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惟愿无伤
夏无伤从雨祖山军营逃走后,便一直隐匿于雨祖山后山的山村里。那名跟他一起进攻叶子告的士兵叫章河,是他十年前就安排在雨祖山军营的内应,如今已经在这里娶妻生子,他的妻儿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章河只说夏无伤与李千仞是老家的远方表弟,来金陵城看武林大会的热闹,章河的妻子是个老实本分的山里姑娘,见丈夫领了两个外乡人回家,多少有些窘迫。
“家里什么也没有,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又回头埋怨章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家里要来客人,我好提前准备。”章河挠挠头,心里有话,却无法说给她听。妻子又说:“现在这个时辰,只得你去山上,打个野味回来,才能给客人们开荤了。”章河拿了弓箭便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妻子又叫住他,嘱咐道:“夜黑风高,你快去快回,打不到野味也关系,家中还有些白菜,大麦,白天摘的果子也还有些,应付应付也能过得去。”又小声的叮嘱了一些别的,这才让他离去。
夏无伤本就脾气温和,这会已经和家里的孩子玩在了一起。章河的儿子看样子不过四五岁,章河给他做了个木质的弹弓,小男孩正拿着它射门口树上的鸟窝。夏无伤想起自己小时候也玩过这东西,他拿着弹弓射太监们的腿,太监们不敢告状,只能受着,直到有次被父皇看见,呵斥了一顿,还罚他顶着书站了两个时辰。小孩子拿着弹弓,夹这小石子,不厌其烦的射,夏无伤就站在旁边不厌其烦的看,李千仞想着,自己是否该帮一把,就走过去,问那孩子说:“小子,要不要帮忙?”说完便抽出腰间的弯刀,那架势似乎要把树一并砍了。
夏无伤忍不住发笑,回到桌子前慢慢喝水,他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只怕要在这里度过了。
叶子告出事后,皇帝将田扈连降三级,又派他亲自整顿雨祖山军营,若整顿不好,便让他提头来见。田扈心中羞愧,被皇帝责罚,郁结难耐,来到雨祖山的第一天,便将平日里跟章河关系好的几个人全抓起来,连夜审问,但是审了一夜,竟然没有一人知道章河家住哪里,是哪里人。
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报,说军营后密林中发现了血迹,看样子,是当日打斗留下的,田扈当即下令,出动了他从金陵带来的三百禁军,由他带队,亲自搜查。
白星寒自从把叶子告带回护国公府,就一直惦记着雨祖山军营,这是离金陵最近的驻军,如果连他们中间都混入了奸细,实在不敢想象这所谓的京畿重地的根基要腐烂成什么样子。叶子告的事情一直有父亲与蔡太医在,倒是让他脱了身,这两天,他便一直往雨祖山跑,田扈顾忌他的身份,只能由着他。白星寒听说他们树林中发现了血迹,要求追查,便决定一起跟着去。大家走了约半个时辰,白星寒就发现不太对劲。他对田扈说:“田将军,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不错,这血迹有问题,照这个样子流血,受伤的人只怕早死了,可我们这一路,别说人的尸体,就连动物的尸体也没有看到。”
“而且,这血迹,似乎也太均匀了,好像是有人故意留下,要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
田扈对雨祖山的地势并不清楚,便找来一个当地的营长,问他:“这个方向通向哪里?”
营长恭敬道:“这个地方没有路,但是翻过前面的山头,就是凤霞郡的地界了。”
“皇上给我旨意之后,我马上派人封了山,别说是山上,就是这雨祖山方圆一百里,也都有士兵巡逻搜查,他们绝不可能跑掉。”
“如此说来,他们就还在这山上。”白星寒抽出折扇,装模作样的摇了几下。他想,雨祖山虽然山势险要,但是照田将军这样的搜山速度,总有一天他们藏不住,夏无伤是一国太子,难道真的会这般坐以待毙吗?他想起什么,转身问田扈:“这山上可有什么险要的地方无人把守?”
田扈想了想:“还真有一处,后山上有一条瀑布,水势十分急湍,而且那瀑布高达几十杖,瀑布下又是激流,乱石成群,我想从那里下去,绝不可能活着。”
白星寒心道,坏了!若是寻常军队士兵,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夏无伤他们三人却是将忠武大将军叶子告打成重伤的人,难道他们也做不到吗?未必吧。
白星寒和田扈一合计,两人便向那个瀑布而去。
顾酒酒带着父亲赶往少林,路上便问管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家说:“一个月前,咱们家来了个西域装扮的客人,说要跟庄主挑战,依着武林的规矩递了拜帖,庄主看到拜帖,竟然直接扔了出去,吩咐说,将这人赶走,小五便带着师兄弟们出门赶他,不料这人武功高强,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小五回来向庄主汇报,庄主发了好大脾气,说他们学艺不精,给山庄丢了人,又派了大师兄去,谁料大师兄也是不敌,灰头土脸的回来,庄主生气,便让他们在门口守着,不让这人进来半步,他们在门口守了四天,那人便也等了四天,到了第五天便出事了,那人放话,还是庄主不出来迎战,他便一天杀一个风来山庄的弟子。”
“他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猖獗!”
“哎,我也不知道,庄主从未说过,第六天早上,他便开始杀人,众弟子一看,他竟然真的开始杀人,当下便吓跑了半数,庄主一听,气的摔了好些东西,嘴里还念叨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便出去应战。”
管家擦擦眼泪,接着说:“咱们山庄每年来挑战的人不计其数,庄主武功又高,原本众人是没有放在心上的,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四个时辰,最后那人一掌将庄主打出百步远,从那以后,庄主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说完,老管家又开始抹眼泪。
“那人的武功你可能看出些蹊跷?”
“看样子,似乎是西域的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