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铁血
这应该不是一时起意而为吧
龚久川擦去额头冷汗，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伍不归与双叶佐仓热情逐渐高涨的解释，咽了口口水。
解释起来格外的费时间，双叶佐仓又并非是什么特别强力的登天者，于是只有前面少数几排人听得清她在说些什么，闻言皆是一个个难以置信，更别说是平台桌旁对面那四人了，胡定返好歹还能保持表情的正常，刁武勇和王节遇已经是面如土色，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情况为好。
双叶佐仓跳过了许多内容，比方说实验的细节以及参与实验的人员，伍不归又随时补充上两句，这样就让众人误以为双叶佐仓所说的实验对象是伍不归，即便她本身要表达的话语十分中性，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曾经因登天者一事被相关部门怀疑，甚至是被抓去审问，这件事情许多人是清楚的”
洛秋年当街打断王明冲手脚的时候还是很多人在场的，伍不归也清楚因为这件事情，他给许多登天者留下了不怎么好的印象，但那也算是自己实力的象征。
“这份力量，正是来源自登天者总部的培养”伍不归说：“我在苦难中获得了常人无法触及的力量，在经历生死磨难之后将这份力量运用得更加完全，我就离剑阶登天者更进一步”
话不说圆，留给人一些想象的空间，这样一来人的大脑就会自动把缺少的部分补充完，即便伍不归未有直接说明，登天者总部对伍不归的诸如‘明明是剑阶却赋予枪阶权限’的这类不合理的事情在众位听众的耳中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若是听众脑洞过大，伍不归所表现出的实力不足甚至都可以利用这一说辞解释。
这算是一劳永逸？龚久川觉得他此举更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之中，毕竟事到如今忽然提出人造剑使的说法，纵使真相也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被台下的喧闹一衬托，台上的沉默则更显寂静，伍不归一侧自然没有反驳自己的理由，对面则是纠结于是否要相信忽然冒出的“人造剑使”这一说法。
木已成舟，龚久川只能祈祷对方不要起疑心的时候，伍不归忽然又站了起来，说道：“想必有许多登天者不明白，登天者总部牺牲了那么多实验对象，最终把我培育出来的目的是什么，那是因为他们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大藏出流他们的计划了。”
“他们正是为了抑制奥尔加·奥格斯和大藏出流的贪婪扼杀在摇篮之中才将我培育出来的！”
伍不归高声如此说道：“登天者协会的确是罪大恶极，视人命如草芥，这点无法推脱，我身为他们实验的牺牲品，在不愿意的情况下称为人造剑使，也没有为他们开脱的理由，但这些受过的委屈比起我对大藏出流的憎恨，不过是毛毛细雨。”
伍不归站在平台之上，直面着底下的无数观众，高声说道：“不觉使，白武安正是因为大藏出流的计划而死的！”
沉默。
“在座的各位都是知晓不觉使的”
伍不归声音缓和下来，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声音缓缓却充满力量：“人群中受过他恩惠的人应该不少吧？”
“他救助过的人可能有成千，他帮助过的人或许有近万，哪怕是不认识的人、哪怕是不相信他的人，不觉使依旧会对他们不图回报地伸出援手”
“对于不公平的事情他会介入，对于别人的利益他会维护，但最终的结果是怎么样呢？”
“大藏出流将他给害死了”
人群开始变得有些吵闹，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议论纷纷。
“这就是大藏出流对于敌人的态度。”伍不归接上话头继续说道：“他先让奥尔加·奥格斯消耗不觉使的精力，自己在出手将其重伤，这就是大藏出流的处世态度，这样的一个人，你们能相信他的品行？能相信他当真会遵守诺言？”
“只要我们灭掉一亿人就会有转机？开什么玩笑，当我们被这一亿人的鲜血染红双手的时候，我们就会是下一批一亿人中的一部分了！”
“退一千步一万步，他们愿意交涉，将通天塔开放底层给我，那又如何？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所有资源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上！”
“当我们地上的资源消耗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我们能所能做的就是求助于大藏出流等人。”
“熟悉吗？”
伍不归故意停顿了十几秒，压制不住愤怒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随后大喝起来：“几千年前！天上居民就是以遮挡太阳光的形式威胁地上居民，企图迫使地上居民就范，自愿成为下等公民，靠着天上居民的恩惠度过一生。”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各位！好好想想吧！”伍不归深吸一口大气，撕心裂肺的声音在人群的上空咆哮着回响：“这不是家畜是什么？”
“你们是要做随时可以被宰杀的猪猡？还是要做铁血的战士？”
释放出的强力跑了多远，这声音就传到了多远的地方，但具体是多远伍不归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喉咙疼得要命，又很干，但一会就不干了，有什么润润的东西流过喉咙，还有铁锈的味道。
铁血铁血，莫非指的是血有铁的味道吗？
伍不归没由头地想起这个完全无关的事情，呼了口气，转头看向谈判桌，戴夏翟与刁武勇默不作声，王节遇满眼通红，好似真被自己说动了般。
一直默不作声的胡定返直视着站立的他，两人视线相交，但胡定返并不打算言语。
没说动他吗
伍不归呼了口气，心理浮了些许失落，但他也没什么所谓地摇了摇头，仔细想想自己或许还是挺强的，第一次搞演讲就能说出这些东西来，换做在以前，这绝对是做不到的事情。
他瞥了眼自己的右手臂，只有他知道这层皮肤与万象螺旋内的上千灵魂是白武安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
一双眼睛中没有失落，没有惋惜，只是平静，他不再看身后的与会对象，大声道：“如果这次失败，那就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攀登通天塔。”
“但身为登天者，我感到很荣幸。”
伍不归一只右手高高举起，食指直指天穹：“我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与我一同讨伐大藏出流、奥尔加、林修竹一流，一切都随你们来决定，期限到达之前，我会在通天塔外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