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1
第一节伊欣
到头想起来,伊欣现在分裂人格症般的行为,那看起来很强势却实际上很脆弱的心理,那患得患失的性格,笑的泪都出来了确在不经意间眼神的一抹悲伤,
都是那么令人可怜。
曾经,伊欣是个幸福的女孩,至少在她八岁以前是的。
伊欣平时似乎不愿意去提起她年幼的时候,即使我和她的关系。她总想回避那样的话题。却在这个话题结束时,又自己低着头喃喃念叨什么,这个平时看起来很活跃很神棍的女孩,在这一刻都是意外的沉默。
这个时候我都会默默的坐在她旁边,会向她挪动一些。我想她可能不太需要太多安慰的语言,那些话我也说过了很多,或许我该给她一个肩膀,一个依靠,这是我唯一能帮助她的。
“其实啊,我真想做个小女孩。”
“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
“哪怕我是个残废也好,那样,,,我就可以一直躺在家里,躺在他们的怀里,,”
我看向侧在我身子上的伊欣的脸。
那张精致小巧的脸带着无力的苍白
那双眼睛,看向远处,泛起湿润,蕴含着无限的悲伤。
第二节晚宴
“欣欣,过来吃饭啦。”
这是黄昏时候,爸爸刚回家坐下,妈妈早早在厨房把菜准备好,“咕噜噜”那是锅里炖汤沸腾的声音,社火上烧好的菜香气缠缠绵绵的弥漫了整个客厅,金黄色的残阳透过洒在吃饭的桌子上,平静而又温暖。
“妈妈,我来了~爸爸也回来了吗?爸爸!”
放下作业的伊欣从她的房间飞快的跑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的爸爸放下了手中的电视遥控器,伸开双臂抱住了飞扑过来的伊欣。
“爸爸,我好想你啊!”伊欣抱住爸爸,感觉很开心,距离上一次见面,大概也有六个月了。
“欣欣,爸爸也想你啊,还有你妈妈。”爸爸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伊欣的头发,一边轻笑着问道,
“欣欣,最近爸爸不在,你在家有听妈妈的话吗?”
“欣欣一直有好好听妈妈的话呢,妈妈叫欣欣干什么欣欣就干什么,我刚刚就一直好好的写作业呢,上次妈妈让我一个人去上学,欣欣都做到了,虽然欣欣害怕但是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做好了妈妈也很开心的,,妈妈还说就,,就等爸爸回来能看见我努力的样子,爸爸就会开心吧。”伊欣抽噎起来,一只手揉着眼睛,呜咽着回答。
爸爸听到这些话突然沉默了一下,他感觉到伊欣一只手抓着自己后背的力度更紧了,看着在怀中惹着泪水的女儿,爸爸双手轻轻捧着女儿的脸帮她拭去眼泪,并以他觉得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欣欣,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儿。”
“爸爸没能经常陪在你身边,是爸爸不好;为了让欣欣上学读书,让妈妈
买好看的化妆品,爸爸只能在外面拼命赚钱,欣欣,你年纪还小,按道理爸爸应该多陪陪你,,,,对不起啦。”
小伊欣将头埋进了爸爸的怀里,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爸爸轻轻用双手的拥住女儿。
“欣欣知道爸爸辛苦,,,但很多时候欣欣还是会感到孤独的嘛,爸爸你这次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吗,欣欣想问问爸爸一些题目,爸爸这么聪明,一定能会做的。”
衣角被伊欣抓得紧紧的,爸爸沉默了一会后,回答道,
“欣欣,爸爸会多陪陪你的。”
“真的吗?”
“,,,,嗯”
“谢谢爸爸!!”伊欣开心的笑了起来,她作业其实已经做完了,而且都很容易,她想多找一些题目问爸爸,想着爸爸在自己身边给自己讲题的样子,就好像小时候爸爸在床边给自己讲睡前故事一样。
“欣欣,别缠着爸爸了,过来吃饭了,待会妈妈还有事给你爸爸说。”
身着围腰的妈妈从厨房里端着饭菜走了出来,爸爸看着妈妈的样子显得有些迟疑,他拉着欣欣坐到了餐桌边。
“最近过得还好吗?在那边。”
妈妈坐下问道,
“嗯,挺好的,工作挺稳定的。”
“嗯,,,那就好,平时酒局肯定多吧,毕竟是做公关那方面的工作。”
爸爸抬头看了妈妈一眼,
“是的,平时都有些活动,不过我尽量都喝少一点。”
“对啊,虽然说酒局上是非比较多,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不在你身边,都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了呢。”妈妈用筷子从锅里捞起一块肥肉放进了爸爸碗里。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在那边我早上经常会去健身,并不是天天去对付应酬。”
“嗯,”妈妈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
“欣欣上学的地方搬了呢。”
“搬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还没有,不过下周就得搬走了,挺远的,这学校也是瞎折腾,为了和旁边的学校比,比不过教育上的就比外设,要重新把学校翻修一遍。”
“嗯,离家近吗?”
“远,在爷爷奶奶家那边。”
“哦,那就劳烦你多多接送欣欣上学啦。”
“我想让欣欣到爷爷奶奶家那边去住。”
爸爸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旁边坐着乖乖吃饭的伊欣也停止了动作。
“那你一个人住这边?”
“不,这次你回来我想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去那边工作。”妈妈看着爸爸的眼睛,说道。
“,,,你的意思是就让伊欣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了?这边房子就空着了?”
“我想把这套房子先租出去,每个月能得到得房租给欣欣做生活费,我和你就去那边。”
“你不能这么做,爸妈那边不方便,学校离家远没关系,我多给家里寄点生活费,你每天让欣欣坐车上下学。”爸爸立刻回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
“孩子年纪还小,让她自己坐车不安全,而且坐公交车的话又太远会耽误到孩子的作息时间,影响到孩子的身体健康,爷爷奶奶那边只要我们按时给生活费就好了,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妈妈轻声回应道,
“不行,你要待在欣欣身边,我走了,你也走了,爸妈年纪也很大了,也没有多少精力来照顾欣欣,不要给他们多余的压力,还有欣欣年纪小,你得待在她身边照顾她。”爸爸反驳道。
“你爸妈那边我会给他们沟通的”妈妈说道“我们两在那边一起努力挣钱,能给爸妈欣欣更多的生活费,让他们过得更好,这一方面爸妈那边是学源区,以后欣欣能更方便上初中高中,一方面,我,平时都没有什么事情,正好能和你一起去那边挣钱。”
“欣欣需要,,,”
“你不要说了,你以前有经常在欣欣身边吗?不都是我一个人在带欣欣?看你平时这么忙,为什么我不能帮你分担一下?”妈妈打断爸爸的话,用果决的口气说道。
“我那样是因为我要工作!要养家糊口!你好好做一个家庭主妇不好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爸爸有些愤怒,声音大了起来。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家庭主妇,亲爱的。”妈妈夹起一块肉放到欣欣碗里,“而且,你确定你因为工作?”
“什么意思?难道过了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吗?”爸爸抑制这自己的怒火,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妈妈,那件事过去了这么久了,她居然还一直惦记着,刻在心里。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想多陪陪你,想给你做上几次好吃的饭,想和你一起去逛逛街,想帮你解决下工作上的烦恼,想为你好好整理一下你那边乱糟糟的衣服!你怎么这么不理解我!”妈妈突然吼了出来,她说完后紧紧咬着嘴唇,似乎有一种抑郁了多年的情绪就快爆发出来。
“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做!我以前做那种事是对不起你和欣欣,但现在我改了!我在那边安分守己的好好工作,从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在外面工作,辛苦你了,但是我这也是为了让你和欣欣能更好的过上日子才去那边工作,我也在拼命补偿你们!”爸爸一字一句的回应道,
“你多久才回来一次,你知道我多孤单吗?”妈妈突然抽泣起来,“我一开始嫁给你,都是我爸妈看你有钱。虽然是这样,我都死心塌地的追随你,陪在你的身边,但你却背叛我!我俗,我喜欢有钱的生活,而你却又把你自己的公司给弄没了,我也在你最贫困的日子对你不离不弃,一个人孤零零的带着孩子生活,在那段最好的时光过去后,你知道我现在感觉有多苦吗?是你让我得到了一切,又是你让我得到的一切远离了我!你纵使能每个月给我们打来百万的生活费又如何,没有你在,我要这钱有什么用!”
“今天我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你走我就走!”
妈妈捂着脸哭了出来,她的头发微微发乱,在昏暗的阳光照射下看起来憔悴不已。
“你,,,”爸爸瞪着眼竟一时难以回语。
伊欣低着头,一动不动。
妈妈哭着,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她抽身离开了餐桌,不知跑去了厕所还是卧室。
透过窗沿的晚霞逐渐消失,
一家人的晚宴,慢慢的在黄昏后遁入黑暗。
。。。。。。。。。。。。。。
“爸爸妈妈,都要离开欣欣吗?”
黑暗的客厅里,一直低着头的伊欣突然轻轻的问道。
爸爸抽着一根烟,烟头的火星在黑暗里颤抖着。
“欣欣,,,”爸爸猛的吸了一口烟,回答道。
“爸爸对不起你。”
“呯!”这是碗被摔碎的声音。
伊欣冲入了黑暗。
“欣欣!”爸爸无力的呼喊着,伊欣没有理他。
爸爸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那是他以前给伊欣买的卡通图案的瓷碗,也是伊欣最喜欢的东西,几乎爸爸看见伊欣每顿都用这个碗吃饭,如今它碎成几大片躺在地上。
爸爸有种心碎的感觉。
那时候的他很有钱,经营这一家公司,却因为自己的作风问题被其他公司的人抓到并加以利用,到最后自己又盲目自大而痛失好局毁掉了公司,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远走他乡找工作养家糊口。而又因为那次被媒体大肆爆料的“出轨门”事件将他和妻子的关系毁于一旦,他明白妻子很怀疑自己在外地任然搞小三,妻子疑心很大,看来这次不一起去外地是不行了。
唉,我真是个傻子,为什么会这样呢,,,”无尽的疲惫涌上心头,这个男人的妻儿离他很近却又很远,他望向天花板,抽着一根十几块一包的烟发呆起来。
如死一般的寂静。
蒙蒙胧胧之间,这个男人逐渐陷入了沉睡,但在他恍惚之间,仿佛看见眼前无尽的黑暗中隐约蠕动着什么东西,正向着他靠近,发出稀稀疏疏的杂声,然而他实在撑不开眼了,迷迷糊糊,在椅子上睡着了。
第三节离别
第二天,在客厅里进行一场激烈的争吵后,爸爸走向了伊欣的卧室。
“欣欣,你在吗?是爸爸,能开门吗?”爸爸敲着门问道。
没人回应。
爸爸叹了一口气,用手肘扶着门继续说道。
“欣欣,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有些事情做出来后就一定会承担责任,爸爸几年前做出来的事让妈妈到今天都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也让我我没有时间能陪你一起成长。”
“但是,欣欣要相信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只是迫于生活的压力,妈妈这几年来一直都很寂寞吧,虽然有欣欣在身边,但还是放不下爸爸。”
“爸爸很想带着你一起走,但是你身子骨弱,在那边很难适应,爸爸妈妈虽然都会去那边但会常回来看你的,你是我们的宝贝女儿,我们会在那边更加努力的挣钱,只要钱够了我们就会回来,我们三个人就能永远在一起啦。”
“欣欣,能原谅爸爸吗,能等我们吗?”
。。。。。。
爸爸看着毫无动静的门,感觉无比苦涩,正想转身离开时,伊欣虚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后飘了出来。
“爸爸。”
爸爸转过身,
他看见伊欣打开了门。
他看见伊欣小小的手上全是血。
“欣欣!”爸爸惊呼一声,直接冲过去,“你怎么把自己的手弄出血了?”
伊欣双手上有一些长长短短的划伤伤口,有些伤口已经凝结起了血痂,鲜红的血液沾满了每一寸白皙的肌肤,她双眼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爸爸,,你看这个,,”
伊欣从身后用血染红的双手捧起一样东西。
“碗?”爸爸楞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昨天欣欣很生气就把爸爸送给我的碗砸了”
“但我回到房间后特别的害怕,我怕黑又怕爸爸妈妈离开又怕生气的那个欣欣,然后我就抱着我的被子哭了出来,哭了好久好久。”
“然后我想到了被我摔坏的碗,欣欣做得不对,爸爸妈妈教给我不能乱摔东西,而且,那是爸爸送给我的碗,欣欣当时心疼了起来。”
伊欣捧着碗,抬起头看着爸爸,红肿的眼睛里泛着缕缕血丝,眼神迷茫而又悲伤。
“所以,欣欣又害怕又伤心,抱着被子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就想出来把那个碗给修好,晚上的时候我从卧室悄悄出来到客厅,发现爸爸已经睡着了,我就没想打扰爸爸自己把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捡起来拿回了我的房间。”
“欣欣房间里有胶水,但欣欣手笨,不但没有把碗粘好还把手划出了几个口子,好疼啊,我看见红色的水一遍遍从我的手上流出来,欣欣想要放弃可又舍不得啊,我就一边哭一边粘,最终还是弄好了,到现在欣欣都还没有睡过觉。”
“我想,,,把这个我最喜欢的东西,也是爸爸给我的,送给爸爸。我只想要爸爸妈妈不要忘记欣欣,欣欣会好好听话,听爷爷奶奶的话,欣欣原谅爸爸,欣欣会等爸爸妈妈回来的。”
“我会一直等爸爸妈妈回来的。”
伊欣双手颤抖着,将那个碗高高的捧向爸爸。
这个破碎的碗,在那个黑暗无光的夜里,小女孩靠摸索一片又一片将碎片收集起来,又在房间里一片又一片的将碎片拼接,肌肤一处又一处的刮伤,血一滴又一滴的流着。
这个破碎的碗,有许许多多的裂缝,其间还有一丝丝凝固的胶水丝,碗边上的卡通人物也看起来四分五裂。但是,这个碗里渗透了很多鲜血以及一个小女孩最真挚最强烈的决心。
爸爸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他当时抱着伊欣哭了出来,伊欣也哭了,哭得很凶,父女两相拥而泣。女儿的愿望看起来是多么的简单,而自己却不能满足她,
真的
真的对不起
欣欣
我真不配做你的爸爸
这个碗我会一直用来吃饭
我就能想起欣欣的味道
我的好女儿
请等我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