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他的两三事
杨夕环视四周，视线将地面的所有地方都扫过，最终停驻在一处石头边，那处还残留着微弱的，龚久川的气息。他长长叹了一声，接着便见手中握一短一长双剑的胡定返。
“胡先生好”杨夕说：“又和你见面了”
“不算上前一次，我们应该有五年没见了”
声音刚落，杨夕猛地抬手，胡定返一击刺入空间裂隙之中，另外的长剑斜着劈过，亚空间的裂隙竟然被斩成两段，上下分别消失。
他抬头看，杨夕已经在十来米外了。
“胡先生对我有恩，我不该这么做的”杨夕说。
“有恩？我不记得”胡定返说。
“初见时，你从二层怪物那救下我，这就是你对我的恩”
“你已经还了”
胡定返左手在空中画出圆来，右手长刃轻轻一跳，杨夕忽得后背发麻，全身强力释出，二品文物——垂杨铁扇已是展开，将飞速奔至的空气流挡到别处，扇面闪光，他反手扭动，斩击后发先至，敲在奔来的胡定返剑上，将他的动能消去。
“你我各自为主，应该尽全力才是”
胡定返说：“你这般打，大藏出流能同意？”
“我的任务并非是将胡先生击杀”杨夕说：“我已经在执行任务了”
胡定返稍一思索，眼睛瞄见在天梯上闪烁不定着前行的身影，长叹一声，目光变得锐利，问：“人造剑使的计划，你知道多少？”
“应当比胡先生多才是”
“大藏出流也在执行这一计划，你知不知道？”
“是我协助浣花使的，我自然清楚”
胡定返挑眉，忽得笑起，问：“你难道分不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或许与胡先生相比，我在判断事情上还不显成熟，但我知晓一事——技术本身并非是罪恶的”
“牺牲多数人、换来一个最强的剑阶登天者，这不是罪恶的？”
“如果为了大多数人，那小部分人的牺”
“制造剑阶登天者是为了大多数人？”胡定返手中短剑忽地崩碎，唯剩剑柄的裂隙出析出光来，慢慢扭曲缠绕汇聚，化为一段双刃长剑。
“只要剑阶登天者加入，就可以将濒临崩溃的通天塔稳定下来”
杨夕回答道：“至少应当有七名剑阶登天者，分别稳定通天塔七层，这般才能将另一半通天塔从对应世界中剥夺出来，固定在这个世界中”
胡定返听得无言，杨夕又说：“现也如胡先生所见，世上共有浣花使、宝玉使，以及继承了不觉使之名的洛副队长，破坏使虽然死了，但霸王使的女儿与霍稍错也成了剑阶登天者，这般一来，就剩两人”
“你是如何得知七人剑阶便可稳定通天塔的？”胡定返又一次打断道。
“阿卡夏记录，这个世界，这颗星球的意志告知我们的”杨夕回答。
“告知你们？怕不是告知大藏出流吧？”
胡定返目光凛起：“如果照你这么说，不觉使，白武安，不是留着更好？”
“前代不觉使，是一个契机”杨夕答：“只有他死去，才会生出如此多的剑阶登天者”
胡定返沉默。
“这个时代本不该出现五个以上的登天者，但那两位，宝玉使与浣花使通过观察未来，得知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当不觉使死去，七位剑阶登天者就会齐聚”
杨夕丝毫不理会胡定返越发难看的表情，微笑道：“登天者协会拥有阿卡夏记录的残页，他们很早便知道了这个世界会如何发展，所以想抢在浣花使前制作人造剑使，把握这个世界的主动权，但他们误会了”
“人造剑使并非只是指人工培育剑阶登天者，而是借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让剑阶登天者产生出来”杨夕道：“从霍稍错与霸王使之女的事情来看，这个计划是非常成功的”
胡定返动了，他手中双剑一同挥起，空气火星点点坠落，杨夕忽得也是冷笑起来，扇子翻转，紫扭曲的空间束如不断金铁，硬是扛住了胡定返的这一击。
“胡先生在生什么气，这可是拯救世界的大法子”
杨夕不再遮掩心中戾气，大笑道：“这也好，说不定下一位剑阶登天者就在你我之中出现呢！”
话音刚落，杨夕左手握拳，两三公里外的强力忽然被吸入亚空间中，下一秒便绕在他拳面上，朝着胡定返捶来，胡定返面无表情，光剑一抗，径直被吹飞上半空，但他却稳定身形，剑花挑起，身后展开如翅膀般的剑翼，无数剑气自他身后向杨夕射来。
杨夕扇面一劈，猛地一挥，半天岛下的空气流好似烈火热浪，涌动着向胡定返卷来。胡定返闷声不吭，忽地身形消失，杨夕猛然狮子回头，扇子闭合锤下，猛地敲在光剑上，但他的身形却是压入亚空间之中消失。
胡定返的光剑被铁扇挡住，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在他身旁，其手中另一剑猛地斩出向其中一个光点，身处于亚空间中的杨夕忽然预感自己被三秒钟后不知从何处劈来的剑刃斩得尸首分离，一瞬跃出了亚空间。
他全力灌入铁扇中，想借由强力的优势将胡定返击飞，但只听得一声脆响，右肩发疼，手中铁扇也是脱手。
胡定返双手握住的长剑正往下淌血，杨夕按着自己缺了半块的右肩，脸色铁青。
胡定返比他想象得要强。
上方激斗不停，半天岛上也是一阵混乱，虽说纪铜牙失了铁尺，但半步踏入刀阶登天者的哈涅卡仍旧没法轻易将其击杀，手中匕首连晃，想从无限的杀机中将其斩落，但纪铜牙就算没了文物，仍是经验老道的登天者，配合上亚空间移动的能力，哈涅卡只能拼命封住他的行动，但丝毫威胁不了他。
纪铜牙倒也是低估了哈涅卡的能力，想来上次轻易将其抓住，没曾想这段时光里她的实力竟然翻了个倍，失了铁尺的自己竟然只能靠外放强力来扰乱对方动作，依靠着自己数倍于她的强力来拖延时间。
一把年岁被一个小姑娘压着打。
纪铜牙躲避着攻击，心中竟还有余力思考别的事情。他回想起自己初时成为登天者的时候，场景都还记得，就是说过的话已经忘了。
大藏啊大藏，为了你，老骨头我这把年纪还在丢人啊。
周振雄本想去支援哈涅卡，但她们两人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他对抗那上百个登天者也挺花费功夫。他与其他人学习的流派不同，更强调的是单体作战的强度，纵使这些登天者实力不济，他也没有办法一瞬将他们都给击溃，只能不停地寻求单体突破，虽然每个都不堪一击，但数量太多，他强力和体力的负担十分严重。
威廉·特姆斯与李斯特·塔普顿面对站着，一人握镰，一人持剑，双方都没有动作，目光甚至都不在对方身上，威廉在看着周振雄，李斯特则是望着纪铜牙。
“他要是能知道自己的‘恩赐’是什么就好了呀”
转头望向天梯的威廉目光茫然，唐突说道。
“与你打过这么多次照面，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李斯特说：“你是登天者？是塔内生物？还是一柄有意识的文物？”
“我都是，也都不是”
威廉手中的小乌丸上下摇动，但他仍是遥望远方：“定要说的话，我现在是被五品文物选中了的，很厉害的人类”
“五层里的那个军官，和你认识？”李斯特问。
“我是塔内生物和人类的时候，受他照顾很多”威廉说。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人话的塔内生物”
两人聊天的语气像是很久不见的朋友般，在讨论某一样他们都感兴趣的话题。
“越过空间的关键，在你身上？”
威廉一转话题，李斯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点头道：“只有我一个是‘主动性’的适格者，所以只有我能把被动的‘恩赐’给联结起来的大家一同使用”
“嗯，明白了”
威廉说：“所以其他人在使用你的‘恩赐’时，就是你负担最重的时候”
李斯特既不否认也不掩饰，只是说：“普通的马阶登天者应该是做不到，但你，既是五品文物又是登天者的你，应该是可以的”
“你为何要帮大藏出流呢？”威廉·特姆斯问。
“浣花使是指引我的光，我只是向着唯一的光走”李斯特·塔普顿说。
威廉双手握剑，剑柄拖到右耳旁来，小乌丸结构的剑尖直指李斯特，这是他还未成为第三通天塔五层生物前就会的、以突刺为主，讲求在战场上一击必杀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