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状元
怀安提着那干瘪瘪的鸟儿，欲哭无泪。最终应宋玉陌的要求将那小鸟儿安葬在院中的桃树底下。
可我也没见宋玉陌有多伤心，因为第二日宋玉陌又提了个鸟笼子回来，笼子里是只小鹦鹉，红色的尖尖嘴，脖子上有一圈黄毛，背部却是翠绿的，宋玉陌将鸟笼子挂在明月楼的廊上，拿了鸟食逗它，教它说话，“乖，小绿，叫声少爷听听。”
我颇为不屑，道：“你这是将鸟儿当怀安在养吗？阖府上下就怀安一人叫你少爷。”
宋玉陌笑道：“鸟儿可比怀安机灵多了，我觉得叫它‘小绿’不太好听，要不重新给它起个名儿？就叫……小月儿。”
“你敢？宋玉陌，你混蛋，竟敢拿本公主的名讳给它用？”
宋玉陌瞅我一眼道：“瞧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
那鹦鹉乖巧吃着食儿，可无论宋玉陌怎么逗它都未听见它开过口，我凑近笼子细看了看，对宋玉陌道：“你买的这只该不会是个哑巴吧，怎么就不开口说话呢？”
宋玉陌无语道：“人生下来学说话都还得一段时间，也还得有人教，鸟儿也是一样。”
可我细细观察了几天，那鹦鹉除了吃喝拉扑腾翅膀外就不会别的。
算起来元瑾和元奕跟着沈瑛学骑射已经半月有余，我有去看过一次，沈瑛的确尽心，也严厉的很，元奕爱撒娇的性子都被她矫正不少。
母后经历了那一事之后，越发爱摆皇后的威仪了，母后说以前为了不必要的风言风语，处处周到，可见做的再周到也堵不住别人的嘴，还不如皇后的架子好使。
自此，那些个贵女见了我，竟也开始跟我套近乎了，时不时夸夸我的首饰，夸夸我的衣裳，可我素来被她们孤立惯了，很不喜欢这样的方式，故而也学着母后，摆高了姿态，扬起脖子看人。
四月初九，春闱殿试之日，翰林诸学士和三品以上的大员齐聚太极宫正殿，整整一日的应试，到天黑时才散去，父皇御笔钦点榜上前三甲。
江南才子苏子衍夺得魁首，即头名状元，放榜三日后，进宫谢恩封赏，再游街。
宋玉陌冷眼看着我欢呼雀跃，“中状元的是苏子衍又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笑道：“就是开心啊，上回的状元是个老头子，听宫里的小宫女说连个送花的人都没有，风头都让探花郎抢光了，这次可不一样了，是苏子衍啊，你想想，到时朱雀街上一定很热闹，我一定得去看看。”
宋玉陌冷哼道：“上回的状元，如今已经是翰林院的林学士，如果他听见你说他是老头子，你猜他会怎么说？”
那个林学士我也听过一两回，人颇为古板，跟宋玉陌的爹如出一辙，“我……我只是在家里说说罢了。”
第三日，苏子衍一行三人进宫谢恩之后，从宫门骑了披红挂彩的大马，跟着礼部安排的仪队要穿过朱雀街回到各自分派的府邸。
那日阳光正好，微风拂面，朱雀街上挤满了人，人群被守卫分拦在路两边，中间留出一条可供六人并行的大道，街两旁的店铺酒楼也早早开了门。
因我央求了宋玉陌带我和杨柳来看一眼，此时，仪队还未出现在街头，我和杨柳就已经伏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酒楼二楼的围栏上，宋玉陌坐在我们身后的桌旁悠闲的喝着茶，他对面坐着安王府的三堂兄，我旁边站着的是元梨和她的侍女。
元梨伸长脖子看向街头，道：“阿玥，你都是成了亲的人，还来看状元郎，我看刚刚玉陌哥哥脸色可不太好。”
我瞥了她一眼，道：“我看看怎么了？谁规定成了亲，就不能看其他男人了？”
元梨怒道：“可……可你也不能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
我理解了好半天，才想明白元梨说的碗里的是指宋玉陌。
我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堂姐果真改了性子，不和我斗气了，可如今看来，堂姐还是那样，凭什么你看的我就看不得？”
“我跟你可不一样。”元梨气道。
“来了，来了，快看。”
同样趴在二楼围栏上的人不知谁叫了一句，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锣鼓声越来越清晰，已有胆大的女子高声叫起来，“苏公子，苏公子。”一声接一声。
苏子衍天人之姿，又是状元，呼声自然最高，他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身穿红色状元服，眉目温润，嘴角含笑，怎么看怎么潇洒俊逸。
已有女子向他执去鲜花，一束接一束丢在他身上，最后都尽数落在了地上，前面持告牌的小吏中也有被鲜花砸中脸的，不避不让，生生受了。
“苏子衍，苏子衍，这里啊，看这里。”元梨已经大叫大跳起来。
哼，比谁声音大吗？我也会，“苏子……唔……唔……”，我刚叫出了两个字，就被身后一人捂住了嘴巴，是宋玉陌。
我憋红了脸，掰开他的手，“你……你要闷死我啊。”
宋玉陌自身后横过一臂揽住我腰，道：“你跟着瞎叫什么？”
我指着元梨道：“她都叫了。我怎么就不能叫一下，说起来，我还见过他两次。”
就在我侧头看元梨的时候，她已经不叫不跳了，正含羞带怯的看着楼下，我探了半个身子朝下看去，苏子衍正好朝我们所站的位置看来，轻轻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对着元梨还是我，但我却瞬间就红了脸。
宋玉陌一把将我拽了回来，看着我泛起红晕的脸，他的脸黑的彻底。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你一个妇人对他脸红，将我的脸面放在哪儿了？你可别忘了，我还站在这儿呢？”
我眨了眨眼睛，拍拍自己的脸颊，道：“我脸红了吗？没有啊。”这样的事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待仪队渐渐走远，元梨回头见我和宋玉陌搂在一处，忙捂住了眼，道：“阿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们……简直是……？”
我急忙甩开了宋玉陌搂着我的那只手，红着脸又回到围栏边上，和元梨站在一处，堂兄走过来在桌边坐下，笑道：“这苏子衍却是是个难得的人物，据说他在殿试上一篇四国论，赢得满堂喝彩。”
宋玉陌打开扇子摇了摇，道：“文人都爱用一支笔一张嘴论尽天下事，这有什么稀奇？”
我和元梨同时撇了撇嘴，宋玉陌这是自己没那份才情，还嘴上不饶人，比那文人的嘴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