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只见她这个小小的破院子，平日里勉强能活动开的地方，这会儿乌压压的挤着一群二小姐跟老夫人的人，连转个身都觉得困难。
“妹妹这是在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白玖玖面色不改的走进去，欠身给上座的老夫人请安，“不知祖母突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玖玖？”
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被白玖玖这一身云淡风轻给气得。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叫人替你回答？”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那边跪在地上的红杏。
很显然红杏是已经被惩罚过了，双颊肿的老高，上面还有清晰的指姆印。
白玖玖有些愧疚，毕竟她也是因为自己才被打的。
“不知道祖母要孙儿交代什么？”白玖玖无视那边要吃人的白思慕，弯腰将红杏拉起来，推到红罗的身边，“带她下去擦点药，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毁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可是，小姐……”红罗跟红杏都有点犹豫，不想让白玖玖一个人的留在这里。
老夫人跟二小姐明显是来着不善，要是让小姐一个人留下来，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什么是？”白玖玖皱着眉，“让你下去就下去。”
“姐姐这么着急让自己的丫头下去，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别人知道啊？”白思慕冷笑着开口。
“你们无缘无故将我的人打成这个样子，还冤枉我做什么亏心事。”白玖玖目光冷冷的落在白思慕的身上，“我倒是要问问妹妹，诬陷我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我诬陷你？！”白思慕被白玖玖一句话就给挑唆得暴怒，“你敢说你刚才没有翻墙出府么？！”
白玖玖看了一眼沉默的老夫人，很快道，“我本来就没有出府，有什么敢不敢的？”顿了顿又道，“我实在是有点好奇，究竟是哪个奴才这么歹毒，竟敢胡说八道挑拨我跟二妹的关系。若让祖母知道了，一定好好惩治不可！”
老夫人是被白思慕拖着来的，说什么看见白玖玖无视府中的规矩，离开相府。她本不打算来，万一倒时候这事是假的，白思慕又被算计了，她究竟该不该惩罚？
现在看着白玖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她糊涂又了然，真的跑出去府了？真的不是二丫头随口造谣？
毕竟她叫人将那红杏打成那个样子，也没说一句白玖玖离开相府这样的话。
“你撒谎！”白思慕没注意到老夫人怀疑的神色，仍然是指着白玖玖，“明明就有人看见你翻墙出去，你还想欺骗祖母不成？”
“所以我问妹妹，是谁看见了啊？”白玖玖好笑的看着白思慕，“你既然说我翻墙出去，那你也应该拿点证据出来吧？你这什么都没有，摆明了就是冤枉我。”
话落没等白思慕开口，又对老夫人说，“孙儿认为，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祖母一定比孙儿清楚。”
“好！你既然不死心，我今天就拿出证据，让你死心！”白思慕冷笑了一声，得意的拍了拍手，“入云，将人带进来！”
白玖玖一回头，就看见白思慕的贴身丫头入云带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粗布丫头进来了。
“绿意，你不要害怕，如实将你看到的事情的出来，祖母会帮你做主的。”白思慕挑衅的看着白玖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老夫人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丫鬟进来的时候，白玖玖稍微吃惊了一下，之后却又变成的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就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一样。
这丫头怎么回事？真是那个万事只会忍让退后的相府大小姐？
“回老夫人，二小姐的话。”绿意匍匐在地，一字一句的说，“大小姐离开的时候，奴婢听见她在跟红杏说她要出去一趟，等会儿不管谁来了都说她身体抱恙，不方便见人。可是，等红杏走开的时候，奴婢进去看过了，大小姐明明就不在屋里。”
老夫人盯着一直不动声色的白玖玖看了好一会之后，才沉着声音开口，“你这丫头说的可都是真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玖玖冷眼看着的跪在她脚边的丫鬟，突然笑了一声，蹲下去拍了拍下丫鬟的肩膀，“绿意啊，我自认平时没有苛待过你们，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话来诬陷我呢？”
绿意肩膀抖了抖，明显是有些害怕，但嘴上还是说，“奴婢没有说谎，老夫人明鉴。”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白玖玖你还想说什么？”白思慕冷笑了一声，语气之间更是掩饰不住的得瑟。
白玖玖啧了一声，突然觉得白思慕今天变得略微有点聪明了，知道紧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就会让白玖玖百口莫辩。
“事实？什么事实？”白玖玖一脸迷茫的看着白思慕，“一个丫鬟随口胡掐，祖母和二妹也相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既然不信，那你倒是说说你刚才带着你的丫头去哪里了？”老夫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放下之后又道，“为显公平，不要让人觉得我偏袒了你们谁，你也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要是无辜的，我自然会好好惩治冤枉那些胡说八道的人。”
老夫人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也正好就是白玖玖要的效果。
她看了白思慕一眼，将目光重新移到绿意身上，“再你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你真有亲眼看见我离开相府？还是说有人故意要你这么说的？你不要怕，老夫人为你做主的。”
白玖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丫头其实并没有亲眼看见她离开相府。只是见她房间里没有人，又偷听到她交代红杏的话，便一口咬定她离开相府了而已。
“奴婢，奴婢……”绿意小心翼翼的看了白思慕一眼之后，又很快低下头。
果然，白玖玖声音刚刚落下，绿意再次开口的时候，就有些迟疑。
“狗奴才！你哆嗦什么！”白思慕立马大声怒喝，“将你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是！本小姐自然会帮你做主！”
“是啊，一五一十的说。”白玖玖轻声哼笑道。
“奴婢，奴婢，并没有看见大小姐亲眼离开相府，是二小姐要奴婢这么说的！”
“狗奴才！我什么时候叫你这么说的！”白思慕自己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咬一口，想也没想就要冲上去打人。
然而刚刚把手抬起来，就被旁边一直注意她举动的白玖玖一把抓住了手臂，“二妹这是想做什么？当着祖母的面，还想打人？”
白玖玖手上暗自用力，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白思慕直接推得后退两步。
“是你！”差点摔到在地上的人猛地一回头，死死地的瞪着白玖玖，“一定是你让她这么诬陷我的，白玖玖你究竟是什么居心？你们一早就串通好了，你就是想要我的出丑对不对？白玖玖，你好狠毒的心啊！”
“妹妹，你脑子记不住事没关系，姐姐提醒你一句。”白玖玖好笑的看着她，“这虽然是我院里的人，可是到刚才为止都是妹妹你带来的。”
“思慕，她说得可是真的？”沉默的老夫人再次开了口，“真是你让你这下人诬陷你大姐的？”
“我，不，不是的。”白思慕一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是这样的，祖母你听我解释啊。不是这样的。是她，是白玖玖威胁那奴才这么说的！”
白玖玖沉默的看着白思慕，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需要辩解，事实摆在眼前。老夫人也比谁都清楚自己这最疼爱的孙女，究竟是什么德行。
“你还解释什么？！”老夫人一拍桌子，将桌面上的茶杯震得一跳，发出叮当的一声脆响，“原以为你这性子只是骄纵了一些而已，没想到跟你娘一个德行！你们你就这么容不下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丫头？！”
“祖，祖母，”白思慕早就吓呆了，心里却憋着一口气不肯认输，指着白玖玖道，“你信她都不信我？”
“我相信你们那么多次，可你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老夫人发过火之后，失望的叹了口气，“彤云，取家法来。”
“老，老夫人？”彤云惊讶的看着的老夫人，来不急思考，赶紧跪下去帮白思慕说话，“使不得啊，老夫人，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您多废些心思好好教导就成，何苦动家法呢？那会要了二小姐的命呀，还请老夫人三思。”
白思慕歪在一边，瞪大双眼，一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白玖玖看了白思慕一眼，再看老夫人，发现她脸上虽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彤云求饶之后就一直没有表示，肯定是说完就后悔了。
估计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肯拉下脸皮收回刚才的话。
白玖玖眼珠一转，不如自己卖给老夫人一个人人情，让她先下了台阶。
跟着跪下去道：“彤云姑姑说的是，二妹年纪尚小，做些糊涂事也是在所难免。祖母要罚，让她抄抄佛经静一静心思就是。在加上今天这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苦动家法，搅得府里不安宁呢？还请祖母收回成命。”
屋里一干人都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时候求情的反倒被诬陷的白玖玖。
然而白思慕却一点都不知道领情，高傲的一仰头，“谁要你假惺惺求情？请家法就请家法，我白思慕还怕了不成？”
“这个时候你倒是有骨气了？”老夫人气笑了，指着彤云道，“请家法来！谁敢求情，一起罚！”
白玖玖拍了拍的衣摆自顾自的站起来，冷眼看着一脸桀骜的白思慕，在心冷笑了一声，脸上却在别人看不见地方，对着白思慕可怜的摇了摇头。
还以为难得聪明了一会了，现在想来，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蠢。
彤云知道老夫人是被二小姐伤透了心，想叫二小姐服个软，认个错，但是现在一看白思慕那高傲仰着头不肯认输的样子，所有的话到嘴边，又被她重新咽回去。
彤云只好叹了口气，起身出去请家法。
没多一会，便拿着两指宽的荆条回来，犹豫的看着老夫人，还是有点不忍心下手。
毕竟白思慕多少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等什么？”老夫人精明的双眼一眯，带着一点恼火，“是要我亲自动手？”
彤云一咬牙，双眼噙着心疼的泪水，“小姐，你忍着点啊。”
话落，手里的荆条也跟着落下去，啪的一声就打在了白思慕的背脊上。
小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犯了再大的错也只是被轻声斥责两句，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当即脸色就白了不少，泪水了更是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涌出来。
不过让白玖玖意外的是，她竟然忍着一声没吭。
可就算如此，白玖玖也没有要继续求情的意思，她可没忘记，之前这小妮子故意陷害她被大夫人请家法的时候，差点没给活活打死的惨痛教训，这一点小打小闹算是便宜她了。
彤云打一下，就不忍心在继续打第二下，回头拿目光求情似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却是看了一眼白思慕，沉着声音问道，“你可知错？”
白思慕惨白着脸看着老夫人，反问道，“孙儿错在哪里？”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老夫人震怒无比，“打！继续打！打到她认错为之！”
彤云实在是不忍心继续在下手，“小姐，你就服个软，认个错吧。奴婢求您了。”
白思慕仍然是不领情高高的扬起下巴，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你还不继续！”
彤云咬着牙齿，闭着眼睛狠狠继续下手。耳边传来的是，荆条在皮肉上的声音。
老夫人看着白思慕，眼里既心疼又恼火，只恨自己疼爱这么多年的孙女还没有自己一直冷落的孙女的懂事，至少后者知道给她一个台阶下。而白思慕除了惹她生气，什么都不会。
这一切全部落入白玖玖的眼里，她知道老夫人急需一个台阶下，而且她今天的目的也不是让老夫人直接将人打死。
她欠身退出去，招手换来红罗，对她道，“你去祠堂告诉大夫人，二小姐快被老夫人打死了。大小姐让你来请她去救二小姐。”
红罗不解的看了白玖玖一眼，要是她没有会意错的话，大小姐应该也是希望二小姐被罚的。
“你想说什么？”白玖玖皱眉。
“让老夫人帮小姐您教训一下二小姐不好么？”
“打死了算谁的？”白玖玖冷笑，“倒时候不好过的还不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