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冠以圣的猎人
圣猎骑·凯登是一段战场上的传说。
猎骑之名的由来,是因为凯登喜欢骑马。猎人一向很少骑马,但凯登是个例外。他有一匹钟爱的马,烈性十足,除了凯登之外,不许任何其他人骑。而凯登也是如此,除了这匹马之外,从来不骑其他的马。
除此之外,凯登与马还有一个传说,那就是在战争期间,圣猎骑·凯登从不下马。
他在马背上冲锋,在马背上杀敌,在马背上休息,在马背上进食,甚至在马背上参加军议会。
因为他在军事上的天才,军队为他破例,允许他骑马参议。
在一次重要的战役中,他单骑闯入敌军,砍下了大将的脑袋,在对方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取得大胜。莫德曼皇帝听闻这件事后龙心大悦,马上御赐了他一柄青玉大剑。
此后的凯登更加势不可挡,不断取得胜利,经常是不折损一兵一卒的大胜。因为他在马背上挥舞着青玉大剑,青光四溅如天神下凡般的身影,圣猎骑·凯登大名便在战场上传开来,成为了与灰狼王·格耳曼,失败者·哈姆扎齐名的猎人。
他是第一个率军攻陷被称为不可攻破的城池——血印城的人。但在攻破血印城之后,也就是踏入他的生涯巅峰之时,他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战。败仗之后,他和他的马,在秽地大陆里消失了。
有人说他战败后含恨自杀,尸体埋没在茫茫尸山血海,有人说在他还没死,战场上曾目击过挥舞着青色大剑的骑士。关于他的战败之谜,众说纷纭,有人说凯登是被手下背叛了。但历史盖棺定论的观点是,凯登刚愎自用,进军轻率,最后导致战败人亡。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背叛一说也渐渐为人淡忘。
哈姆扎回忆着,心里感叹不止。当年的三雄,唯有他仍屹立不倒。格耳曼已倒在权力倾轧,被囚禁在不为人知的密所,如一盏风中残烛,哈姆扎想起来也会有黯然之情,一如现在他看到斯隆后,想起凯登而生起的黯然。
毕竟当年凯登战败一事,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啊。
所以这一次哈姆扎早已经决定让斯隆放手大干一场了。
“诸位,斯隆的战绩有目共睹。”哈姆扎肃然而道,嘶哑而威压的嗓子一开,军营内顿时肃静下来。
“【疆域之内,胜者为王。】这是当年圣猎骑在军议会上,发起攻打血印城的决定时说的话。那次会议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血印城就被攻陷了。诸位,我想说的是,如果对斯隆的战略有异议的话,要用战绩来驳斥他…”
哈姆扎说话间,军帐之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铁蹄声,马铃声抵及之时,斯隆策马拨幕而入。他腰姿矫健,身材高大魁梧,在马背上俯视着长桌上端坐的将军们,一言不发。
哈姆扎见道,呵呵一笑:“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诸位,斯隆本人在此,有什么异议的,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讨。”此时帐内一阵窃窃私语,低吟声中掺杂着愤怒,不满,与妒忌的酸味。
“将军,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斯隆目视哈姆扎。
帐内的纷纷议论声更大了。此时,新晋的内阁成员纳西索斯从座椅上站起来,音如金石:“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将军麾下千万军马,若不能统筹一致,那只是毫无力量的一盘散沙。斯隆阁下不会连这一点也不理解吧?”
斯隆用刀子般的眼神直视纳西索斯,“敢问阁下的军队已拔得几枚虎旗?”
“零,一枚也没有。”
“你不配和我对话。”斯隆把视线转移到哈姆扎身上,“将军,你开一盘会议的时间,够我拔下一座要塞了。听取一群碌碌凡辈的无谓之言,就是在浪费时间。”说罢斯隆胯下的马调过头,款款步出了帐外。
哈姆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斯隆来这一趟还不如不来,这下搞得人心涣散,该如何是好?攘外必先安内啊!
想到此处,哈姆扎突然脑里闪过一件事情。他朝坐如木头般在一旁的约押招了招手,示意要耳语。
“艾米达拉·都瓦克因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约押面无表情,轻轻吐出一句话。
“【清道夫】正在路上。”
此时乌鲁贝城内,有两名清道夫在被烧得只剩一片废墟的春风化雨路上执行任务。
“再查下去也不会有别的结论了。”一名清道夫说道。
“佐罗明背叛了组织,这是既定的事实,剑柄内阁的曼德拉玩火自焚。”另一名清道夫说道。
“那就去囚人塔那边,和鸩鲵汇合吧。”
“嗯,说不定他们会有新的结论。”
“我的结论是,即使在调查了囚人塔之后,也不会有新的结论了。”
“至少和鸩鲵确认了再下结论啊。”两人一边语调冷淡地聊着,一边往西北方向进发,“你的结论总是太轻率了。”
囚人塔下,鸩鲵现在两块简陋的木质墓碑前,墓碑上分别刻铭着阿尔莉·都瓦克因和杰尔明·都瓦克因两个名字。
他看着孤独的斜倾的囚人塔,心里思绪万千。王吉的第一个狩猎任务,就是由他领着她,到这里来刺杀伊利希尔·都瓦克因。也是从这个任务之后,他和王吉的关系迅速恶化,直到后来的形同陌路。鸩鲵自己也因此想不开,加入了清道夫。
成为了清道夫之后,他的心情舒缓了许多。清道夫的工作与寻常猎人的任务相差无几,只是狩猎的对象换成了猎人本身。但对鸩鲵来说,成为清道夫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参加狄蒙狩猎会。自从猎人们倾城出动讨伐红祸后,乌鲁贝城内外就显得格外的和平,至少在清道夫眼中是如此。
鸩鲵把思绪收了收,回到清道夫的工作上来。囚人塔一带的调查工作已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着其他清道夫过来汇合,听说他们会捎来自战场上的一个任务。想到自己竟然是以清道夫的身份踏入战场,鸩鲵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时远方突然出现了一股的元压。鸩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元的动向,察觉对方正往自己的方向过来。
是清道夫吗?鸩鲵琢磨着,觉得不可能。清道夫的原则是消灭自我的存在感,以绝对隐秘为前提而行动,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行动。此时鸩鲵感受到一丝冷冽的元自那股元压的方向飘来,不由得心底一惊:对方在根据自己对元压的异常反应来反侦测自己!
正常的人是无法看到元,感知元的,只有经过锤炼之后,才有可能获得对元的认知。因而如果是毫无威胁的普通人,面对这么一股突如其来的元,是不会有任何的异常反应。但是对于像鸩鲵这样的精锐猎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鸩鲵还在诧异之时,那股元压突然消失了。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异常高大,全身被一件暗灰色的披风笼罩着,一定灰色的尖帽连着披风将他的头颅包裹,看不见面容,只露出一把灰白色的胡子。
鸩鲵惊惧不已:他是怎么出现这里的。从遥远的一股元压,到悄无声色地抵达眼前,眼前这个人未免太过强大。
是神父盖尔。他捕捉到了鸩鲵的元,然后来到了他面前,一如他平日狩猎其他元体所做的那样。
“年轻人,你有罪。当然了,我也是一个罪人,我们都欠下了一屁股的血债。”
“但欠债,就要还钱,这天经地义。总得有人要出来把债务还清。来玩一个游戏吧。看看谁是那个还债的人。”
神父盖尔竖起了三根手指,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3秒。在3秒内,你杀死我,或者3秒后,我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