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恍如隔世
井慧到了苏城，没让楚佚萍去接她，她们约好了在她店附近的一间茶楼见面。楚佚萍赶到茶楼的时候，井慧已经等在那里了：“怎么来的这么突然？”楚佚萍急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啊？”井慧把茶杯推到她面前:“这茶，你买单！”
“呵呵呵！放心好了，痛快的喝，不够了再叫！这点茶，姐姐还是管得起你的！”楚佚萍艰难的笑，仿佛这些日子没笑，脸上的面皮都僵硬了。
“我想离婚！”井慧说。
楚佚萍大概被井慧突兀的说辞震惊了:“离婚？为什么？”
井慧放下手中的糕点:“没什么！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我不想在三十岁就死去，却等到八十岁再埋！”
“我了个去！”楚佚萍实在不知井慧的葫芦里卖什么药，直直盯了她好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十六岁那年的约定！你还记得吗？”井慧问，神色中淡淡的欣喜。
“当然！”楚佚萍心底突升一丝哀怨，淡淡地望了望窗外:“真的好想跟你一起结婚！可——此生不能如愿了！”
“那我陪你一起单着，好不好？”井慧说。
“不用了！”楚佚萍眼中泛起泪光:“我一个人挺好的，不要你陪，你也好好过你该过的日子吧！”
“还是昌鑫！他真的那么好？”
楚佚萍沉默。
“我一直记得你当时缀学的原因！”井慧回忆着那些过去的岁月，语气舒缓：“你当时，可是我们班为数不多的高材生之一，还是学生会的干部，你突然辍学，很多老师和同学都很不理解！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井慧停顿了下，又说:“当初，你那么喜欢他的安静，和他干净的眼神，你暗恋他那么久，然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他告白！可是，你没有得到你心里最想要的那个答案，他回应你的那个小纸条，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你还是激动了好一阵子！我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你和昌鑫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重点谈论对象！虽然，大家对你的评论有不少是负面的，可你不在乎，你只觉得，让他知道你的心意，然后，你能够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就是最幸福的！然而，后来班里传出的那封他写给别的女生的情书却带给你不小的失落感！你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再一次抛弃了你，觉得自己又成了个多余的角色！”井慧怜惜的眼神直射入楚佚萍的双眸:“这些话，你没有跟我说过，可是，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了解你的心事。后来，你辍学了，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等阿姨把你留给我的信送到我家的时候，你大概已经在火车上了！你连一个安慰你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
楚佚萍心里的感动化作无数滴清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后来，你怀揣着对昌鑫的单恋，对你的大学梦的遗憾和你对妈妈的愧疚开始堕落，你跟着那群人开始贩毒，在两个月后的一天，你被当做替死鬼被警方抓捕了，是这样吧？”慧挑起了嘴角。
“恩……”楚佚萍听着井慧口中讲述着自己的过往，一度哽咽到失声。
井慧笑了笑:“你还记得吧，在出来后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你第一个问的就是昌鑫，然后是妈妈！是后来，你告诉我，你是跟一群倒卖白粉的人混在一起！还让我不用担心！依我跟你一起那么多年，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么多年，你的电话里，问的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就是昌鑫！那么多坎坷的遭遇，那么多苦难的生活，竟然丝毫没有淡化你对昌鑫的惦记，我也说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我开始担心你的！我一度不敢想象，没有昌鑫，你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楚佚萍的的内心深处，她一直当井慧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而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在井慧的眼前是那般透明！
“后来，你知道昌鑫跟着他爸爸在b城做生意，你就开始一门心思的也想做生意，别人都以为，你这是积极上进！其实，到底有几分是真的积极上进？”慧挑着眉看着她:“不过，那几年，你好像真的蛮辛苦的，又是擦皮鞋又是摆地摊的！”
楚佚萍只是苦笑，这些年的辛苦都是没有意义的，昌鑫最终娶了别的女人，而她的生活的也没有她所期待的那样幸福，不是吗！
“这些年，你每次电话里都会提到他，你真的做了那么多梦都梦到他？”井慧摇着头:“那么多梦……真是很难理解！”
“也许，这个很容易解释！”楚佚萍看着自己的一滴眼泪滴进了眼前的茶杯，她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催眠！我只不过是被自己催眠了，在我的表意识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梦里的所有都很难解释，如果是站在催眠学的角度上，其实我梦里的所有，都是虚的，并不是上天给我的暗示！梦所展现的都是我的潜意识里所想的东西！只是我的表意识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我……这么多年都在自己骗自己……”
“那你……”井慧揪着头发。
“这样说吧，我之所以能做那么多的梦都能梦到昌鑫，其实那些都是我在想他，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他。而在梦里，他是养了我十六年的师父，可以解释成，在我心里有那么一份养育之恩已经根深蒂固，而我就刚好把这份养育之恩和昌鑫放在了一起！”
“你都这么说了……那……能走出来吗？“
楚佚萍知道井慧所指是走出有昌鑫的那些幻想“只是有一点没太明白！”她想起了妈妈给她的那只手镯:“我梦里出现的和我妈给我的是同一只镯子，我问了我妈，她只说是我姥姥的姥姥的姥姥传下来的，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有时候会真的会怀疑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我自己瞎想的？”
“先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我今天想给你讲一个故事的！”
“故事？”楚佚萍还一头雾水！
“你负责听！就好！”
“恩！”楚佚萍只乖乖的坐着，安静的听。
“故事的主人公是个男孩，十年前，那男孩还在高中的时候，同班的一个女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公然说喜欢他！那个女生还问他允不允许她喜欢他！男孩当时，大概是被女孩公然表白的方式给惊着了！急急忙忙从练习试卷的边上的空白处撕下一条写了‘我允许’三个字扔给了女孩！”井慧停下，见楚佚萍不说话，便接着说:“从那以后，男生和那个跟他表白的女生成了班里的名人！男生知道自己性格内向，不善表达！能做同学们眼中的名人都是因为女生！后来，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孩为了他再荒废学业，家里人又告诉他，他们全家都要去b城了！男生有过想告诉女生的冲动，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他便编了一个关于情书的谣言让同学们传开了，他以为女生知道情书就会再喜欢他了，可是，情书传出去的第二天，女生就没来上课，他打听来的结果是女生生病了！从那以后，直到他离开学校，他都没有再见过女生！他开始有点儿怨恨自己，他觉得是自己害得女生辍学了！这个心病，一直在他心里放了……将近十年！！“
“……“楚佚萍仍旧默默的听着。
“女生辍学的隔年春天，他在家人的安排下去了s城，然后，辗转去了女生所在的g城！他在那里呆了100天，几乎跑遍了所有他可以到的地方，但是……没有找到女生！然后，大病一场，被家人接到了北方的b城！“井慧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楚佚萍的眼睛，她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把这个故事讲出来的，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而此刻，已经没法顾虑，也没得选择了……
等了好久，不见井慧再开口，楚佚萍幽幽的问：“还有吗？“
“？？“
“故事……还有吗？“楚佚萍说，眼泪无声的滑落。
“……“井慧摇头：”后来的故事……你都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还会有什么结局呢？”楚佚萍流露出聚集了一生的落寞：“就这样了……”
“昌鑫……他心里有你……可你们却……”井慧吞吐着：“佚萍，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这样憋在心里……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你现在这样，我好担心你！”
“……没有……什么想说的……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现实总还是要面对的！可你这样，我真的好担心……要么，找个心理医生，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好！“楚佚萍抿着嘴唇笑：”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