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
看到艾米达拉难以直视的眼神,小胡子的似火热情像浇了一盆冷水般,满腔的自信瞬间退消下去。他沉默地渡了两步后,回身走向角落,用手轻轻抚摸起挂在壁上的宝剑来。
须臾,小胡子突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口吻中透着压抑的激动:“王吉,你知道么,为什么纳西索斯总是如同天使般耀目而不可及?如此出色的他,为什么又甘于在幕后运筹,而不是站出来,像皇帝那样沐浴在人们的崇拜中么?”
艾米达拉不由愣了一下:“你想表达什么?”
“因为他是精灵族!”小胡子的眼神都变得亢奋起来。
“我知道,他说过自己是半人半精灵。”艾米达拉依旧是不解。
“不,你不懂精灵。”小胡子摇起头来:“你一无所知!纳西索斯他,已经九十多岁了!普通人九十岁,已经睡在棺材板上了,而他依旧是那少年模样…你知道么?他的年纪,在精灵族里,顶多就是一名少年…你想想,如果罪人窟的人们,知道统治着他们的,是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老妖怪,那还有谁会服从他吗?无论是阿德尔森,坤沙,庞兹,库塞,协义堂,还是诺特伯图勒,全部都会马上脱离鲁尔,罪人窟瞬间就会回到分崩离析的状态。王吉,纳西索斯他需要你,罪人窟需要信仰…需要一座圣杯!加入我们之后,你将成为罪人窟的信仰!”
艾米达拉转身走向门边:“关我屁事。”说完便砰的一声关门离去了。
在她离开罪人窟之前,老杰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送给了她:“艾米达拉,这是一枚能给你带来好运的徽章,我留着没用,就送给你了,祝你好运。”
那是一枚缺了角六芒星徽章,在老杰克树根般皱巴巴的手掌上静静躺着,微微发出光芒。那光芒一明一暗地起伏着,如同有呼吸的生命般,让人有一种暖和的感觉。
很眼熟…艾米达拉对它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仿佛在某一刻,她曾经见过这枚徽章,并将其握在手心,感受过它心跳般的温度。
此时突来一个转念,想到自己明明是访客,不但没有带见面礼,临走时还收礼,艾米达拉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正尴尬难当之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谢谢你,愚者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嫌弃。”她从怀里拿出了一片金色的叶子,递给了老杰克:“这个是罗斯柴尔德银行隐藏金库的叶子,对我没什么用处,如果是你,想必会更有意义吧。”
看到叶片上那曲奇而精巧的天然叶脉,老杰克眼里顿时放出光来:“啊…啊…如此厚礼,我怎好厚脸皮手下啊…”话说着,手已颠颤着接下叶片:“这是,这是货真价实的神树俾菲德的落叶啊!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有机会目睹神迹,实在是太幸福了。”
“老前辈过誉了…”
老杰克好不容易才收起欣喜若狂的情绪,碎步赶回室内,将金叶小心翼翼地收入匣内后,心满意足地转回头来,对艾米达拉款款而道:“年青人,我很感激你,我是一脚踏入坟墓的老头子,能在临终前意外地实现了一个愿望,实在是三生有幸…”
“不不不,老前辈看起来还硬朗得很,怎会…”
“呵呵呵,年青人,有句话叫五十知天命。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愚蠢至极的事情,所以我自称愚者,不仅仅是自嘲…”老杰克满脸幸福溢然地说:“我很清楚自己死期将至,而且是不得善终…但事到如今,我不后悔。艾米达拉,未来混沌而无常,但愿你永远不后悔的自己选择。如果走投无路了,就去一个叫法兰的地方吧,带着徽章,找到叫耶格的人…”
从记忆中回来后,艾米达拉眺望着远方的城墙,墙下黑烟缭绕,白色的十字架整齐地排列在墙角下,就像一圈围住了乌鲁贝城的白花圈。
“鸩鲵,你留在乌鲁贝,这能帮到我。”艾米达拉扭头往另一个方向:“我会去一趟法兰,扎紧脚跟后就回来。你就这样跟大家汇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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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徒手制服这头灰狼,朕赏1000枚金沃币。”年轻的皇帝尛札·沃尔冈靠坐在斗技场的主座席上,朝被圆木围起的场内撒了一把金闪闪的硬币。场上的灰狼在观众席的吆喝声中焦虑地来回徘徊着,眼神血红地低吼着,显然已是饥肠辘辘。饥饿的灰狼会发了疯般扑向猎物,直到死前都会疯狂地撕咬吞食。
贵金属撞击石砖,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将斗士们的心撩拨得如逃兔般加速跳动。
“陛下!我…”“选我选我…让开!选我吧!”“操你马,挤什么…”他们争相恐后地拥上前去,踮起脚来,把手举高,拼命地挥动,企图吸引皇帝的注意。
尛札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们如家犬迎向主人般的雀跃模样:“呐,就你吧,最高那个,上来。”
“喝啊!!”被皇帝青睐的斗士像发情的猴子般大吼一声,来到铁栏杆前,翻身入场。
灰狼发狂了般冲了过来。斗士闪躲不及,举起了左手,被灰狼一口咬住。斗士脸上却是毫不慌张,右手老练地扶住狼头,身体向前倾进行自由落体运动。
咔嚓一声,斗士全身的重力都狠狠往狼脖子压下,将其颈骨压断了,灰狼当场一命呜呼。斗士将左手从狼口中拔出,拭去鲜血,然后高高举起来,向观众宣布自己的胜利。
“哼,雕虫小技。”尛札有点失望,他原本以为可以看到更多的流血,但他很快又找回了兴致:“勇士,身手不错啊,刚才只是热身运动,但仅仅是这样的表演,是不值1000金沃币的。来人啊,上灰狼两头!斗技现在才正式开始!”
随即,驯养师又往场内送入了两头灰狼,观众席上欢呼声再起。斗士看着皇帝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敢怒而不敢言,只得集中精神对付眼前的两头发疯的野兽。
经过一番艰苦的周旋后,斗士终于将两头恶狼杀死。此时他已经遍体鳞伤,气喘吁吁,双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抓咬伤口,鲜血淋漓已无法止住,除非下场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否则他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然此时皇帝心情更不好了。他本想两头狼就可以将这个男人生吞活剥的,当人狼对峙得有来有往时,他就在心里暗暗为灰狼鼓劲,结果却是期望落空,不由得恼羞交加地站起来大声嚷道:“等等,你该不会认为自己可以拿了1000金沃币,拍拍屁股走人了吧?表演还没有结束呢!还有…”话说一半,尛札把斗技场的管理官扯了过来,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继续嚷道:“还有一头泰兰斯特雄狮!只要你击败它,朕就…”他抬起脚下的宝箱,往场内一扔:“10000金沃币,全赏你了!”
金币撒落在斗技场内,叮叮铃铃的让人心旷神怡。驯兽师手抖着解开了笼子的锁,将笼门打开,壮如斗牛的雄狮弓着腰,迈着猫步,昂然进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