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阴云
这话说得可真是老道，直接就把一顶帽子扣到了龚久川的头上，一旁周振雄等人听得都觉得头皮发麻。
“此言差矣”
龚久川也不是什么新手菜鸡，不可能在这种方面上输给戴夏翟，于是便说：“登天者临时协会是登天者们组建的，当然要为登天者们考虑，协会的核心人员也是登天者们推举出来的，既是登天者们的代表，身为代表，要反映的自然是登天者们的利益，我们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妄做决定，正因如此我们才拖到现在，希望——”
“的确是代表”刁武勇忽然发言打断了龚久川的话，但后半句还未接上，他便见得龚久川的双眼直看着自己。
他的笑容依旧，但眼瞳中毫无感情，一瞬间刁武勇觉得有无数只眼睛分散在周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盯着自己，后背一下被吓得渗出汗来，到了喉咙口的话死活发不出声。
“‘但那是原先的事情’”戴夏翟拍拍刁武勇的肩头，无声无息间强力汇作暖流灌入后背，陷入惊恐之中的刁武勇才能反应过来听到戴夏翟的声音：“武勇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我是这个意思”
刁武勇重重呼了口气说：“现在登天者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原先的十倍以上，原先推举登天者协会的登天者们已经无法代表所有登天者了”
龚久川见得这两人一唱一和，嘴角咧起。
原来这是奔着夺权来的啊，可话还没说出几句就暴露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
龚久川瞥了眼胡定返，心想着你也是这个念头吗的时候，他轻咳一声，说：”作为登天者们的代表，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想和协会代表人协商讨论一下要如何应对浣花使提出的方案一事，其他的事情都是后话“
“这是十分要紧的事情”一直沉默的王节遇看众人皆沉默便低声说：“平民百姓们对此也十分关心，所以才推举我见证这一场协商，毕竟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登天者们了”
“见证”这个词用得十分巧妙，即便他不保持中立，在这些登天者面前他也是毫无讨论权可言的。
“这是自然的，知道四位及众多登天者前来，会长十分重视”
“重视，可却没见他到场？”
刁武勇显然好了伤疤忘了疼那种，龚久川听言直接哼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直视胡定返与不远外的浩浩荡荡人群，强力运作，声音震得大半片区域都听得清楚：“会长十分重视此事，已经吩咐我们搭建平台，于明日下午举行协商，欢迎所有登天者和人员到场”
“所有？”胡定返问。
“是的”龚久川直言道：“这是事关所有登天者、所有人类的事情，自然不能由少数几人来决定，四位与我们临时协会的工作人员只是代表而已，毕竟不是本人，在本人可以到场的情况下，代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刁武勇听得一愣一愣，王节遇则一副忍笑的表情，唯有胡定返和戴夏翟面无表情，后者更是说：“你们莫不是不知道这有多少登天者？”
“现在这个城镇的居住人口约一万两千人，其中有六成左右是登天者，也就是说，登天者们约有七千人，和前几天的数量没什么差别。这的确是一个大型的协商，但为了让所有人的意见都统一起来，把所有人先组织起来是必须的”
空气沉默下来，像是散发着雾气的寒冰，对于伍不归这个天才的决定，龚久川虽然能理解但也觉得微妙的有点不靠谱。
正所谓人多嘴杂，大型集会的参加者很容易就会被煽动，若是谁刻意煽动一下，整个场面就会变得无比混乱，到时候要用武力镇压的话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怎么想都是个麻烦的事情。
但说句实在话，龚久川和伍不归一样也厌烦了，周振雄也是如此，明明现在就有一堆敌人，自己想要保护的对象还一直挑事，换谁谁都没有耐心。
龚久川本就不是什么喜欢混官场搞政治的人，哪有会不带武器进塔内逛一圈出来的人会喜欢这种东西啊，只是多年过去了，已经习惯了和别人打太极，习惯了用大人的眼光来看待事情，以此保全自己而已，但最近他发现只要圆滑一点就可以达成目的的情况越来越少了，他加入了伍不归的小队，而伍不归并不圆滑。
同他在一起的时候，龚久川就会想起以前和初出茅庐的齐帆攻略通天塔时的事情，有些藏了很久的东西也逐渐被翻了出来。
至少厌倦用春秋笔法、圆滑辞藻搪塞的官方做派这点，他是记起来了的。
而且伍不归没有和以前那样置之不理，大概自己也是有了想法了，龚久川心想，没有和先前那样无视其他登天者的意见，那自己就该帮他一把。
“那就如此吧”
龚久川听胡定返这般说后，便见他朝着那近千人走去，说了几句话后那些登天者们便稀稀疏疏地散了，戴夏翟的脸崩得和撞见妻子出轨现场般难看，拂袖而去，一旁刁武勇见状便也跟了过去，王节遇笑脸盈盈，朝龚久川点点头便也离开。
龚久川与其他几人和周振雄商量情况时，方才还未散去的十来个登天者也聚了过来，说自己愿意替搭建平台出些力，于是便让周振雄组织他们同其他登天者的工作人员合流，按照伍不归的指示寻找适合的地点。
天河诗还有伍不归安排的任务，于是便先行离开，田开与龚久川打过招呼，霍稍错与齐雪儿便也凑了过来。
“龚叔叔”
听齐雪儿这么叫自己，龚久川竟然有些不大适应，仔细看去，齐雪儿已经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像有着无数精力般，如孩童般纯真的眼眸此时也变得成熟，想来应该是拿回了自己的部分记忆吧。
为了对抗林修竹，伍不归将霍稍错、田开与龚久川安排入一组。他们三人是现小队中除洛秋年、齐雪儿外最强战力，也是伍不归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抵抗林修竹的办法，但并非是绝对可行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齐帆记忆里到底有些什么杀招，若是时间一长，林修竹把那些个技巧全都领悟透了，那这几人或许也不够他打的，这么一来，齐雪儿就必须编入其中，这样才可以与林修竹抗衡，但这么一来，大藏出流就没人管的上了。
伍不归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改态度吧？龚久川心想，人实在是不够，特别是高阶登天者们这边算上自己也就才三个四个。
还真是被小看了，龚久川心里暗笑：'我们爱小姐没被算进战斗力里呢'。回应他的是一声小女孩的清甜哼声，这是只在他脑海里回响的天籁之音。
本来龚久川和周振雄也算是人脉宽广，但现在力场屏蔽了大部分电磁波，不仅仅是阳光，就连挖掘出的远程联系用的文物都因此失灵，根本联系不上认识的高阶登天者们，那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登天者就变得宝贵起来了，而且敌人那边还有三千多的登天者，这也是个极大的问题。
不过还真亏他能说动霍稍错啊，龚久川心想。虽说霍稍错现在依旧不与其他人怎么交流，同他问话也只会有一个词说一个词，但他终究还是搞起了团队合作。龚久川还记得这人曾嚣张地说其他人都是废物，自己不屑于他们合作，就是这么个乖僻的家伙能被伍不归说动了，想来他还真是挺有人格魅力。
还是说他其实口才不差？龚久川更希望是这么一回事，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担心他明天下午到底要讲些什么了。
但显然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哈？“
龚久川指着自己，发出一个生硬地单音后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等下！替我！和他们！交涉！”伍不归中气十足地喊道。
“为什么啊！”龚久川一拍桌子也是叫了起来：“他们想听你说话吧！”
“谁不知道你才是协会的真正主事人啊，肯定是想听你说话吧”
“你这是甩锅啊！”龚久川直接抱怨起来：“我都不知道你要和他们协商什么”
“能协商什么啊”伍不归摇头：“这不是协商，这是通知”
除却还未到场的洛秋年和威廉外，对话者外的其他人里有几个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早就已经决定要攻下通天塔了”
伍不归站起来，沉沉叹了一声，目光从周振雄开始，接着是天河诗、小林雏、哈涅卡，低着头的齐雪儿、面无表情的霍稍错、云淡风轻的田开，最终回到龚久川脸上，重重道：“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说服他们”
龚久川见他眼神坚定，嘟囔了声“使唤起人来就和你那个便宜叔叔一模一样”后叹了口气，算是把任务给接下来了。
短短的会议在伍不归分配完任务后就解散了，伍不归见小林雏往外走便想叫住她问问威廉的情况如何，毕竟已经有几天没见到他了的时候，周振雄忽然凑了过来，把伍不归招到一边，说：“队长记不记得我是哪里毕业的？”
“毕业？”
这样一说伍不归才想起来，周振雄是王明冲的徒弟，那他应该也是穗州学园出身的吧。
“可以这么说”周振雄说：“刁武勇也是穗州学园出身的”
“嗯？”
“我当时见过他”周振雄摸着下巴说：“算是我的同期，因为王明冲总是和戴夏翟来往，所以我们两个也见过几面，只是彼此印象不深。他也应该是个枪阶”
“也就是说，戴夏翟是穗州学园的老师？”伍不归问。
“是的，而且还是王明冲的上司，穗州学院的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