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岂因父丧失正气,敢叫奸佞赴黄泉二
贺义鑫在旁看了有半晌,他虽未对旁人说过,心中却也是大有苦水之人。见了那吴老太跟妇人这等情况,只勾起无限共鸣,不等那些公人去轰,大喊一声,“都给我站远了别动。”走到吴老太身边,把她扶了起来。一众衙役见了贺义鑫虎背熊腰,一副练家子气派,倒也一时没敢乱动,只愣了半晌。
宋三来上下打量了贺义鑫几眼,道:“哪里来的江湖卖艺讨口的,敢阻挠官差办案,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打!”他在当地,呼风唤雨惯了,从来只有他吼人,哪有人吼他,今日若贺义鑫不是贺义鑫,换个普通百姓,只怕得给打个死去活来,事后还得敬茶赔钱。
宋三来话刚说完,屁股后面让人一脚飞踢,只踢得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上。踢他那人,一身素服,却掩不住贵气,正是靖边王世子纳兰子文。
子文走上前去,背手而立,道:“哼,我急于赶路,本不欲理地方之事,但在朝为臣,若只顾家私,不管百姓死活,那便是国之蛀虫。我且不论这吴老太家的案情如何,朝廷给地方官员和公差权力,是要你们为民做主,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不是让你耀武扬威的。本王看你那副狗一样的嘴脸,便知你跟不知道哪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沾亲带故自以为只手遮天,今日我在这里,容不得你们胡来,我再告诉你,吴家案子,本王将立刻清查,若是事情没错,也就罢了。要是敷衍了百姓,办了冤案错案,你不仅当不了公差,还得去你挂在嘴上的大牢里吃牢饭。”
子文这一席话,只听得众公差云里雾里,他们尚不知子文是何身份,但这番气度,这番言语,已知是大有身份之人。宋三来暗叫声苦也,撞见了这等事,他对相熟的一个衙役悄悄使个眼色,让他赶紧通知知县大人救急。
子文瞥了宋三来一眼,对围观的百姓做了个团团揖,道:“各位乡亲,小王靖边王世子纳兰子文,今日本是赴四川为家父理丧,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小王已决心彻查此案,给江州百姓一个交代。当今圣天子在位,朝廷一心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查获案件有疑义,绝不姑息养奸。”
子文此话说罢,围观的百姓皆大声叫好起来,百姓皆跪倒在地,山呼千岁,子文又对百姓作了一揖,道:“各位乡亲不必多礼,小王时间紧迫,这边抓紧查案。”他对着先前那和善的衙役蒲鸿道:“你叫蒲鸿是吧?”
蒲鸿走近子文身前,跪倒在地,道:“小人蒲鸿,参见王爷。”
子文对他道:“刚才的事,小王都看见了,你尚有正气善心,朝廷没白用钱粮养你,现在开始,你直归小王调配,全力配合我彻查此案,你马上持我金牌,通知县令,案件发生之日当值仵作,衙役,凡是经办此案之人,立刻到府衙大堂见我。”
子文随只是勉励蒲鸿,却也是间接骂了其他几名公差,只听得宋三来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蒲鸿道了声得令,办事去了。子文衣袖一拂,与贺义鑫并肩进了县衙。
只一盏茶功夫,江州知县杨红疆已换了朝服,他匆匆跑进衙门大堂。放眼望去,纳兰子文坐在县太爷的交椅上,面色不善,贺义鑫站在子文身旁,更是怒目圆睁。杨知县虽没见过纳兰子文,但看这派头,这气场,又验过了蒲鸿传唤时带来的将军金印,岂能有假。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堂中,道:“未知小王爷远来,下官失迎,还望小王爷赎罪。”
子文不知可否,淡淡的道,“杨大人好悠闲,当值之时,不在衙门办差,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耽误了,却比给百姓伸冤解难更重要么?”
杨知县听了,面色尴尬,只得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贱内身子不适,下官回家探望,因私废公,有负朝廷恩德。”
子文哼了一声,道:“这事暂且不论,杨大人,你且站在一旁听审吧。”
杨知县连连称是,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退到旁边恭恭敬敬站着。
又过了须臾,子文要蒲鸿传唤的相关人等皆已到了。子文吩咐衙役三锤惊堂鼓,大声吆喝开了,传唤江州百姓皆可公开听审,重查吴老太一家惨案。
三通鼓罢,蒲鸿站在堂下,大声唱起升堂号子,重衙役齐唤威武。吴老太孤老寡妇两口跪在堂中间,身后跪了一排与此案有关人等。
子文一拍惊堂木,道:“原告吴氏,本王念你年事已高,许你坐着申诉,左右,赐坐。”
还未开审,吴老太跟江州百姓皆是心中感激,这坐堂的王爷正直善良,必能秉公断案。堂外听审的百姓悉悉索索议论有声,皆是一片赞扬。
吴老太向子文拜了一拜,颤颤巍巍坐在小木凳上。
子文大声道:“各位乡亲,请保持肃静;吴老太,你原原本本说来,有何冤情。”
吴老太正待说,一想家中之事,悲从中来,又哇的大哭起来。子文略一皱眉,正欲劝她,却听见那本在吴老太旁跪着的寡妇开口了。
“大老爷赎罪,民妇婆婆年老心中悲痛,不禁痛苦。如大老爷允准,民妇愿代婆婆报上家中之事。”
子文点了点头,道:“你且站起来说话,从实说来。”
那寡妇道:“民妇夫家姓吴,上至公公婆婆,下至家中婢子,共计十一口人。民妇公公和夫君一家在江州城中经营吴氏米铺,已历三代,江州城中,人人皆知。我们吴家虽不是家财万贯,也算有家有业,我们吴家虽是经商之人,也知报答一方百姓,行善积德之事,每年都做,周边邻里,也是人尽皆知。”
她说道这里,听审的百姓们又议论起来,点头称是者比比皆是。可见吴家在江州颇得人心,乃良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