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期待
协商最终变成了伍不归的演讲，结论什么的也没有得出，协商结束的时候胡定返也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
人群散去，龚久川生气得很，明明先前的部分讲得很好，只差一点就可以诱劝到更多的人加入自己的阵营，伍不归对此歪着脑袋傻笑，看他这幅样子龚久川也就气不动了。
真是和那个混账齐帆一个鬼样！
人群散开了，藏在人群中带节奏的威廉也就回来了，他将隐藏自己存在感的石头交还给伍不归，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思来想去只是拍拍他肩膀，难得笑得不那么苦兮兮的，说：“你这人还意外能说会道”
“这不是和你呆久了嘛”
伍不归搪塞过去，两人随口聊了些别的什么威廉就说回去继续算天外天了。
基本上每个队员都凑过来和伍不归打了个照面，有像哈涅卡这种平时说话少的，过来也只说了句“辛苦”，霍稍错则连话都不说，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赞许还是不解，转身也就走了。
田开说打赢了大藏出流后伍不归可以说评书讲故事，小林雏露出个鼓励似的笑容后就走了，天河诗眼眶通红，看着着实让人想抱进怀里，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倒是抓着伍不归的手握了好一阵子才松开。
“真是帅气呐~”
洛秋年故意把声音拉得长长，一听就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伍不归回头看去，发觉身后除了洛秋年外还有被她紧抓着小手的齐雪儿，虽然把头压得很低，但泛红的眼眶还是一清二楚。
洛秋年的笑容让伍不归觉得心中暖暖，无奈和愁苦的心情一扫而空。
“小青梅竹马哭得稀里哗啦你也不管管”
洛秋年一手抱着北星坠落，一边抱住齐雪儿的肩膀，刚被揽住她就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就不要骚扰她”
伍不归抱怨一声，洛秋年便急急抱怨起来：“可别把锅丢我身上来，她是因为你才哭的”
“才没有”
齐雪儿抖开洛秋年的手，用力蹭去眼眶泪水，发觉止不大住便压在眼眶上，含含糊糊地说：“太高兴了，真的”
“也没说你是假的呀~”
洛秋年故意躬身歪头从下方偷瞄她的表情，齐雪儿一下发现调转方向，洛秋年却不依不饶地追着看，一边看还一边说：“明明拿回了更多记忆却变得更可爱了，糟糕，我都有点心动，你这青梅竹马要不让给我得了”
“不让”
伍不归的速答超乎洛秋年意料之外，反应过来后她便撅起了嘴，说：“嘿，你对我有这么重的占有意识吗？”
听言的伍不归忍不住笑，脑袋摇来摇去，好一会儿停下，一把将两人一同揽进怀里。这一突然的行为不止把齐雪儿吓了一跳，就连洛秋年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举动，白皙的脸蛋顿时渲得鲜红，语无伦次的挣扎了两下，但伍不归并不似她想象得那样越抱越紧，而是轻轻地拍了下两人后背后就松开了怀抱，什么也没说地看着惊讶的两人。
第二天的上午，伍不归拖来一张椅子，在通天塔外五十米的地方坐下。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敢去问他的目的，伍不归也未曾解释自己的念头，他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直视着古朴的通天塔的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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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阳光的空气渐凉，缓缓的风吹动着一旁的树木，枯黄的花朵垂到在地上。
伍不归抬头看去，通天塔的颜色如许多年前，他与齐雪儿被齐帆带来的那一天。
“想上去看看吗？”
声音平淡无波，但并非全无感情，伍不归回头一看，怀中抱着一个沉睡的女童，满是胡渣的男人站在身后，远眺塔顶。
伍不归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也看不清男人的样貌，耳朵里只有他的声音。
“那不是谁都可以上去的”那男人说：“很多人都死在上去的路上了”
“你说奇不奇怪，明明大家都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可却争着上去，争着上去的本身就是目的，我们这群人真是太奇怪了，但是这样也挺好的”
“听不懂吗？”
伍不归摇头，男人少见地笑了：“听得懂就好，所以我从不强求不愿意上塔的人上去，你想上塔吗？”
“不知道”
伍不归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不像自己的，但的确是以自己的唇舌发出的声音：“我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所以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上去”
“你这不是没听懂嘛”
男人粗厚的手掌搓了几下伍不归的脑袋，说：“正是因为我们想知道有什么才上塔的啊”
“万一什么都没有呢？”伍不归问。
男人说了一句什么话，伍不归没听清楚，也没有听懂，但他说完这句话后伍不归却不自觉地笑了，见状男人也笑，问：“那想上塔吗？”
“有点”
“不过以后你可能会变”
“不会的”
“人总是会变的”男人说：“不自觉的时候就会忘记最初的目的了。登天者们最初的时候都想上塔，去第七层，去人间天堂，但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妥协了”
“为什么？妥协？和谁妥协？”
“不知道，每个人妥协的对象不同，不过也可能是相同的，但也算不上是妥协吧，你有一天或许也会变得不想上塔，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曾经的伍不归想要上塔，也曾经有过一个明确的目的——变强，然后找到自己的父母和齐帆的线索，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一次登塔就打乱了他所有计划，第二次登塔误打误撞地找到了齐帆，但最初的目的还是没有找到。
“齐叔，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伍不归这般说着抬头，男人连同他抱着的小孩一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武安，他爽朗地笑着，张嘴就是一句贤侄，伍不归惊讶地同时也注意到了他身后不远处那个说不上熟悉但他的确认得的样貌——那是夏青书。
“奇怪，今天怎么一个一个都出现了？”伍不归不喜反忧，“搞得像走马灯一样”
“真会开玩笑”白武安哈哈笑起，摇头道：”我能再出现可是托了不少人的福，你不该好好珍惜吗？“
伍不归听言笑了，点头坐下，白武安亦是如此，两人并排坐着，伍不归抬起自己的手臂，说：“阿起哥，我很努力了”
“嗯，看出来了”
“你说我能成功吗？”
白武安嘴巴张张合合，可老半天都没发出声音，伍不归也看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眨眼的时候，他也一起不见了，只剩下夏青书一个人站在不远处。
“该聊些什么吗？”伍不归问。
“也可以什么都不用聊”夏青书说：“看看塔也可以，我那边没有这样的塔”
“你们的塔长什么样子？”
“钢筋水泥，有很多线，叫做高压塔，供电用的”
“其他的呢？”
“没有了”
沉默。
“如果现在是你，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伍不归问。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夏青书反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伍不归没有回答，但夏青书却说：“这就对了，你自己心里是有答案的”
伍不归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伙，用力点了下头，忽然间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臂，后脑勺有些发麻，眼前依旧是那座塔，但天空的颜色变得深了些，应该已经快到黄昏了。
原来是做了个梦，伍不归扭着脖子，从椅子上坐直，又看了一会那塔。
塔就是塔，看多久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伍不归是清楚这一点的。
没关系，伍不归心想着正要回过头，两双温度不怎么相同的手掌一前一后搭在他的左右脸颊上，她抬头看去，齐雪儿与洛秋年分站自己身后左右，齐雪儿的手要烫一些，洛秋年的手则要凉一些。
没关系，无论什么情况，这两人都会陪着我，伍不归如此坚信着站起，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去。
浩浩荡荡的人马从这两个女孩的身后延伸出去，第一排是小队的人，第二排是临时协会的工作人员，第三排，第四排是第一批接纳的登天者们，从第五排开始，便是伍不归记不清楚的登天者们了。
密密麻麻的人马仿佛是为了将空地都给填满般，多达八百人的登天者们将伍不归身后不远处那片可以站人的空地给挤得满满当当，连一点儿缝隙都未曾露空出来。
伍不归看着这一幕，眼球发热，想说些什么话时，忽地把嘴巴给捂住了，斜视着天空，喘着大口大口的气呼吸着，只有这样眼睛才不会被滚烫刺得酸涩流泪。
虽然也有料到这种情况，不，这种情况正是伍不归渴望见到的，哪怕他已经决心只剩一人也要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但心中对他人出手相助的渴望从未减少。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低下头，发现这些人脸上都挂着程度不同的笑容，有些许是苦笑，有些许是欢笑，也有些许是愁眉不展但还硬挤出的笑容。
好半天伍不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抽动几下，张嘴便说了一句：“你们这么多人就都站在这里看我睡觉？”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其他人也就跟着一起同笑了起来，声音喧闹嘈杂，但伍不归并不讨厌，他也在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周振雄递上名单，伍不归见得比昨天那本堪称‘无能自杀表’还要长的名单，长长呼了一口气。
八百人，最高刀阶，最低匕阶，对上三千个大藏出流精挑细选的精英，可以吗？
连一个人对抗他们三千多人的念头都有过了，现在有八百人，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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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颜色开始扭曲，黄昏之时过后的五分钟内，一个巨大的人像出现在地表的任何一处，任何人抬头看向天空都可以看见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戴着墨镜的大藏出流。
“式微使，别来无恙。”
“托福”
“希望你能做一个正确的决”
轰隆一声，一束蓝光贯穿了巨大石像的头颅，投射在所有天空上方的虚影也开始出现了斑驳的马赛克，晃晃悠悠即将溃散。
覆盖在伍不归右手外围上的天外天吸收了折戟核心的高热，慢慢蜷缩成一颗质量极高的圆球，随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分成了十六颗圆球后才在伍不归的万象螺旋驱动之下缓慢旋转，发出嗡嗡的金属声。
“我明白了。”
大藏出流不再企图劝说伍不归，而是以无机质般的声音漠不关心地说：“如果要找我的话，就来第七层，你见到我，我就会解除太阳遮蔽。前提是你能到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