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章
「时间:新纪·第十三标准纪65700400年·秋
地点:三世圣都」
中央的广场上,尼尔正和铃正陪着孩子享受温暖的午后阳光,看着嬉闹的两个孩子,尼尔的脑海中不由得再次回忆起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我的孙儿,将要彻底继承轮回!”
“……”
察觉到身旁的尼尔有些消沉,铃开口询问道:“怎么,又在想神谕的事情了?”
“嗯……”(尼尔)
“还是很在意吗?”(铃)
“怎么能不在意呢,明明小塵还这么小,我却……”(尼尔)
“呼呼~但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这么说着,铃微微晃动着长长的茶色长发,难言的温柔感从她身上倾泄而出,如洪水般将人淹没。
“至少,孩子们能够保留自我,而不用从一开始就和神主们的力量融合。”
“但是啊……小塵他,不能呆在我身边了……我,很担心,非常担心,害怕让他自己面对,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尼尔的声音越来越低,看向零塵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记忆再次翻涌……
……
零天抱着儿子,傻呵呵的笑个不停,尽管刚刚听父亲讲了神谕的内容,但是他好像并不担心。
在一旁看着的零老爷子不住翻着白眼,对儿子这样的行为深表不齿。
但是——
“你翻什么白眼啊,当年小天出生的时候你也强不到哪去。”
被突然出现的老婆这么骂了……
“咳咳,这说明我们老零家遗传基因好。”
“哼,尼尔啊,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
被微妙的无视掉了……
“啊,已经想好了,但是天哥说要让父亲决定。”
“没错!就叫零无敌!多么霸气!”
“哎呀,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起名字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就该交给年轻人,是吧,世?”
“啥?不行!就叫零无敌!霸气而不失高雅,华贵而不失风度……”
“所以名字就你们起吧。”
“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被完美的无视了……
“啊、啊哈哈……”苦恼的看着冷战的父母,尼尔只能向零天求助。
“嗯,既然娘都这么说了,那就叫零塵吧。”(零天)
“零chen?”(尼尔)
“没错,姓是零,名是塵,代表‘没有尘土,洁白无瑕’的意思,希望他以后都能像刚出生时一样纯粹。”(零天)
“不错呐,比无敌这么土的名字好多了。”说着,斜眼瞥向零世。
“嘎!”
一族之主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但是并没有人在意。
“那么,就叫你零尘了,小家伙~”尼尔从零天手中接过儿子,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幸福。
“嗯,不过呢,尘字用旧写的塵吧!”(零天)
“哦?”
“比较帅气!”
这么说了……
……
门外,成大字形躺着的零天和零世一起看着月亮。
“喂,儿子。”
“嗯?”
“为什么我也会被扔出来啊?”
“老爹你起名字太土了。”
“真敢说啊……”
“……”
“……”
“老爹,神谕,没问题吗?”
“……”
“小塵,真的是……”
“没问题。”
“……”
“我孙儿,是要干大事的……”
“……一点都不好笑啊老爹。”
没有互相确认表情,因为害怕看见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明明是这个世界的顶级强者了,明明已经站在巅峰了,明明已经有这样的实力了,但是父子二人还是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揪住了一样,压抑感在胸中挥之不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是名为恐惧的感情,
是不愿意失去亲人的执念,
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是对这样的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委屈。
是……
许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娘?”
“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活活笑死!”与老人外貌的零世不同,朵拉仍是三十岁左右的容貌,成熟的面容配上丰满的身材,让人禁不住感叹零世的好运气,黑发黑瞳,是典型的东方人的特征,现在,她正满脸嫌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父子两人——视线理所当然的偏重零世。
“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吧?不过是让孩子离开你们一段时间而已,又不像前辈们那样会失去自我,这不已经很好了吗?”
“但是,要在他那么小的时候……”零天想要辩驳什么却被母亲凌厉的视线遏制了。
“你能改变吗?”
“你能代替吗?”
“你能忤逆吗?”
“什么都不能。”
“况且,神谕上不是说了吗,最初的几次允许你们在小塵身边照顾。”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哦,天哥。”
吃惊的张大了眼睛,零天看向母亲身后,那里,尼尔披着大衣,笑吟吟的看着零天。
“虽然难以接受,但是没有办法啊……而且,这就是最后了,不是吗?”
“……”
那张笑脸,即使是在无尽的岁月中,零天仍刻骨铭心的记得。
……
“妈妈,妈妈?”
仍然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将尼尔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小塵,不和灵儿玩了吗?”
“灵儿说,圣山的曼珠沙华开了,要去看花。”
“嗯……但是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吧,好吗?”
零塵偏过头看看正扑在铃怀里的洛灵,后者也在向母亲撒娇,但是得到的答案仍然是不许去。
两个小孩互相看了看,很有默契的扁嘴,泪目,大哭……
“哇——”
“哇——”
看着两个孩子尼尔和铃也是有些无奈,但是今天确实已经很晚了,虽然仍是下午,但是圣山之上的时间与圣都本就不同,而且太阳也只能位于圣山之下,曼珠沙华开放的山坡恰是无阳之地,而且最近外界并不太平,这几日里诸多亡魂也是将那冥路挤得满满当当,实在不是该带孩子去的地方。
两位母亲互相看了看,只得各显神通安慰大哭的孩子,好半晌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听话,近几日恰逢大祸,各路亡灵都聚集到了圣山冥路赶赴轮回,小孩子去不好,等什么时候风浪稍息再带你们去,好不好?”
听到母亲已经这么说了,两个小家伙只得作罢,扭头就去玩了。但是不一会零塵又颠颠的跑了回来。
“妈妈,以后真的可以去看花吗?”
“当然了。”
“那我们拉钩。”说着,伸出了小手。
“嗯,拉钩。”尼尔伸出小指,与零塵拉钩,许下了这个约定。
“那妈妈,我去玩了哦。”
“去吧,别到外面就行。”
看着儿子的背影,尼尔不由得再次叹气。这时,一直旁观的铃开口道:“好了,你不是早就想开了吗,怎么事到如今反而还要我来安慰你呢?”
听到这话,尼尔不禁苦笑:“再怎么想的开,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难受啊……”
“小塵他……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吧?”(铃)
“嗯,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去看花……”(尼尔)
……
几天后的晚上。
“今天?可是……!”(尼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日期确实是今天……怎么会呢?明明外界正是混乱期……怎么在这个时候?”(零天)
“……都别吵了,可能神主就是在等这个混乱期吧,不用太过担心,你们不是能照看小塵一段时间吗?在那期间,倾尽你们所能,好好的陪着他吧……”(零世)
……
「零塵卧室」
“妈妈,明天能去看花了吗?”零塵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尼尔,仿佛一只小猫。
“可以啊,明天,等明天妈妈就带你去看看花,和大家一起去,好吗?”
“好!”
零塵开心的叫着,原本有些暗淡的双眼此时充满了活力。
“嗯,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就到了哦。”
“嗯嗯,那妈妈,我睡觉了!”说着,零塵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诉说着激动,俊美的小脸不见玩耍了一天的疲惫,更多的是对明天的期待。
轻轻抚摸着零塵灰白色的长发,尼尔让照亮屋内的光精灵也睡去,慢慢的,沉静的黑暗降临。
确认了儿子已经熟睡,尼尔退出了卧室,屋外,是靠在门边发呆的零天。
缩进丈夫的怀里,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终于淌了出来。尼尔无声的啜泣着,紧紧抓住零天的衣服,似乎害怕他也会离自己而去。
温柔地抱着妻子,零天只是望着月亮,一言不发。
……
没有父母愿意与自己的孩子分开,哪怕是为了所谓的大义、所谓的黎民苍生,当自己的孩子出现在选择中时,父母,永远都是最自私的……
……
……
……
就这样,零塵的轮回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