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次安徽游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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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安徽游
2007年7月16日。中午11点多,我就背上背包——背包里装着三个塑料袋:一个里边装着几件旧衣服;一个里边装着曾出版获奖的长短篇小说和那部写了关于“某些出家人堕落”的《废墟》手稿、一个日记本和几支油笔;另有一个则装着几个馒头、几颗黄瓜。还在背包外挎的网袋里带上了一矿泉瓶白开水。每次出行云游,这几乎就是我的全部“行头”了。
坐6路倒39路直到西客站,然后奔二楼候车室等车。座椅上都挤满了人,甚至就连走廊和犄角旮旯里也放满了被窝卷子和纤维袋子等东西。我在1427候车检票牌前的廊道人群缝隙里,蹲下来安静地等待到点检票。忽然听到右边座位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在聊去庐江教育中心的事。听口音那老妇人是东北人,而少妇则是北京人。老妇人说:你们这旯这次去多少人呀?少妇说:就我们,喏——他、他、还有他们那几个,共有七八个呢。你们呢?老妇人说:我们老两口,还有我们的同事老两口就伴儿,一共四个。她指了指隔座坐着的一对白发老夫妇说。少妇说:你们这么大年纪也都去学习,真是了不起!老妇人说:哪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为了儿孙不得已!况且退休拿着工资老待在家,也无聊得厉害,咱就当旅游贝!听俺那旮早去学过回来的人说,那个学校如今可有名了,是老人带着孙儿孙女、父母带着子女、领导带着员工、老师带着学生,去得人可多了!好像说还有来自全世界多少国家的外国人也都去,说那地儿可了!在那儿学过的人回来立马学得文明了,知道鞠躬了,知道爹娘是爹娘祖宗是祖宗了,知道不再调皮捣蛋打仗斗殴了……唉,就为了这,为了俺那不听话老被老师找到家的孙子和早已开除换了几个学校的外孙子,就只有倚老卖老豁上走一遭了!可不是!还不都是为了孩子能正道正长能有个出息能成个材嘛!
呀,看来这一片儿等车的人都奔着一个目标——安徽庐江教育中心去的!我想。时那少妇人见我一直在注视着她们认真听,就问我:你也是?我微笑着点点头:嗯!没有家人朋友,就你自己一个人去?她又问。我仍笑着点点头说:是,我想看看那里的真实情况到底咋样?时旁边那老妇人看我独独一个孤单又简单的穷样子,就颇是一副傲然地问我:你也去?你报名了吗?报什么名?我一怔。她说:要去庐江弟子规学校,必须得提前半年在网上报名,等学校打给你电话通知才可以去,绝对不收贸然而去的人们。否则即使人们去了,也还是进不了那学校大门听不了半堂课。是么?我讶然,这我倒真没听说过,所以也没报什么名没接到什么通知。她说:那就得了贝!你趁早甭去,就是去了也进不了门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学不到。赶快回家,赶快重新去网上先报名,等半年以后再去吧!然后一副自以为是似占到什么大好处极享受极得意极了不起的怪样子,扭头和那少妇去说话,再不看我理我。我楞了楞,就哑然失笑了。心说:这哪是什么老妇人哪,简直就是五岁小孩子嘛!逮着一块抢手的“糖”就如此模样,这五十年是痴长了!但在心里也不是没有半点儿犹豫:倘若到了那里真的进不去门找不着人怎么办?……但随即又想,既然已经买票走到这儿了,那就即去则安顺其自然到那儿再说吧!如此,就瞬间又塌下心来耐等检票,就扭过头去,再也不给看样子很是看不起又极不愿意理我的那老妇人添麻烦。
终于检票上车了,终于起动开往安徽庐江了。一路上,听车厢里的人们互相聊天儿,果然大多是奔往庐江弟子规学校的。而且也大都是于半年前报了名又得到电话通知才去的。我不知道像我这样临时决定闯去的有没有?有几个?但我知道,听着人们的交流,在惊叹着庐江弟子规学校善名远播的同时,我从内心深处确实有着隐隐的忐忑和担忧的:万一进不去万一找不着人怎么办?……但很快这种担忧和忐忑又被瞬间而起的释然赶走: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进不去找不着人就再回来贝。有啥了不起!多走一个地方多长一回见识,大不了就花费掉几百元钱。虽然就那几百块钱对我很重要,但财是身外之物,几百块钱又算啥?干脆穷个干净去挖野菜捡菜叶又怎么样?想当年拿10块钱闯北京那气魄哪去了?现在你怎么越闯越没出息越闯越胆小了呢!如此想,也就释然又坦然地趴到茶几上睡了一觉儿。醒来再嚼块馒头吃根黄瓜,然后再喝几口白开水,这一晃悠就到了第二天早晨5点多——庐江火车站到了!
一:湖江教育中心
随着车厢里那些早已来过一次两次或几次的北京、内蒙、东北等地的学员们下车走出车站,直接就到中巴车站等了不到一刻钟,就在黎明前的黑暗朦胧里坐上了到那镇子上的中巴车,就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悠悠又颠达达地摇晃到了庐江弟子规学校的大门口。
庐江古文化教育中心占地面积足有上千亩地,真可谓是宏伟阔大又气魄所谓是“鹤立鸡群”!说宏伟阔大,是指不光在它占地面积的中心矗立着一栋五层银灰色的高楼大厦,而再往里则又有着几栋四五层高的讲学堂和寮房大楼。之所以说其鹤立鸡群,并不只指其高度阔大,在这方建筑中极其高大魁伟鹤立鸡群,而是指其善名威望早已远涉重洋飘江过海响遍大江南北闻名世界各地。由此,在惊叹此建筑庞大雄伟和其声名昭著闻之遐迩的同时,你就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净空老和尚确实是神通广大是真伟大真了不起:这得需要多少钱呀?!!!没有大德性,谁肯这样供养啊!!!
现在,我就站在这个学校同样柒成银灰色的铁栅栏大门前,看中心教学楼前水泥砌就的小广场中心同样用水泥筑起的高台子上,竖着的那根高高的银亮亮的不锈钢旗杆。旗杆自然是升旗用的。虽然看上去比不上本就无比的北京天安门大广场上的大旗杆雄伟壮观,但在那高高银亮的旗杆上只要有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飘扬,就足以让人立马从心底升起一种无比的自豪和骄傲,生起一种挺立的威严和雄壮,生起一种美好的希望和向往!!!
真的,这个学校建造的华美出众,透着庄重朴实却又高雅的俏丽堂皇。而不该堂皇的是,就在这银灰色大铁栅栏门外边,还加安着一道自动的安装着圆红闪亮报警灯的自动伸缩“防暴门”。(我常私下如此叫它。)既然是善名远扬威名赫赫,其实是用不着这种让人一看就感觉紧张危险不安全的“防暴门”的。不是嘛?!圣人的学校无论在哪个时代任何时候,都是无条件地面对众生敞开着的。干吗非要安上这个看起来颇让人不舒服的代表富有权贵和豪横的东西,冷冰冰泛着寒光地面对所有来求善学求知识求智慧较有善根的人们呢?这真的也像讲义中讲的“头上安头”没必要了。这使我想到了现在的电视节目,常常这个台在歌颂着改革开放的伟大功绩硕果累累和谐社会多么美,换个台则同时正在播放着几个月来打击黑社会恶势力,破获抢劫银行持枪杀人拐卖妇女儿童买卖人体器官等等大案要案几千上万件——多么大的黑色幽默!多么大的讽刺挖苦啊!和谐社会有这么多的大案要案无恶不造无所不为嘛?套个特粗俗的民间俚语,真的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又恬不知耻!秃脑瓜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恶心,却非要那么假惺惺特虚伪地掩饰遮羞,有什么意义吗?唉,绣花枕头驴粪球!哦,好像是扯远了,有点儿文不对题了。还是接着往下说圣人学校——
现在,看着同来的人们都越过敞开着的自动伸缩门和大铁栅栏门,进院到东边紧挨大门处所建的读书、阅览并接待三用的屋里,跟一直在搞接待的窈窕又不失丰满的几个“女教师”和一个黑瘦瘦的“男领导”报道领卡,完毕又相继出屋出院来相互议论着:后天就要开课,那黑瘦瘦领导说已有多少多少人来了,还有多少人没来。说给卡的必须得是提前网上报名然后得到通知而来的,否则不予发卡。说你那卡是白的?我这卡怎么会是粉的?说……
天哪,这么恰这么巧这么神!误打误撞随想随行,怎么就这么巧极就正好赶上这么一拨顺利而来,就正好赶上今年第一期后天马上就要开学呢?神奇——真是再没有这么神奇的了!玄怪——真是再没有如此玄怪的了!
就这么看着人们出门来议论一会儿相继散去,看看里边已没有几个人了,我才背着包走进院里走进屋去。恰好就碰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中等个子稍嫌瘦削的中年女士,一身灰色短袖西服套衫显得挺职业挺洋气,白白的皮肤细腻如雪。我忙上前合什说:老师好!请问您贵姓?她说:我姓李。我立马想起曾在一张光盘上听到过一位姓李的老师讲的“礼仪——礼在人际关系中的应用”,就问:那您就是那位讲礼仪的李越老师了?失敬失敬!我看过您的光盘。她稍稍一楞,但只瞬间忙就啊啊啊地连连应着说:你有什么事儿?也是来听课的?报名了吗?我说:是想来听课的。但是没有报名,一是不知道要提前在网上先报名,只是近日想来就来了。二是来这里主要是要完成一项任务——想请蔡礼旭老师帮忙我要求见净空老和尚。我和老和尚有很深的渊源,想麻烦……话没说完,没想到此时她竟突然粗暴地颇有些嗔怒不耐地打断我说:这会儿都忙没有谁有空听你说这个!我们这里不给人挂单,你还是赶紧去找个旅社先住下吧,不然人要都住满了,你就得露宿街头了。然后不等我再问,就马上转身去和戴眼镜儿的那什么老师说话去了。我愣愣的,心说:怎么这学校里的老师素质这么差呀?!简直没有道理嘛!在盘上对大众讲得那么好,事实上却这么没水平。如此无常判若两人,什么人嘛?!……这在当时我并不知道,后来才听说此人姓彭,是这学校里一个专搞接待的“小学员”,并不是姓李,更不是讲“礼仪”的那个李老师。但当时我问她时,她却是默认自己姓李,是讲过礼仪的那个李老师。对于此,我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冒名顶替李越,让别人以为她讲得多好从而对她自内心里生起深深的恭敬,是为这点点儿虚伪的荣耀吗?想想这位彭女士也真是愚昧愚痴得够可怜了,多么悲哀啊——我第一天到第一天见第一天问询想求助的圣人学校第一个刚出师“教师女接待”!!!这首先就破坏了我对这个圣人学校本有的好印象。一个闻名世界的圣人学校,底下的教学员工素质道德竟如此低劣,其整体质量亦由此可见一斑了!那会儿我就这么想,心里立即充满了失望。
那位冒充李老师的彭某人的那种虚荣浮浅又无理不礼是很不对的。但她说的一个很严峻的现实却是对的,那就是我必须得尽快先去找个旅馆住下,否则至晚无舍,那就只好得露宿街头了!现在,我真是有些进退两难。唉,真想立刻回去呀!难道这次来这儿真的来错了?可就算回去,现在这镇子上也没车,也得明天去买票呀。看看表,已近12点了。赶紧吧!那个彭某人一直在注意我,见我往外走,竟还没忘了嘱咐一句:往西走,前边有挂牌:志友旅馆。往里一走,几步远就是。于是,我就满怀失望沮丧地沿大街往西约几十米,果见树上挂着个“志友旅馆”的木牌子。沿着箭头方向往里走没二十米,很显眼很容易的就到了那个l型小二楼的志友旅馆
志友旅馆的老板姓于名志友,长的五短身材却是瘦小精干,脸上的五官不多么出众,却是一团的朴实和气,地道一副农民老大哥的典型面孔。一听说我要住宿,马上就热情地介绍他们家这栋北西呈90度角联体的小二楼总共有多少间,其中单间多少钱,双人间多少钱,三人间又多少钱。介绍完了好像才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跟我说:对了,好像你来的特别巧,我们这儿可能就只剩下一个房间有空位了。然后就领着我从东北角的楼梯上去,边上边说:一逢开学人多就爆满,来晚了就住不下了。又问我:你打算住几天?我不敢说只打算住一晚明天就走,因为我嫌贵,一天35元,这价格在北京是绝对没有的,可我还是负担不起。但如果说要只住一晚人家肯定会撵走我让别人住的,如此就只有含糊不清模棱两可地说:不一定,看情形再说吧。
到二楼往里走,看外边数间房子门都敞开着,果然都刚刚住进了人,有的在收拾打扫,有的则探头探脑往外瞧着我们走过。于老板把我领到顶头最西北角的一个最大的三人房间门外,敲开门,见里边站着一个看上去颇为俏小秀气的“大岁数小女人”。之所以说其大岁数,是看面相怎么也有四五十岁。而说其小女人,是她的身材很矮小也就一米五几,加上圆圆的头上用皮套扎起的左右两个小刷子,额前还有一个黑白两色的发卡,完全一副干净利索又精明强干的“大气小女人”样子!五短得精悍,瘦小得威风!这是当时她给我的第一眼的感觉。那会儿我并没料到,就是这个精干的小女人,竟是我生命中的大贵人,就使困窘无助进退两难的我柳暗花明,就使事情有了转机,让我鼓起勇气又坚持走了下去——
“小女人”一见到我们,立马就疾快又爽利地道声:老板又来客了,侬财运旺盛啊!别房子都住满了,又只剩下这最后一间了啊。她的语音里有着浓浓的上海味。于老板笑着说:可不是。赶后天开课,今儿一下就拥进来几十口子,都住满当当了。没办法儿,就只好让她先住您这屋了。好了,你先住这个床——他指着左边门南靠里的大双人床转对我说,这是三人房间。林老师住北边靠窗的这张单人床。这边双人床位早就有一个床位被一个中学老师定下了。她到开课才来,也就明儿后的吧。所以你特别巧,偏偏恰巧就只剩下这一个床位就好像是特意给你留了似的。行了,这茶几上有暖水瓶,下去一楼厨房里常有开水,自己去打。床下有拖鞋,洗澡就出门往东走,到头儿那儿那个房间就是浴室洗漱间。喏,来时敞着门,你应该已经看到的。好了,你先歇歇,等会儿想用午餐,你可以到我楼下餐厅吃,五块钱一菜一汤一饭全包。要想外边吃呢,学校对过那儿也有食堂。行了就先这样儿吧,少什么用什么再下边找我。然后又对北边已到单人床上叠衣服的林老师说:好了。林老师有事么?没事我先下去了。听林老师说没事,就转身出门往东又慢慢地下了楼去。
林老师没有再关门,而是下床到桌前把对着大床的电风扇打开来,摇头晃脑地对着满屋欢吹。吓得我忙叫:姐姐请把电扇固定住就朝您那里吹吧。我怕这东西,从不用。她笑了,很和蔼地说:其实我也怕,从来只让它朝着墙吹。我只想天热,怕你会嫌热受不了的。没想你也和我一样。让我猜猜,你是不是风湿有关节炎?然后就笑笑的直眼盯着我一眨不眨。我心想:“好厉害的小女人”!就点头说:是。姐姐真会猜,特准!风湿性的坐骨神经痛带关节炎,十来年了。怎么得的,这么厉害?!十来年不好,没有治吗?哦,忘了问你叫什么从哪里来了?干什么工作?她又一连串地问。我说:摔的。师父点化我不听,非要贪着做大生意。就在师父点化“悬崖峭壁”的马路边,从中巴车上掉下来摔着坐骨神经,后来又激冷水受了凉就浑身痛得站不住差点瘫了。然后到处想办法治疗,在北京找的有清华北大中医大双料大学毕业的出国又回归的华侨大夫给扎针抓药,还是不行。后来赌气把药都烧了,就转从心上找再不贪婪就好好吃苦好好念经修行。这不,现在可是好多了,只要是不风着不凉着不累着,各处跑是基本没事了。姐姐您不知道,这病最厉害那一年,就夏天六月天都穿大厚棉袄棉裤还是冷得不行,平常站不了三秒钟就得蹲下……唉,那时候病得真想自杀!感恩佛菩萨真是特感恩佛菩萨!哦,看我扯远了。您问我从哪儿来干什么住几天?我从北京来,职业是写小说,算是个一名不文又不闻的小小作者吧。我把我的作协会员证、身份证和皈依证给她看,告诉她说,我打算只住一晚,明天就想回去。来这儿能和您一屋也是有缘!她逝笑诧然地望着我,张着的嘴就停在那里,好半晌才又问我:为什么刚来明天就要走呢?你不是来听课的么?为什么就不听完再走呢?
我稍作犹豫,就把我来此求见蔡礼旭要拜见净空法师的原因和目的告诉她,把我的修行经历和经济状况也大致告诉她。然后又把所出版的作品以及那部写了有关僧人堕落的书稿给她看,对她说:接待部的人说不给我挂单。不给挂单就没处吃住,住这个旅馆一天35再加上饭钱,就是勒紧裤腰带只吃半饱也得四十元。而我来时买了张车票就只剩下三百,这一趟单程票106。若再多呆几天,怕是连回去的车票钱也没有了呢。没办法!再说我也没提前网上报名,人家也不会给我进门听课卡。不能进门听课也无所谓,我本来对他们讲那些也都早懂,我想我要是站到讲台上去,应该会比他们都精彩!可我想见净空法师,想通过蔡礼旭拜见净空法师。但刚才那个女的却很不客气的拒绝,如此,您说我还在这儿干什么呢?今天晚了。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得去县城车站再买车票返回去!
她很是认真地,应该说是颇为聚精会神地听我说完又沉思了良久,然后忽就一拍手道:老和尚点化让你来,一定是有使命让你完成。你大老远从北京赶来,不能空手而归。这样,我带你去五州禅寺。那里的住持当家叫徐不凡,是净空法师的堂妹。看看能不能让你住到她那里,这样若有地方吃住就能坚持下去。如此,等净空法师来了,就自然水到渠成,一准能见到净空法师!
阿弥陀佛!太好了!真是感激您啊大姐姐!我有福哎,真是佛菩萨保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啊!本打算明天就回去呢,看来是天不绝我路,总能碰上大贵人来打救。谢谢谢谢!我双手合什,对着林姐深深一揖。林姐急忙摇手说:可不敢!佛菩萨的安排,咱们有缘分,谁让我比你早来半个多月呢。感恩佛!然后就领着我出门出巷沿大街西拐,过二百多米见一幼儿园北拐进巷,往里走老大一段,再朝西北深深地扎下去……
一路上,林姐告诉我说:我是上海人。文化大革命时期曾上山下乡当过知青,与当地一农民青年结了婚。婚后有儿女两双,感情谈不上多么幸福,但也凑凑合合过了那么多年,从没有吵过嘴红过脸。原因当然是那男人总让着我一直让着我,一个半文盲的农民攀上一个娇小俏丽的漂亮知青,当然总会让着我!林姐说到这里时有些骄傲有些娇羞又有些忍俊不禁,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想起了男人怎样拿她当掌上明珠。所以后来我返城回上海后,并没有和他离婚抛弃他,而是……唉,想来可是花了不少的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和孩子们办回上海。林姐又接着说:回上海后,我就大显身手,先后搞起了美容和家政,搞得好后来就发展成了还算不小的小公司,那些年真是挣了不少的钱!林姐脸上漾起一片满足的喜悦和幸福。可只片刻,这幸福马上就消失了:可惜后来……也就是半年前我把它们都卖了。你问为什么?因为我听说了庐江听说了汤池听说了这儿有这么好的一个古文化教育学校,我想到这里来接受培训然后当老师做义工提高我的道德品位升华我的人格品性。而且我越来越觉得奉献是幸福,是越奉献的多甚至奉献出全部才是最幸福!净空老和尚讲经:要看得破放得下。可是,你说好不容易我看破了能放下了,发这么大心愿要来这里做如此高尚有意义的事情。你要知道,我是自去年就上网报名就打电话和他们商议,给他们讲我的经历、学历,讲我做的事业和我的心想心愿。可幸运就找到了里边一个姓李的名叫xxx的老师,还兼什么部的部长——一个有名有权能作主的第几把手,咱也说不确切。因为只是从电话里,他说得很真诚很恳切也很肯定很确切:我们经过研究决定,同意并且是很欢迎你到汤池来参加我们的教育队伍,壮大我们的教化阵容。来了你来找我就行了。所以我就听信了他的话,我以为老和尚手下这些站在讲台上都言谈高雅夸夸其谈又头头是道讲得满顺畅又极感人的颇有名望的骨干教员还什么权威大部长,肯定是说话算数能做了主的。我以为我这次可是真正地走进了圣人队伍走近了大善知识,可以好好接受熏陶以提高自己又能利益他人,这该是多么美好多么快乐多么有意义啊!所以我就断然决定把我的公司都卖了,都很便宜甚至赔本的卖了。卖了就把那些都了结了,了结了就带着一应该用的衣服被褥皮鞋拖鞋书藉资料暖瓶水杯甚至洗衣粉都带了来。你看见了,啥都不缺啥都全的,足足两大皮箱呢!可没想到,满腔热情孤注一掷兴致勃勃地来了,却是迎面一桶冷水泼头上被拒绝了。原因是决定让我来的那什么李老师李部长李大人去到山东庆云不回来了。他不回来了,他所应的承诺也就不算数了也就作废无用了。因为这边这帮人就以他走了为理由做挡箭牌,说他不回来没法接收,因此就把我坚拒门外了。我要求和那位老师通话,当他们面通话。可他们说他没手机,又说没时间,太忙了。
我说:不对呀!他要走了,就应该向这里的负责人说明这件事,交待他们等你来时好做接待安排啊,怎么可能就以他走了说那话就不算了来作挡箭牌呢?要依此说,那么就不光是那个姓李的什么老师部长人品不怎么样,而是这里整体素质就太差了。古德教育天天叫人讲诚信哎,天天讲诚信的人怎么能做出如此没有诚信的事情来呢?佛!真是一个天大的大讽刺——黑色幽默!着实幽了您老姐姐一默!呵呵,这帮人真可笑!我咧咧嘴很无奈,一种极度的的失望让我心里涩涩的又疼又痛,这样的学校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说得对。按常理,要咱们确实都会这么安排的。可人家就不按常理出牌呀,人家就不想收你不想用你,就拿这些来搪塞来打发了你算罢。哦,到底他们还是良心不安,一想我为了到这里来加入他们把公司门市都卖了,把原来的工作也辞了,然后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就奔他们这个目标来了,而他们现在又不要我了。说实在的,就这代价真是付出得太大了!好像是他们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吧,这不,说为了弥补我这损失和遗憾,就许诺破例到临开课时发给我一张卡,让我可以不报名就能听上课,这也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和回报了。唉,没办法儿。这样的圣人学校竟会出现这样不伦不类不尴不尬上不去桌子面儿的事!佛不保佑,我的“圣人梦”从此就也醒了哩!你说老和尚这儿办的学校都靠不住,我往后还能相信谁?林姐说,满脸的失望和沮丧。
这不明摆着谎言欺骗嘛!我说:你不要人家完全可以直接拒绝不让人来吗?这让人都处理到这儿来了,就又不要了瞎搪塞。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你也别太失望颓丧。门市公司没了,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至于想进培训班做教员成圣人,佛说万事随缘,无处不学校无处不道场。比咱不行的咱就帮助他,比咱行的咱就向他学习。生活处处是学校,不经过他们培训教导,咱们自己照着经典精进学做,照样能成圣人证佛果。信不信?实在话,我来就不是为听他们课。要听在家看书听盘就行了,何必跑这么远费时费力费劲又费钱?没必要嘛!我只是为了来看看来找净空法师,为了佛祖点化我和他老人家有渊源缘分,为了我写的关于僧人贪婪堕落那本书……如此而已!哎,姐姐,你这事儿恐怕老和尚根本不知道吧?我想一准是底下这帮人……真掉价!真差劲!
我也是这么想,老和尚不可能事无巨细啥都管。再说这事儿从一开始联系,就一直是那李某人和我单独决定的。所以我也是想,要是万一你能见到老和尚呢,和他老人家说说,念我如此追求不易,没准给我一线生机满足我的心愿哩!林姐眼中又闪出希望之光。
我笑了,说:姐姐你想得好,要真能见到敢情好了。可怕就怕是见不到,今儿一到这里见他们底下这些人,我就有种感觉,就觉得这帮人都不是那真干事干真事的衙役!真的,就这种水平,要我验收——一律不用!
佛!你这些话只能跟我说说还行,可千万别当别人面说!不然人会以为你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吹大牛神经病呢!林姐重重地说,然后一指前边:好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