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琼国真穷啊
在老乞丐的带领下，二人从城镇后面的巷子里又绕回了之前在城镇外围看到的残垣断壁，不仅如此，老乞丐还要带二人进入到废弃建筑堆的里面去。
“喂，你要带我们去哪啊。”
无量老祖在后面喊着老乞丐，老乞丐也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虽然老乞丐的脚程也不是很快，但是无量老祖身上还背着个人，这里的地上没有一块好砖，基本走一步就要跳一下，不过就算是这样，朱清白也没有被颠醒。
“马上就要到了。”
老乞丐侧过身指了指前面，无量老祖顺着老乞丐指的方向望去，远远地能看到一些火焰发出的光芒映在漆黑的夜空中，虽然不是非常明亮，但也算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无量老祖看着火光，以为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了，但是老乞丐又带领着二人在建筑堆里左拐右拐，就像在走一个迷宫一样，又走了一段时间才到达。
“看，到了。”
老乞丐指着前面一面巨大的墙壁，三人从旁边的一条小道进到墙壁后面，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无量老祖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建筑残骸，从建筑的样式和面积上可以看出原本是一个三层楼的大戏院，破败的墙角上还挂着一个大红灯笼，上面用黑毛笔写着“戏”字，但是现在就剩下三面墙壁支撑着，每面墙壁上都还保留着一段小小的楼面，上面坐满了人，这些人也和老乞丐一样都是衣衫褴褛，大部分都是一些老人和妇女还有小孩，壮年的男人屈指可数，建筑残骸的正中心点起一把巨大的篝火，篝火前也围坐着十几个人。
看到有外人来，篝火前和残骸各层上坐着的小孩立刻都站了起来，跑向无量老祖，最小的仅有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这些孩子有的从压在建筑残骸上的巨大石墙滑下来，有的三跳两跳像猴子一样抓着墙壁上的杆子跳下来，最终全都汇聚到无量老祖身边，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这些小孩围着无量老祖，一个个笑嘻嘻地伸出双手，搞得无量老祖不知如何是好。
“去、去、去，他俩也是乞丐。”
老乞丐一边挥手驱赶小孩一边说道，无量老祖刚想反驳他二人不是乞丐，不过看这招还真有效，小孩一个个散去，一边往回走还一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扑闪的大眼睛反而让无量老祖有些动容。
“他们大多数都是这片土地主人的孩子，现在他们父母不在了，就只能这样儿生存了。”老乞丐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无量老祖二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篝火堆附近，那些没起身的大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无量老祖，虽然那眼神没有什么恶意，但其中的警惕，无量老祖还是看得出来的。
“各位，这两人也是流落至此的可怜人，先让他们住下吧。”老乞丐站在篝火前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已经尽量高了，隐隐之中还能听到一些破音，但是他说完之后，人群之中一片沉寂，好久才有一个壮汉出声回应。
“吴老，咱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收留他俩，这么多孩子、老人都怎么办啊。”
“对啊，咱们自己吃都不够了，还怎么养他们啊，而且如果这两个人是那帮人派过来打探我们消息的怎么办？”
“对啊，对啊。”
又一位男性从建筑二层的楼面上站起来说道，紧接着这两个人的话好像在人群之中炸开了锅，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安静，诸位，安静！”
这名被称为吴老的乞丐又喊了两嗓子，众人才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我是亲眼看见这两个人被客栈赶出来的，而且他俩有手有脚，我想他们不会成为我们的负担的。”
“可是他后面背着的那个人，是不是都快不行了，嘴角都开始冒泡了。”又是刚才那个壮汉，他指着无量老祖背后的朱清白说道。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我看见他时，他还好好的。”
还没等无量老祖解释，吴老就先解释起来了，而无量老祖一听嘴角冒泡就连忙回头看，原来是这朱清白口水流干了，只能像鱼一样吐出一个个气泡。
这家伙
无量老祖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肩膀上那块衣料已经全湿了，衣料和皮肤黏在一起，针线的缝隙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密的小泡沫。
“我白天看见这两个人走进咱们镇。”
“对，我也看见了。”
“嗯，对。”
众人的讨论又将无量老祖拉回现实，又有一群小孩儿作证朱清白并不是一个废人，其他人才勉强接受让无量老祖和朱清白留下，不过只能留一段时间，而且这期间必须帮忙干一些杂务活，这些无量老祖都一口答应，反正等朱清白恢复，他二人就继续上路，去完成朱清白所谓的任务，不过说起任务，他还没有仔细问过朱清白。
就这样，吴老带领无量老祖先将朱清白安顿在了一个废弃的民房中，然后又让一个小孩儿拿过来一些吃的东西，说是吃的东西，但其实不过是一碗简单的米菜粥，里面的米粒甚至都能数过来，上面还飘着几片绿色的菜叶，不过就算是这样一碗粥，当那个小孩儿递给无量老祖的时候还眼巴巴地目送着，直到菜粥彻彻底底到了无量老祖手上，小孩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吴老坐在炕沿边，笑呵呵地看着无量老祖手中的碗说道：“不好意思，招待不周。”
“没关系。”无量老祖摇摇头同时也回以微笑，反正他对吃的东西不是很在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相比之下，这住的地方还算干净，至少比大街或者森林强。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无量老祖刚将碗放到嘴边，听到吴老问话，马上放下碗回道：“我叫无、宫无缺。”
“无、宫无缺？”吴老显然有些迷茫，他并不知道无量老祖之前的名号，自然不知道这是何意义。
“就是宫无缺。”无量老祖本来想要自称无量老祖的，但是此情此景好像并不是很合适，分明就是个年轻人还自称什么老祖，所以无量老祖紧急止住了嘴，说起了以前自己的花名。
“哦，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姓吴呢。”吴老摇摇头笑道。
“那么请问您高姓大名？”
“哈哈，陈年往事了，我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你也叫我吴老吧。”
“哦。”
无量老祖将碗中的粥一饮而尽，这让吴老很是惊讶，毕竟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呢。
“你怎么全喝了，还有他呢？”吴老指着床上的朱清白，一脸诧异地说道。
无量老祖看了一眼床上的朱清白，此时朱清白正好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去睡了，看到这情景，无量老祖一耸肩膀说道：“没关系，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吴老看着躺在床上的朱清白，无奈地摇摇头。
“想当初我也是一个大戏班的班主啊，这个镇上有一半的产业都是我的，要是那时候你二人流落至此，我还是供得起的，可现在”
“那请问您是如何变成这幅样子的。”
“哎呀，这就要从三年前讲起了。”
吴老盘腿坐在炕上，做好一副要讲故事的模样，而无量老祖反正闲着无聊，正好也听一听，方便以后行走。
“你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啊，叫真琼国，原本是一个盛产美玉的国家，那时候真琼国每年都能产出大量的玉石，然后卖给其他国家，真琼国在那个时候也算是国泰民安，老百姓的生活不知道比现在好多少倍。但这一切都从三年前彻底改变了。”说着，吴老那干枯的双手便攥成了拳头。
“三年前，老国王驾崩，王子白玉龙成为新国王上位，当时有一批外国使臣前来觐见，说是现在黄金是国家之间的硬通货，问真琼国有没有产出黄金，但是当时真琼国根本就不生产黄金，所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后来，又一批自称是掘金术士的人前来觐见新国王，说是能大量产出黄金，可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去开采，于是新国王派给他两百人，不到一个月果然产出大量的黄金，卖给邻国之后获得了可观的利润。”
“但是后来，掘金术士要求的劳力越来越多，从原本的两百上涨到两万，而且不到一个月就换一批，之前的一批大部分人都不见了，只有少数的人活着回来，但是也都变成了白痴，没过多久都死了。但是新国王看到眼前有巨大利润就顾不上这些了，只要是能够产出黄金，无论多少人力都舍得搭上，即使这些人大部分都回不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掘金术士又提议让真琼国也将黄金作为货币来使用，国王欣然同意，国库中存储的大量黄金都流到真琼国国内，成为最热门的货币，甚至超过了之前的白银，国家一时间也特别繁荣，但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不过一年时间，真琼国的物价就飞涨，大量的黄金流入市场，让原本很值钱的黄金变的连一口馒头都不值，所以你们去的那个客栈并不是黑店，而是真琼国无论是哪里的东西都这么贵。”
“那后来呢？”
吴老抿抿嘴继续说道：“后来也没什么了，基本就是我的故事，我早些年间是一个戏班的班主，后来名声越来越大，在这个镇子上置办了一些产业，你看到的这些砖砖瓦瓦啊，都是我的产业。”吴老顺着房屋破损的墙缝向外指去。
“也就是半年前吧，掘金术士抓劳力抓到我们镇上，当时我作为镇上最有名望的人不同意，因为他们一抓就要抓走镇上所有的成年男子，那时候我已经听说有很多人都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难逃一死，于是我带领大家极力反抗，下场你也看到了，镇子被毁个七七八八，尤其是我的产业，镇上的壮丁也大多都被抓走了，在这么贵的物价之下，我只能带着大家乞讨。”
“那这么贵的物价，为什么别的客栈还有商铺还能正常买卖啊。”无量老祖想起之前的客栈，那里的店小二看上去也并不像是吃不上饭。
“那掘金术士掌握着黄金的发放权，凡是反抗者都不给发，只有支持他们的政策才给定期发黄金，但是需要定期给他们提供劳力。”
“那这种情况，国王不会管吗？”
“国王早就被那群掘金术士唬的团团转，这国家恐怕已经名存实亡了。”
吴老又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提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们应该是别的国家来的吧，等你们修整好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这个国家已经不值得留恋了。”说完，吴老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无量老祖听完故事也感觉有点累，慢慢躺了下来，顺着屋顶上的破损处望向无尽的星空，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交给一个戏班来养活，可以说他从小就是在戏班长大的，在戏班唱戏那会儿，班主给他起的花名就是宫无缺，至于他原本是什么名字，那时年龄太小，早已忘记了。后来遇到一位高人，得到一种美化容颜的功法，最后成为皇宫中炙手可热的男宠，大家也都开始叫他妖异邪君，而不是宫无缺，虽然同样是花名，但无量老祖还是比较喜欢宫无缺一些，因为那位戏班的班主将他视作亲生骨肉，直到生命的弥留之际才说出自己并非他所亲生，在此之前，无量老祖从未察觉，因此，无量老祖也将其作为亲生父亲来看待。
“宫无缺，真是个好名字。”
无量老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此时，无量老祖脸上的肿块已经有些微微消去，原本那英俊的面孔开始逐渐回来，这一笑又足以风靡万千少女、中年妇女以及老年妇女。
呼。
正当无量老祖回忆往事的时候，一个呼吸声伴随着潮湿的热气吹到无量老祖的脸上，无量老祖扭头一看，原来是朱清白又把身子转过来了，而且刚好将鼻孔对准无量老祖的脸。
朱清白，你给我去死。
嘭的一声，朱清白被无量老祖一脚踹到了墙边，头直接卡在炕头和墙角的夹角处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