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遗迹
“你们两个是真的着急”
天河诗蹭着眼角走出病房，在门外待久了的双叶佐仓一看见她就摇头。
天河诗把房门关上，压着声音气鼓鼓道：“别偷听啊！”
“路过而已”双叶佐仓双手抱臂，歪着头说：“你向我求助，肯定需要帮你一把啦，怎么样，告白成功了吗？”
“告白没有！我才没有这种想法”天河诗甩得头发直荡，搀着双叶佐仓的手臂到别处去，这才敢以正常的音量说话：“你不是让我鼓励他吗？”
“是啊，告白就是最好的鼓励嘛”
双叶佐仓也知道天河诗性格腼腆，于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摇头说：“该说的话说了吗？”
“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好”天河诗长长地呼了口气：“如果他能高兴一些就好了”
“高兴又不能解决问题”双叶佐仓梳着自己的马尾辫一边说：“而且好不容易挨到大考试前才心态爆炸的人要怎么高兴起来啊”
丝毫不顾及他人少女之心的双叶佐仓把玩着手中的鹅卵石，说：“邱添客那头我也让他说了，再怎么木头这家伙也该好好想想了”
“他只是想的事情比较多而已”
“行了行了，你跟我强调也没用”双叶佐仓哼声笑道：“真那么喜欢他又把他让人，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不用你多管啦！”
天河诗少见地耍起脾气，急急便跑开了，双叶佐仓还在门外站了一会后才推门进去，伍不归坐在床边，仍弓腰看着地板，说：“进屋前好歹敲敲房门”
“来吵架的还那么讲礼貌做什么”双叶佐仓又是坐到桌上去，小腿晃荡：“你不是个挺敏锐地家伙嘛，别人的告白婉转些就听不懂了吗？”
“一个学者兼职媒人会不会比较掉价？”伍不归话里带刺。
双叶佐仓抓着他下巴把他脑袋抬起来，啧了一声，道：“你这眼球比被打了都红，怎样，要给上点药吗？”
“谢谢关心了”
伍不归也不挣扎，保持着如同牵线玩偶的形式，头抬起望着对方，说：“这就是你说的吵架？”
“吵架也没有规定时间，我就吵这么一句不行吗？”
双叶佐仓抛了块东西过来，伍不归接过手才发觉是块鹅卵石般的东西，但又有些不同，他搓了两下表面，这石头竟似粉笔般化为粉尘的同时涌动出无数强力，并且顺着握住它的手指灌入伍不归体内。
“一看就知道你想问‘这是什么’的白痴问题”
双叶佐仓打起呵欠，以十足的嘲讽语气笑道：“是为耕地供能时制作出的副产品，算是一种外部储存的强力，不过没办法直接当做武器来使用就是了，顺路一提，这块是小诗的强力浓缩成的，算是爱的结晶吧”
伍不归手指停下揉搓，双叶佐仓见状，笑脸好似漫画中常见的猫咪，不过她也不点破，直接说：“你不在的这两年里，小诗为了你求过我许许多多次，明明你有万象螺旋，只要你不去找死直接对上大藏出流的话，谁都奈何不了你的不是吗？”
戛然而止的话语，显然是在希望伍不归给出什么回复。伍不归沉默片刻，说：“万象螺旋已经被打坏了”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出问题了”
双叶佐仓心满意足地笑起，说：“想知道我从登天者协会旧址那拿到了什么吗？”
在伍不归等人登塔之后，双叶佐仓所引导的科研小组仍在挖掘登天者协会旧本部遗留下来的文献，希望从中可以获得什么关于人造剑阶的信息，甚至于她还与天河诗协作包抄了大藏出流原先居住的隐山。
这传奇经历听得伍不归一愣一愣，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掀了大藏出流老家这个计划最初是邱添客提议的。
“可能是自己老家被人抄了就想抄抄别人老家吧”
毫无慈悲和关怀心的双叶佐仓满眼放光地说：“大藏出流虽然把家里的东西销毁了，但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仍然是留下来了，我也大概摸清楚了他的计划，也猜出了你所谓的‘阿卡夏记录’是什么东西”
“那是星灵的留言”
双叶佐仓故作玄虚地说道：“星灵就是这座星球的整体意识，她与人类意识并不对等，人类的死活对于她而言没有关系，只有当这座星球的命运处于转折点中时她才会醒来，并在每一次醒来时留下日记，称为‘旧·阿卡夏记录’，而她所做的，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未来的预测则被称为‘阿卡夏记录’”
“这东西不是大藏出流的幻想吗？”
伍不归刚这么一问，双叶佐仓忽然激动起来，满脸涨得通红，想了好几秒后才连哼三四声，说：“果然是个榆木脑袋，算了，你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大藏出流的计划就是基于这个阿卡夏记录展开的”
阿卡夏记录上预测了世界的未来，在不久的将来，人类过度依赖通天塔内的资源，忽视了强力在通天塔内的非自然流转会导致通天塔老化速度加快，最终通天塔倒塌，地面资源全部被摧毁，一场长达一百二十四年的饥荒开始，但这还只是小事，更为要命的是三座通天塔塔内的生物全部逃窜出来，全世界人口削减百分之八十，剩余百分之二十在争夺资源的战争中不停减少，最终，全人类只留下了大约百分之一的人口。
通天塔倒塌后的两百年间，人类的战争持续不断，登天者们疲于应付内斗和塔内生物，在资源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无数登天者饿死战死，到了最后，登天者们拖垮了塔内生物，仅剩的十五名登天者被害怕特殊力量统治的全人类迫害而死，最终那百分之一的人口中并没有登天者的一席之地。
“这一切都是通天塔倒塌所导致的”
伍不归还听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双叶佐仓又继续说道：“在阿卡夏记录中，星灵给出了一种保持通天塔不倒塌的方法，那就是让七名剑阶以上的通天者分别镇守七层，充当通天塔内的循环机制。有生物机制加入，通天塔倒塌的主观性增大，换言之就是可控性增大了”
“意思是要牺牲七位剑阶登天者？”
伍不归对于这个解决方案完全无法理解，但双叶佐仓却是点头，声音一转严肃，说：“霸王使，齐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原因而消失的”
啪的一声，伍不归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
“行，不要激动，冷静一些”
双叶佐仓把他近在咫尺的脸给推开，又说：“那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反正大藏出流并不按照这计划来展开，这一方案很可能只是他敷眼底下人的推辞”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可以凑出七名剑阶登天者，所以他决定将方案变更，直接让三名剑阶分别占领通天塔，将通天塔同化为剑阶登天者的一部分你知道什么是‘遗迹’吗？”
这个词语伍不归不常听说，但他还记得威廉·特姆斯科普泰山府君祭时曾经提过这件事，按他所言，泰山府君祭应当是文物遗迹的一种。
“文物遗迹是一种极为强大的文物，无关品级是多少，其自身代表的都是一个世界，一个系统，换言之，其内部是有源源不断的强力在循环的”双叶佐仓摇头说：“如果你想象力足够丰富的话，你会发现”
“通天塔也是一个文物遗迹”
伍不归本能地猜出了她所思所想，问：“对吗？”
双叶佐仓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满足地点头笑道：“大藏出流所做的正是如此。他想染指的并非是通天塔内的某物，而是通天塔整体！”
“如果成功了的话？”伍不归难以置信，但仍是如此问道。
“那他们三人将会是神”
双叶佐仓毫无犹豫地说道。
“这是十分天才的想法！”她乐得笑出声来：“从七个剑阶登天者，水平方向管理各层到三个剑阶登天者，纵向管理各塔，当真是思路极广才能思考出喂在听吗！”
“在听”伍不归捂着额头低声道：“现在林修竹已经死了，那他的计划也落空了吧？”
“不仅林修竹死了，奥尔加·奥格斯也死了”
双叶佐仓若无其事地说出前几天故意吊伍不归胃口的话来：“第二通天塔区域的力场已经消失了”
“哈？”
伍不归真是又惊又气，还未思索些什么别的话时，双叶佐仓便说：“那大藏出流应该是准备他的计划二了”
“计划二？”
“拥有文物，实际上是一个将强力侵入核心的过程，占领通天塔也是同理，只要将自身的强力侵入核心，那这通天塔就是他的东西”双叶佐仓歪下头说：“只要能找到一个塔的核心在哪里，另外的两座塔核心不就知道了吗？而且通天塔内部是连在一起的，即便是水平状以层约定的核心，只要找到到每一层的一处，其他两枚核心也是可以找到的，而大藏出流显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换言之”
双叶佐仓正色道：“大藏出流一人也可以将三座通天塔变成自己的文物，而且一旦他这么做了”
他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无人能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