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陌路求同』第八章 刺情
周边的声音越来越吵，我的头在一瞬间疼得感觉快要炸裂开来。
突然，人群中一阵惊呼：“妖怪杀人了！”
我彻底慌了。
拨开人群，脚步踉跄着跑了过去，手里还握着那半缘半劫的签子。
涂山缘看见我，有些无措：“尹娴……”
他的眼神就像走丢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人。
而我的眼睛却是越过他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他静静地躺在血泊里。
身边有一个小女孩早已泣不成声：“弟弟……不要怕，姐姐带你离开这里，带你离开，好不好……”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将我的回忆硬生生地拉回到，弟弟死去的那天。
我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同样的场景，男孩倒在地上，女孩绝望的痛哭。
是妖怪，是妖怪杀死了她的弟弟！
我的眼神灰暗而迟滞：“你……刚刚干了什么？”
我的声音一出，周围不少人附议。
“那不是洗尘的人吗？我们有救了！”“姑娘还问什么，快杀了他！”“妖怪没一个好东西，大庭广众之下就行凶杀人！”
涂山缘突然惊慌起来：“尹娴，你信我，刚刚是他先扯我的耳朵，我才不小心推了他……”
“我……”
一句我信你还未来得及开口，人却像是被突然按住了脖子。
手中力道一松，木签随之掉落在地上。
妖怪……
尘鞅，当初就是被妖怪杀死的……
我赌上了一切，才勉强将他“复活”……
如果再被妖怪……
涂山缘十分着急：“尹娴，你怎么了？”
肢体开始不听使唤，我无法控制我的意识了……
妖怪，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我厉声呵斥：“站住！别过来！”
然而，涂山缘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旧朝我走来。
这一次，心慌的是我。
杀了妖怪……杀了他！
我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凉：“杀了，妖怪……”
涂山缘一脸茫然地盯着我，似乎又回到了在山谷听不懂我说什么的时候。
而我的刀，深入他的胸口，刺向心脏，幸好在最后一秒刀刃一颤，与最致命的位置偏斜了一寸。
银白的刀刃上，鲜红的血……
我很低地轻笑了一声，目光冷冷地看向涂山缘：“笨狐狸，你以为我是真心待你好吗？”
涂山缘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尹娴，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又听不懂了……”
“姑娘好像认识那个妖怪？”“胡说，除妖师怎么可能会认识妖怪呢！”“那妖怪受了一刀还没死，肯定很厉害，我们还是快逃吧！”
我猛地推了他一把：“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经历会心一击，涂山缘被我一推，就那样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清冷，仿佛蒙上了一层寒冰：“这样啊……”
他会死吗？一个念头浮上脑海。
我的眼中渐渐回神，却全是惊慌。
我连忙要去扶他：“小狐狸……”
涂山缘微微一偏，避开了我。
漂亮的眼睛里蕴满了凉薄的怒意，他看着我，直到眼中的清澈一点点消失殆尽。
可能是身负重伤不足以维持人形，涂山缘在大庭广众之下变成了九尾妖狐。
赤红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周围的百姓纷纷被这场面吓得遁走，没了看热闹的心情。
我独自留在原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下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