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登天

  楚西向没有欺骗自己，威廉不得不承认，自己变成了只有灵魂的状态。

  按照楚西向所说，当日不知道塔内和天上发生了什么异变，他也只看到一道白光闪动，随后就失却了意识，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这个如同战场古迹的地方。但要说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就是从地面上直连天空的长梯子，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

  除了楚西向之外，其他人的意识都没有回复，他花了一年向这个地方的西南方向走，又花了一年再回来，回到时才发现众人已经醒来，但情况着实不对。

  自己的那些老伙伴们虽然看似还是人类，但他们所呈现出的状态宛如行尸走肉，为此楚西向花了许多时间想要让他们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可这些伙计们不仅攻击倾向明显，攻击力也变得强悍起来，蹦跳三四米已经不是大事。

  那老碇，一见楚西向便嘶吼着要杀他，张牙舞爪的模样好似要吃人，移动速度更是快过豹子和老虎，更为可怕的是，他的后背竟然长出了片翼和狼爪，双脚也化成了兽形，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模样。

  在逃避老碇的追杀过程中，楚西向发现自己竟然有与老碇匹敌的力量，在多番锻炼之后，他终于有了胜过老碇的资本。他原先是想将老碇压制住，奈何老碇着实狂暴，到了最后关头竟然将体内那股神秘力量翻转，化作轰天炮弹，将不少原先的同伴炸死，就连楚西向也奄奄一息，就此失去意志。

  由楚西向来判断，自己应该是失去意识长达五百年，因为在醒来时，这个地方已经出现了不少长得不似正常动物的怪兽来，像是由各种各样的动物捐出肢干拼凑而成，煞是骇人。

  在适应了环境之后，楚西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找寻没有被那些怪物吃掉的伙计，数量比他想象的要多，威廉也是在这个时候被他找到的。他将大家聚集在一个由他释放力量轰击出的巨大坑洞，她则是在外部守候，就这样在漫长的年月里，有许多人恢复了意识，然后就是现在。

  在所有同伴都恢复了意识之后，樋口嗣出现了反常的情况，开始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与战斗力，为了避免同伴伤亡，楚西向只能将其击毙，但就是在击毙之后，他却看到了以单纯灵体存在的威廉。

  这也太奇幻了吧！

  对于威廉而言，他不久前才接触了关于地上人民与天上人民的矛盾，现在却像是要颠覆他认知般地引入了连原住民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亏你刚杀了我不久还能这么淡定的说话啊”

  对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深感无奈，威廉只能这般对楚西向抱怨道。

  老碇的灵魂并没有在这个世界里以实体化的形式出现，按照楚西向的说法来看，也有一部分同伴的意志始终没有恢复并陷入癫狂状态，他不得已将其杀之，也未曾出现过灵魂的状态。

  如果要说哪里有可能性的话威廉猜测着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那只三足鸟。按照他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来看，三足鸟代表的神话生物有两种可能，加上自己‘樋口’这个姓氏，这三足鸟很有可能是‘八咫乌’。

  威廉询问楚西向，对方虽然好奇自己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的确肯定了威廉的看法——这个世界有八咫乌的传说，并且自己之前的佩剑小乌丸的全名便是八咫小乌丸。

  说到佩剑，威廉发现自己没有找到佩剑在哪里，而问了下楚西向他则说不清楚。威廉去那剑冢般的战场遗迹里巡了一圈却也没发现小乌丸在哪。

  楚西向说八咫乌是第二通天塔区域的神话故事，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威廉问了其他人，他们好似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威廉是个懒散的性子，怎么简单怎么来就行，现在是个灵魂的状态，那这么保持着或许也不错。

  楚西向若有所思，但也不反驳他的意见，可就在此时，威廉自己却产生了种感觉——自己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之所以会以这个形态出现，或许都是在谁的指引之下而成的。

  就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瞬间，他决定去下层看看。

  “你看，我每天在这也就你能说上话你又只教我剑技之类的，可是我是灵体你教我有什么用”

  威廉斟酌着告辞的话，但楚西向却看穿了他的想法，直白道：

  “我不会去的，但我不阻止你”

  威廉哑然，楚西向继续说：“和你一样，我也有近似的使命感。我感觉之所以我不会失去意识，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都是命运，或者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驱使我要留在这里，这是我能做的事情，这是我应当做的事情”

  我应当做的事情。

  威廉复述了这句话一次，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想不到也是要干活的呀。

  与楚西向告别，他本想沿着通天塔往下落，但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古怪的入口，刚一靠近便觉得意识模糊，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

  或许叫做新的世界更妥当，因为这处地方很显然与他之前待得那层有不同，整个天空都是那么湛蓝，云层洁白，树木丛生，远一些的地方似乎还有村庄。

  他循着村庄的路绕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发现一个巨大的，如同祭坛般的东西。

  ‘这与你有很大的因缘’

  不知何处响起的，成熟女性的声音在脑内回荡，在他意识到自己遭遇这一切并非偶然时他也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声音，于是他以灵魂的形式大喊起来：“如果这一物与我有大关系，你就应该告诉我是什么关系！”

  ‘你会明白的。’

  那女声没有再出现过，而威廉在看够了四层的生物与偶发的天灾，遇见了通往三层的传送门，刚一跃入便见得活生生的人。

  楚西向他们且不说，这还是威廉恢复意识后第一次见到活人，那些人都很年轻，身上背着独特的武器，身上的气息嗅起来楚西向有些像，但他们似乎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既然没地方可去，威廉便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在这做什么。不出他所料，这群人像是怪物猎人，专门杀塔内生物，有些时候还会拿他们来当食物吃，虽然这样也挺好，但威廉看着总有点恶心。

  队伍里有两个年轻男人威廉总会看得小心一些，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看起来十分憨厚，但在威廉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便与他对上过目光，威廉甚至还朝他挥手打招呼，但对方只是眉头皱起，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而另一个年轻男人，他则是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因为他身上涌动不停、似乎快要溢出的那种特殊力量的强度与质量已经非常靠近楚西向，而且他手上的那杆长戟形状十分特殊，有种熟悉的感觉。

  小乌丸？

  威廉跟着他们有十来天，看惯了他们杀塔内生物后也有些厌倦了，想去二层看看是什么情况，但在走之前，他想知道那男人的长戟与小乌丸有什么联系，于是便趁着那男人守夜打瞌睡的时候想摸摸看看，谁知道还没碰着，那男人忽地仰头看向了他，脑袋半歪。

  这是在看星星？

  威廉也学着他歪了下脑袋，不料这男人竟然咧嘴笑了，轻声说：“你这跟了我们十几天，就为了我的霸戟？”

  这人看得到我？

  “还是说”还没等威廉震惊完，这男人又是张嘴说道：

  “你也是被星灵指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