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又是奇怪的事情、互换
“怎么回事”
伍不归喃喃自语，嘴巴里冒出的是洛秋年的清甜声音。
镜面上那个惊讶万分的自己分明就是洛秋年，换句话说，现在他在操控洛秋年的身体吗？
他绞尽脑汁地去回忆，可是却记不起发生什么。
我说了什么吗？
来我这边？
伍不归胸口揪得发疼，失控般地一抽一抽，眼中湿润，鼻子酸酸。
明明心里不觉得有多委屈的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掉，这更像是身体的自行反应而非意识主导。
手臂也好疼。
洛秋年的身体是怎么了啊。
他用力地压着心口，柚子形状的雪白被压得发疼，就算如此，心口温暖而黏稠、泛着腥味的感觉并没有好转。
好痛苦，像是有人掐着心脏不停揉捏一样。
她一直都在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伍不归咬着牙坐起来，闷热与痛感一直摩擦他的皮肤，他晃荡着起身，发软的膝盖根本无力支撑他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好半天他都只能看着白皙的手没有动作，直到听见了咣当当的声音，有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女性打开了房门，走过来将她搀起，浑身乏力的伍不归只能任由她将自己带出去。她不知道把自己带到哪去，好半天才停下来。
从闷热的房间里离开，他的感觉好了很多，可揪心的痛感依旧没有好转。
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可说出来的声音在他听来好似呓语。
忽然，搀扶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抽走，失去支撑的他跌进了另一人的怀里。
“秋年，秋年！”
他用力睁开眼睛，满脸泪光的白纱棠用力地抱着自己，话语与哭声混在一起。
他略一仰起头，瞳孔微缩，他看见了陪伴自己二十年的，熟悉的脸。
‘伍不归’就站在白纱棠身后，目光缥缈不定，斜向一边。
身体一阵阵发晕，伍不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的疲倦感已经消了很多，引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帐和淡粉色的毯子。
他想把自己支撑起来，还没好透的手臂发出嘎嘣一声，疼痛袭来，他顿时跌回床上，哼了一声。
他甚至能感觉到骨头折断然后插进肌肉中搅拌那种让人灵魂割裂的难受。
“呀！”
白纱棠嚷了一声，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说着要小心点一边检查自己的手臂。
“好像弄伤了”
白纱棠眉头皱成一团，正准备去找医生过来，伍不归叫了一声：“等、等等”
“怎么了？”
叫自己名字是一件十分别扭的事情，伍不归叫得结结巴巴：“不、不归呢？”
“欸~一醒了就在找他啊”
白纱棠不怀好意地笑着，可神情又有些落寞：“明明是我在照顾你的”
看伍不归答不上话，白纱棠只说了句“我去叫他进来”后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那个术式的问题吗？
“醒了？”
自己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体里冒了出来，伍不归看着走进房间里来的自己，有些难以自信。
脸依旧是那张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女生的脸，可现在看起来，莫名地有点。
帅气？
伍不归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也是呢，说自己长得挺帅的确有点无耻。
这明明是自己的脸啊！
“你在想什么呢？”
洛秋年坐下，伍不归有些慌张地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感觉怎么样？”
洛秋年双手杵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脸颊，略有些俯视地望着缩成一团的伍不归：“还疼？”
再不反应实在说不过去，伍不归嘴里冒了个“疼”字。
她不说伍不归还没发觉，心脏又开始发出那种一抽一抽的痛苦。
洛秋年摸着她的头脑袋，声音缥缈：“这么来看，有点不可思议”
“可是你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被他一碰，身体就像是触电似的酥酥麻麻，难以思考，只能含糊不清地说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话：“你做、做什么？”
糟糕，怎么说话都变成女孩子的样子了？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洛秋年笑了，自己的脸上露出自己难以露出的爽朗笑容：“要不以后你来当‘洛秋年’，我来当‘伍不归’吧”
“这样不好！”伍不归摇头：“我不想当女生”
“你不还穿着女装到处溜达嘛”
白纱棠告诉他了吗？可恶啊！
“那是被逼的”伍不归几乎快把头缩进被窝里去：“不然会被人认出来”
忽然凑近耳朵来的声音让伍不归不由自主地小声惊呼起来，吓得她靠到墙角，牙关颤抖，说不出话。
眼前的‘伍不归’忽然展露得意的笑容，头颅微仰，俯视她道：“兴奋了？”
“没有！”
“身体很诚实”
“这是你的身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现在是你在操控吧？红成这样，难道不是你害羞了？”
可恶，没法反驳
虽然面前是自己的身体，但在洛秋年的操控之下，却让伍不归产生了‘那才是平日的洛秋年’的感觉。
这样得意忘形却又也有严谨一面的她才是真正的洛秋年。
伍不归推开他，洛秋年无声笑起，坐到床边。
她看起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至少不像之前看到的样子。
“你感觉怎么样？”
伍不归斟酌语句：“精、精神方面的”
“马马虎虎吧，有经验了”
经验？什么经验？
她手掌蹭着自己脸颊，一边说道：“你的身体像女孩子一样，很容易习惯”
“怎么可能啊！”
她用自己的脸笑得十分可爱，伍不归看得心头慌慌，索性闭起眼睛道：“白为你担心了”
“不用为我担心的”洛秋年说。
“当时我似乎在和王明冲对峙，他没有为难你吗？”伍不归问。
“王明冲？谁？”
听她宛如失忆一般的描述，伍不归确信她压根不认识王明冲，而且他在诱劝她时的言语她也一句都没听见。
这种不屑一顾，真是厉害。
“哦，那个人啊”
洛秋年轻描淡写：“掰断他一手一脚，然后被龚久川阻止了”
也是呢！
魂力难以观察到，有魂力的洛秋年对于任何人类而言都是秒杀，说不定只有剑阶能和她对抗。
洛秋年静静地看着伍不归，床上的她时不时睁开眼睛，视线咬上，又立马眼睛闭上。
“谢谢”
洛秋年趴在她耳边，呼吸扰得伍不归心里发痒，想要躲开却已经没路可退了。
“谢、谢什么，没什么好谢的”
“谢谢你为我奔走”
伍不归感觉床被压得矮了些，睁开眼，洛秋年托着脑袋，侧躺在身边，笑脸盈盈。
“你怎么还上来了啊！”
“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一起睡有哪里不对的吗？”洛秋年理直气壮的样子差点说服了伍不归。
“可你用的是我的身体啊！”
“现在是我的了”
“那、那你的身体”
“送你了”
血亏啊欸，不对，好像血赚啊。
怎么看都是洛秋年更亏一点。
伍不归手指不由自主地绊着发尾，问：“你心情好像很好”
“听说有人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别人还准备用生命来对抗呢”
洛秋年浅笑着：“如果当时我们没互换身体，你肯定会输的哦”
“我也这么认为”
“如果真是这样，你会怎么办？”
“那就用别的手段把你带出来”
听言的洛秋年凑近了些，额头几乎抵在伍不归的脑袋上，脑袋发热的伍不归眼睛紧闭，嘴唇也抿成一条线。
“真可爱”
洛秋年说。
“不要变着法子夸你自己！”
“现在在这里头的人是你”
洛秋年双手揽住伍不归脑袋，硬是把她摁到自己的胸膛上。
“呀，女孩子真棒啊”
“你才是女的，你才是女的啊！”
“现在我是男的”
伍不归挣扎了两下，发觉他越箍越紧，于是作罢。
两人沉默无言，洛秋年忽然颤抖起来。哭泣声像是从裂缝中冒出来的水。
“怎么办怎么办呢”
伍不归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亲手，把雷果给杀掉了”
自己的脸不停地冒出眼泪，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揪得发疼。
真是个麻烦的女孩子。
伍不归咬咬牙，环住洛秋年的脑袋，将他抱在胸口上。
“你在拿我的身体做什么啊”
怀里的洛秋年一边哭一边抱怨。
“现在是我的身体了”
伍不归抱得更紧，胸口压得发疼，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冒出眼泪。
看来我也挺麻烦的。
洛秋年的哭泣慢慢变成哽咽与自言自语：“怎么办”
“放心吧”
伍不归摸着他的脑袋，感觉很奇怪。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现在这么看还真像个短发女孩一样。
你平时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放心吧”他重复道。
“我来解决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