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中的少年
一片空空洞洞的黑暗,视野所及之处没有一点光亮。
“这里是哪里?”他望着无尽的黑暗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仿佛麻木般,不,就连意识都好像要完全消失了一般,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不知道在这样一个黑暗的世界中有没有一条路,他只是遵行着本能在前进,在如此的黑暗之中,或许用“乱逛”更贴切一些。
他机械般迈动着双腿,朝着黑暗中悠悠地前行着。这仿佛是一个什么都不存在的世界,仿佛就是虚无。他在前行的旅途中没有碰到阻碍,没有跌倒,没有碰壁,也没有摔落。
“这里仿佛又很熟悉。”心里突然间就产生了这样一股荒诞不羁的想法。
他不知道产生这股想法的凭依在哪里,可能是心里那阵隐隐浮现的熟悉感。
他只身在黑暗中彳亍着,如同行尸走肉。
这个黑暗世界中,仿佛没有时间流逝,更确切的说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一切都好似静止了一般。在这静止的世界唯一“活着”的就只有他了——一个彷徨的迷路之人。
仿佛过了万年那般漫长,眼前的黑暗似乎终于有了消散的痕迹。他看到了,前方有一阵蒙蒙的光亮。
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里,耳旁仿佛有一股声音在如此轻轻诉说着。他伸手往身旁探了探,可是空无一物。
到那里去!到那里去!
一股强烈的本能驱使着他的身体,往光亮的本源处行进。
终于,他到达了目的地。视野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在眼前散发出柔和光芒的是一团小小的静静燃烧的火苗,还有一团朦胧看不清的光团。
静静燃烧着的小火苗就像被人加入了什么燃料一般,突然间就窜地一下猛烈了起来。
他觉得这团燃烧着的小火苗是在开心地跳动,就像家里的小狗见到了出远门许久才回来的主人一样。
他没有犹豫,轻轻地伸出手,要去触碰那团小火苗,他知道那股小火苗不会烧伤他的,他确信。
他的手触摸到了小火苗,很温暖,也很安心。正如他所确信的一般,小火苗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而如同活物一般缠上了他的整只手臂,仿佛就在向他撒娇。
他露出了迎接的微笑。
火焰从手臂开始向全身蔓延,他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细细感受着这如同水乳交融般的触感。火焰直至覆盖了整个身体时,就开始与身体融合。
好温暖,这股安心的感觉如同久违一般,熟悉又陌生。
不一会儿,火焰就全部融进了身体里面。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从刚刚安心的感觉中回味过来。
接下来,该是那团谜一般的蒙蒙光团了。他只觉得对这光团不像刚刚的火焰一样,他对它有着强烈的抵触,但却觉得又不得不去接触它。
他慢慢地伸出了右手,就在手指触碰到那团光团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什么触目惊心的事情。
“这是?这是!”他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激战过的战场显得十分凌乱,鲜血染红了大面积的积雪。滚烫的血液还没完全融化白雪就被冰冻了,红白交错,看起来煞是渗人。
战场上散落着断剑、破盾、残弓等,还留着多具尸体,有鹿的,有狼的,也有人的。
族长抛掉断弓,任它沉入雪中。他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喘着粗气。他身上的披风被灼烧的破烂不堪。刚才那一箭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和为数不多的魔力。
他抬起头,望着凌乱的战场,望着受伤的众人,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竭尽全力地喘息着。他觉得严重缺氧,视野开始模糊起来。
遍体鳞伤的奥吉发现了族长的异常,立马飞奔过来,扔掉他那已段成两截的长剑,搀扶着筋疲力尽的族长。
“受伤不重的人给伤重的包扎止血!”奥吉代替族长发号施令。
他转过头对着族长露出一摊苦笑,“我方狩猎队这次可是损失一半呐。要不是你那一剑重伤狼王,这次怕不是都进鬼门关了。”说着说着,热血的汉子眼里也噙起了泪花。
他迅速地抹干眼角的泪水,疑惑地向族长问道:“族长,你那一剑是怎么回事啊?缠绕着火焰的剑,莫非族长你是魔法师?”汉子略显兴奋,“但是为什么你要瞒着大家。”
族长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了,他沙哑地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那剑格上的宝石吸收了我的血液之后,这剑就开始产生火焰了。先别管这个,留下两个轻伤的,其余受伤不重的随我去追击狼王!”
“是。”奥吉虽然惊讶万分,却没有问原因,只是遵守着命令。
“有了狼王的血肉做药引,一定可以让村里那几个年轻人觉醒魔法天赋!”族长的眼里闪着精光。
冰原狼王胸口有个洞大的伤口,并散发出血肉烧焦的气味,那是被火焰之剑贯穿留下的可怕伤口。
伤口处金色的血液流个不停,丝毫没有止住的趋势。
狼王不断向森林深处逃遁,其余冰原狼不知去向。狼王越来越虚弱了,那把剑上的可怕的火焰阻止了伤口的愈合。而且,它感觉幼子仿佛就要出世了,可是,以它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保护不了幼子。
终于,它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四肢的力量也已经全部流失。它“噗通”一声,庞大的身躯就倒下了。
它迷糊地睁开双眼,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位昏迷的少年。它竭尽全力地重新站起,向那位少年蹒跚走去。
它走近少年,轻轻地嗅了嗅,是从来没有闻过的未知气味,不是刚才那伙猎人,它知道。
突然间,狼王开始腹痛难忍,幼子要诞生了。
它轻轻地嗷呜几声,用力全力地生产。不行,它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把幼子生下来了,然后它要与腹中的胎儿一起命丧于此?
突然间,躺在白雪上的少年,心之所至般地慢慢地抬起了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盘曲着的狼王。
狼王似乎又振作起来了,它转过头,舔了舔那只右手。突然间,它全身放松下来,幼子降世了!
狼王看了看刚出世的幼子,眼神柔和下来,吐出舌头轻柔地把湿漉漉的幼子舔干净。小狼还睁不开眼睛,只是轻轻地叫唤着。狼王用它硕大的脑袋蹭了蹭小狼,然后轻轻用嘴叼起小狼,放在了少年的怀中。还在昏迷中的少年似乎感觉到了小狼的存在,轻轻地拥住了小狼。
“少年,你我有缘。”狼王竟然开口讲话了!“”如今我已身受重创,无力在照顾刚出世的幼子了。我就将它托付给你了,作为回报,我会将体内的魔法本源送给你,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它。”
狼王最后看了幼子几眼,便闭上了它那双金色眼瞳。
狼王的身体渐渐发出银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它的身前慢慢凝聚出了一股寒冰本源。它轻轻一送,便将寒冰本源送入了少年体中。失去了魔法本源的狼王渐渐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追击而来的族长,正好目睹了这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