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委屈
“元玥,你对我有气,你可以冲我来,别开口闭口就是妓女,她不是,她比你都贞静高洁。”宋玉陌冷冰冰的开口。
我愣住,满腔的气愤在心中凝聚成一块巨石,沉沉下坠。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在宋玉陌心中,我这个公主的身份根本什么都不是,我这个人在他心中也什么都不是,贵为公主的我在他眼中不如一个青楼女子来的高洁。
我的傲气,我的自尊心,被他一句话就踩在了脚底,眼泪夺眶而出时,我才发现我的心竟然这么脆弱,脆弱到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将我伤的彻底。
我流着眼泪平静地开口:“既然我比不上她,那你娶了她啊。”
他微侧着脸,没有任何表情,我和他也有过欢笑的日子,可往往置气又是一瞬间的事,大多都是由于我的任性和口无遮拦引起的,我想他定是极讨厌我的刁蛮,忍我至今日已是实属不易。
我起身踩过一路的碎瓷片,走到门口,回头又朝他淡淡道:“怀安被我锁在厢房了,钥匙在杨柳那儿,他没做错什么,也没说错什么,是我威胁他,他才说的,你别怪他。”
说完这些,我抬脚就出了房门,下了楼,就朝前院走,我没有知会杨柳,宋玉陌回来时用的的马车还在府门口,我直接坐了上去,道:“回宫去。”
车夫应了一声,朝着皇宫的路行驶。
我到了母后的凤仪宫时,元瑾和元奕已经歇息了,母后穿着寝衣在哄元婧睡觉,见到我愣了愣,我撇撇嘴,欲哭未哭,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母后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一般,伸手抱了抱我,道:“怎么出宫半日就受了这么大委屈?”
我“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如洪水决堤一般,母后从未见过我如此模样,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来安慰我。
我的哭声也惊醒了元婧,元婧也撇撇嘴哭了起来,母后给我擦着眼泪,又叫来乳母将元婧抱到偏殿歇息。
眼泪哭没了,我才安静下来,我抽抽搭搭道:“母后,我不想回公主府了。”
“为何?”
我指了指自己心的位置,道:“这里太沉了,太累了,我难受。”
母后笑了笑道:“人这一辈子苦累都要自己一一尝过才知道滋味,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抽泣道:“可是这滋味太不好受了。”
“是因为玉陌?”
我点头,道:“如果没有宋玉陌,我可能还会开心一些,母后,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你去求求父皇,让我和宋玉陌和离吧,我不想和他一起过了。”
母后问道:“可是玉陌做了什么惹你伤心的事?”
“不止宋玉陌,还有他的母亲,总让我累极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应付他们。”
母后叹道:“想来想去也是我的疏忽,当年定亲的时候你还小,根本就不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才让你如今这样困扰。”
母后一直搂着我到深夜,我只委屈的抽泣着,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睡在了母后的凤塌上,母后有五个孩子,最疼爱的不是我,可难得的是母后第一次在我和宋玉陌之间偏向了我。
第二日,我睁眼的时候,侍候在床边的是杨柳,她是一大早进宫寻我的,她一边用热帕子给我敷眼睛,一边哭道:“驸马也太狠心了,昨晚奴婢还以为驸马会好好哄一下公主,可等奴婢端了晚膳去房中,驸马已经歇下了,奴婢还以为公主也睡着了,便没敢打扰,今早才知道公主早回了宫,府里的那些奴才都反了天了,竟没一个告诉我。”
我沉默了,回想起一个多月以前,我和宋玉陌还如胶似漆,现如今却是这番光景,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尤其是想到万春楼那个不知姓名的青楼女子,我如鲠在喉,。
早膳时,母后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父皇也不问我为何又回了宫,可也没提及我和宋玉陌和离的事,我想我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和离了,父皇和母后大概连愤怒的样子都不想装了,元瑾和元奕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番,说没想到我可以在宫里陪他们这样久。
第五日的时候,宋玉陌进宫来了,他在凤仪宫没见到母后,却被秋姑姑引来了昭阳宫,那时我正躺在窗边的小塌上,杨柳在一旁给我打着扇子。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他站在塌边看着我,我眼睛只看向窗外被烈日晒得有些萎靡的树枝,直到看到眼睛有些酸疼,我才闭上了眼。
“昭阳,万春楼的事,我可以向你坦白,你可还记得年节回宫时,你想看乐舞时那位顶替珧娘的碧儿姑娘?”
宋玉陌这样一说,我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她本不是万春楼的人,她是一个朋友的妹妹,我离家出走那一年,偶然结识了一位朋友,那时他双腿残疾,不良于行,但他医术极高,他有个妹妹叫碧玉,我自从回京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们,直到年节我看见碧儿穿着彩衣出现在乐女之中,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已于去年过世,碧儿不如他那般熟知医理,为了讨生活才来郢都在万春楼做了教习师傅,她进万春楼是因生计所迫,并不是你说的妓女。”
宋玉陌说出妓女这两个字时,停顿了一下,想来是又想起我说的那些话了。
我依旧没理他,只静静地听着,我也想不清楚自己信了他几分,他又道:“我屋子里有很多奇效的药都是这位朋友所赠,你知道的就有那种带着奇香的解酒丸,还有祛痕膏,他早知道自己的状况,我回京的那一年,他有托我照顾碧儿,但也仅仅是照顾,以朋友的名义,以哥哥的名义照顾,我发誓,这件事我没有骗你,一点儿也没有。”
听了他这些话,我心中怨气更甚,冷着脸道:“我没让你发誓,我也没想听,我只知道我处处不如她,我娇蛮任性,蛮不讲理,你自顾自就好了,谁也没逼着你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