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山路的西面，三里开外处有一所初中，名为南山中学。这是一所简陋的学校，一前一后两排平房，前后各六间。前排六间是教室，初一，初二，初三，每个级段两个班级。
后排六间四间是办公室，其中一间行政室，里面坐了校长和教导。其他三间是教师办公室，一个年段一间大办公室。另外两间是教室宿舍，分别是男教师宿舍和女教师宿舍。
两排平房之间隔了一条沙石小径，小径两旁种了些美人蕉和太阳花，还有两棵梧桐树。两排平房东面是一间小平房，算是学校的食堂，主要是用来蒸午饭的。西面是一间更小的平房，里面分男女厕所，是简陋的茅厕。
前排平房南面是一块很大的黄泥地操场。操场北边正中有一面五星红旗正在旗杆顶端迎风飘扬，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更加鲜艳夺目，朝气昂扬。现在是上午九点多，初二（1）班的教室里正在上语文课。
孟莲英老师正手拿语文课本在讲课。她今年二十五岁，中师毕业后就被分配到这个山里面的小学校，已执教了近五个年头，也算是这里有经验的老教师了。她是爱打扮的老师，几乎一天换一套衣服，有时半天换一套。
今天，她穿了一件红一块绿一块黄一块紫一块的毛线长大衣，仿佛数十个五颜六色的魔方拼接而成，看得学生眼花缭乱，目光跟着她走来走去的身子旋转。
孟老师的课是温和的。她每天的穿戴也像山里的春天一样美丽灼眼，又像一篇美文，一首诗，让人回味无穷。同学们都喜欢听孟老师的课，尤其是学习委员韩易水，她此时正出神地盯着孟老师的脸，听着她朗诵朱自清的《春》。孟老师鲜红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中咀嚼着朱自清灵动的文字，“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一字一句，清晰而动听地传入同学们的耳中。
易水竖着耳朵，静静地聆听着这经典的美文，心也如这春色艳丽明媚了起来。她把眼光从老师鲜红的嘴唇移到老师茶色的眼镜上，这副时尚的茶色镜片架在她如琼柱的鼻梁上，两个圆润的鼻翼撑得恰到好处，像一朵盛开的莲的两个花瓣。
两片茶色的镜片遮住了她的眼，孟老师常年戴着眼镜，同学们很少看到她的眼，只是偶尔老师摘下眼镜擦镜片时，才可瞄上一眼。
易水看到过孟老师的眼睛，这是一双圆又大的眼睛，像农历八月十五的月亮，鼻梁左右的眼角有点往里凹，可能是眼镜戴久的缘故。黑黑的眸子依然藏着楚楚动人的温情，虽然少了点光亮，但多了些智慧。
教室后面的梧桐树上，几只鸟儿在兴奋地唱着曲儿，仿佛是孟老师朗读的伴奏音乐。此时，同学们已经走进春天里，在朱自清清婉的笔下，在老师优美的朗读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