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错误婚姻
一切好像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叶舒与程式就在一天天有意无意的碰面中越走越近，越来越亲密。这好像是上天的安排。
很快，叶舒把与程式交往的事情告诉了妈妈。
“星期六让他到家一趟吧。”妈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之后，随即神色凝重，像掌握生杀大权的部落长老，一本正经说道。
于是，两个人紧张忐忑而又极度兴奋地筹划星期六的见面仪式。而短短几天，叶舒曾经幻想了无数次程式与妈妈见面的场景。
妈妈肯定也会喜欢他吧，肯定会说，哟，这么帅气的小伙子，要不然就说，哟，这小伙子很随和呀，脾气不错，将来肯定不会亏了我女儿。而姥姥也会笑的合不拢嘴，她早就盼着能抱上重外孙了呢。
可是，星期五的中午，妈妈来电话了，语气少有的严峻。
“叶舒，明天别让你说的那个什么程式到家来了。”
妈妈的话不啻一个晴天霹雳，硬生生在叶舒头顶上炸开一个黑洞。
“为什么？”叶舒惊叫起来。
“我通过别人了解他了，我不同意你们交往！”
“为什么？明明都说好了……”叶舒急的要哭起来。
“他条件不行，家是农村的，将来你是要吃苦受罪的。”
“农村的怎么了？我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家里人！妈，您不能有偏见的！”
“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呢？一个女孩子的怎么能随便说嫁人呢？反正妈妈不同意！妈妈都是为你好！你找个农村的婆家，有你罪受了！哪个妈妈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你赶紧和他分手，再也不许来往！”
妈妈说的对，叶舒的泪又出来了，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很多年前，妈妈肯定就已经预测到结婚后发生的事情了吧？如果当初不那么任性，如果当初听了妈妈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吧？如果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吧？
叶舒又深深叹息一声，幽长的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哀叹依旧没能够让程式醒来。
叶舒的心冰凉一片，这样的夜连句安慰话都不说，哪怕只是哄哄开心而已。他的面子就这么重要吗？我就这样令他厌烦吗？其实现在的叶舒已经不想再冷战了，她只想像小兽一样钻进程式温暖的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让抚摸磨平彼此的伤害，忘却在情感上的患得患失、斤斤计较。
想做一条远航归来疲惫不堪的船，无情风雨海浪刻下的伤痕都无所谓了，只想找个温暖的港湾而已。
听着程式无情的鼾声，叶舒脆弱的心宛如颠簸在黑夜暴风雨中找不到方向的小舟。
泪水无声的一次次冲刷着脸颊。
八点半上班，叶舒急匆匆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八点二十八分。
“挺会赶点啊。”同一办公室的王兰芝正拿一块棕色的抹布擦电脑键盘，一看见叶舒就笑着调侃。
“啊，今天早上睡着了。”叶舒回答，声音仿佛还没有从被窝里钻出来，都压抑在嗓子眼里，眼睑也低垂着，以掩饰红肿的双眸。但王兰芝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她瞪大已经不再年轻清澈的眸子，低下头，好好打量了一下叶舒，压低声音，关切问道：“怎么了？眼睛为什么肿了？跟程式闹别扭了？”
“嗯。”叶舒难为情地点点头，头垂的更低，快速地脱下手套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唉，为什么呀？”王兰芝手拎着抹布，跟着走过去，问。
“还不是春节回家的事。”叶舒使劲把手套往桌子上一摔，心中又来了气。“我不想回他家，我想回去陪我妈！”
“嗐，不是我说的，你们家程式也太孝顺了，这孝顺啊，是好事也是坏事。这么冷的天，还非得回那个农村过年不行？我就不管，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一次也没回去！”王兰芝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她也像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使劲把抹布朝桌子上一撂，抬高嗓门，说道。
“王姐，你多幸福啊，你说什么你老公都言听计从。可是我不行，每年回家都得闹、都得打，最后我还是得顺着他。”
“叶舒姐，你太能忍让了，干嘛要跟程式回农村过年？农村有好玩的吗？再说，你家阿姨这么多年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怎么忍心？这都什么社会了，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我在微信上看过一篇文，程式这种孝顺是愚孝！”坐在对桌的付澈也探过脑袋，稍稍稚气的脸上露出一副说教的神色。
叶舒一拉脸，泪水差点掉下来，但心中的火却莫名地熄灭了，像埋在冷下来的炉灰里的木头，变成黑黑的一截，让人心灰意冷。
“好了，也别难过了，对付这些男人你不能太软弱，哭有什么用？你得闹，你得跟他打！当然还得讲策略。”王兰芝把手放在叶舒肩头，劝道。“你越想当好人，越让着他，他越蹬鼻子上脸！这些男人都不能惯！你呀，就是对程式太好了，咱女人在社会本来就弱势，再连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兰芝好心地把话停下来，是给叶舒留着脸呢。可叶舒的脸已经拉的跟驴脸似的。
“叶舒姐，要不让你公婆来县城过年吧。我爸妈就准备和我们一起过年，我婆婆已经在万和酒店定桌了。”付澈自以为想出一个两全之计。
“那怎么行？我们情况不一样。你和商解都是独生子，两家又都在县城。程式那一家人的老封建思想，如果和我妈、姥姥一起过年，还不气死了？在他们的思想里，我就是他家的人，你知道吗？而他们作为男方，那是有绝对地位的，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们那奇异的思想……再说，我姥姥对程式家可有意见了，到现在她都不见程式家的人。怎么会与他们一起过年？”
“唉，你说这个老太太也太会添乱了，你们结婚的时候她都没出面，对吧？即使对程式有意见，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能忍让一下？让你在中间受挤。”王兰芝摇摇头，无奈地说。
“说来说去，这婚姻大事还得门当户对，叶舒姐，你当初怎么会找这样一个婆家？”付澈问道。
“我哪想那么多，我觉得只要两人互相喜欢就好了，没想到这么复杂。”付澈的话击中叶舒的要害，她低下头，喃喃说道。
“哎呀，”王兰芝惋惜地摇摇头，又像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个脑子太简单了，别看你年纪比付澈大，你的心眼还真没有付澈多。虽然咱档案局不是什么好单位，但也旱涝保收，凡是在这里上班的女孩也都是有头有脸的，程式当时为什么找不到对象？家庭条件不行！现在的女孩子可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可实际了。哪个女孩想找程式那样从农村考出来的？要背景没背景，要资源没资源……瞧瞧，遇上你这个冤大头。你就倒贴着嫁给他了。结婚的时候他家里给你几个钱？房子也没有吧……啧啧……嫁过去拿着你当宝贝也行啊，还不当好草，倒是你整天三天两头往乡下的婆家跑。你婆婆给你金砖还是宝玉啊？”
“我从来也没想从他家得到好处！”王兰芝的一通数落让叶舒脸红脖子粗，她皱着眉头，嘟囔着嘴，辩解：“要是想谋好处，我就不嫁给他了！回婆婆家是顾及程式的感受，那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家……你们以为我想回去看婆婆那张又长又黑的脸啊，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两人的感情，影响家庭的和谐。”
“你听听，你听听，还是想当好人吧。你要当好人就得付出代价！两口子之间什么是感情？他什么都听你的，就是有感情！你事事都迁就他，那能算他对你有感情？咱们女人容易吗？在外面，在单位，受的排挤就不说了，回家还得伺候老的、少的，月月还有那烦心的事，光那血吧，得流多少，别说还腰酸肚子疼了。你男人要是再不让着你、心疼你，你嫁给他干什么？还不如一个人过清静！”
王兰芝的话让叶舒心情更加低落了。她在心里一个劲骂自己懦弱、没有出息，而想起程式昨天对待自己的态度，更是后悔多年前做出的嫁给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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