一人前去,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子文知周管家一片丹心,便道:“好吧。我也是五内如焚,方寸已乱,就依你之言吧。你再通知桃儿,让她随我前去,她虽暂无名分,但府里上下,都知她是我侍妾,让她也一起去祭拜一下公公吧。”

  周管家应了一声,入内去了。他转身之时,子文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贺义鑫见了子文这等悲痛,心中不忍,道:“兄弟,人世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与高堂,尚能相亲相爱二十余年,我却在年幼之时,亲眼见着父母归天。你且节哀顺变,你我相聚虽短,却是投缘非常,此去四川,路途险恶,我在京中需办之事,也不差这些时间。如你不弃,我愿陪你同赴四川,去老伯灵前祭拜。”

  子文携着贺义鑫双手,英雄相惜,此刻,哪需什么言语,豪杰之士,所见略同。

  桃儿此刻也已走出府门,到了子文跟前,她已换了白衣素服,手中拿着一套给子文准备的白袍,面有泪痕,她对子文道:“少爷节哀顺变,我已为您备了素服,一会请少爷更衣。车马周管家已准备好了,武教头让我请少爷示下,我们何时出发。”

  子文见她满面泪痕,卸去了红妆,心中感动,抚了抚她头发,道:“辛苦你了,通知武教头,即可就走吧,你东西收好了么?再告诉武教头跟周管家,我兄长贺大侠与我们随行,有他在,一路上不用担心安全。”

  桃儿对贺义鑫福了一福,道:“多谢贺大侠仗义相陪,有大侠偕行,我们府中上下也不那么担心公子安危了。”

  贺义鑫拱了拱手,点头谢礼。

  几人匆匆辞别了府里上下,驾着车马出了城。

  匆忙赶路之际,子文与贺义鑫,武教头交替赶车,日夜兼程,日行四百余里,行至江州境内,已是人困马乏。子文虽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吩咐暂居江州,休息半日,再行赶路。

  武教头身为家将,不敢多让主人及主人朋友多赶车,一路上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此刻也是强撑着身体。子文深知武教头中心,吩咐他在客栈好好休息一下,自己跟贺义鑫去购置干粮清水,交换下州府通关文牒,桃儿在客栈守着店家喂马和准备些酒饭。

  纳兰子文在悲痛之中,无心与各州府打交道,他不愿透露身份,本想简单换了关文,休息休息,好接着赶路。子文与贺义鑫走到县衙门前,正欲入内,却见几名衙役,拳打脚踢着,把一名老妇跟女子扔出了府门外。其中一名衙役把一张纸揉作一团,往那老妇脸上扔去,道:“他妈的,老爷日理万机,你们两个刁民,案子早已了结,还三番四次来衙门滋扰生事,再敢来闹事,打断你们腿。”那老妇人蹲坐在衙门门前,哭天喊地的大呼冤枉,小妇人却在一旁扶着她,只是掉眼泪。周围渐渐聚拢来看热闹的民众,指指点点,却也没人敢上前搀扶一下。须知官字两张口,小老百姓谁敢跟当地县令作对呢?那骂人的衙役见人群越围越多,气不打一处来,向围观群众恶狠狠的瞪了几眼,道:“看什么看!?官府尽职为民办事,却也耐不住刁民捣乱。你们再聚众闹事,把你们也一并抓了!”

  围观的群众们只恨的咬牙切齿,敢怒而不敢言。一名衙役也实在看不过眼了,他上前去,蹲下身来,扶起那老妇,说道:“吴大娘,你已经来了几次了,不是我们大人不给你伸冤,实在是你家人之事,早已真相大白,你还是早日安葬了家人,好入土为安吧。”他本想扶起老妇人,那老妇却对着他磕了几个头,道:“我们来了好几次,每次其他人都凶神恶煞,只有官爷你好言相劝,我儿子不是失心疯,我们家人不是他杀的。求求你给我做主伸冤。”

  那衙役摇了摇头,道:“吴大娘,不是我不帮你,你家的案子早已经了解,我人微言轻,又怎能扭转乾坤。你还是带着媳妇早点敛葬了死者,好好过日子去吧。”

  那老妇听了,只是哭泣,却不行动。

  先前凶神恶煞那衙役更气了,说道:“好说歹说,还要寻衅滋事,再不走。抓进牢里,叫你们知道些厉害!”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狠狠的瞪了扶起老妇的衙役一眼,道:“蒲鸿,妈的,大家同吃公家饭,我们当差满面黑,你他妈却做起好人来。你才吃几年皇粮,再让你干几年,只怕连大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蒲鸿站起身来,一拱手,抱了抱拳,说:“宋大哥,非是小弟要做好人,这一家子几乎灭门,便有万般不是,也是有一肚子苦水的人。小弟只是好言相劝,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实在不忍看着孤孀寡母如此惨状。”

  那姓宋的衙役名叫送三来,他家两个姐姐,都是刻薄寡毒之人,却都有几分姿色,又是乡绅子弟,两个姐姐皆嫁于知县为妻,宋三来正是知县大人亲小舅子,在府衙当差,俨然是第二个县太爷。当地谁人不知,宋三来左手酒壶右手刀,吃喝嫖赌谁敢管?

  宋三来哼了一声,对另外几名衙役说道:“把人群都给我轰散了,赶紧收了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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