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一条河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片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久歌与数名同行的少年恭敬的看着前方的老者。
徐千秋与洛南山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敬重。
那名老者一身蓝色的长袍，手持血红色的剑，静静的看着前方。他的胡子被风轻轻吹动着，脸上皱纹并没有给他加上了沧桑的感觉，反而使人觉得更加富有活力。
“二师叔好。”
久歌等人拱手说道。
来的人竟是籁鸣峰峰主。原来他竟然一直藏在丹泽剑里，直到刚才才出现。
“多谢前辈搭救，大恩大德，洛某人此生不忘。”
洛南山也拱手说道。先前表面上看去，他与那只大手平分秋色，但其实已在被击败的边缘。
若非籁鸣峰峰主及时出手，恐怕现在他早已身首异处。
只是，洛南山他想不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着无数人一遍又一遍的来到这里。
“只是前进到了这里么……没想到，这个鬼地方竟一次比一次邪门了。你们且退开，让我来看看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
籁鸣峰峰主说道。
那柄手中的剑也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籁鸣峰峰主的话。
付水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下软软的。
就像是躺在一大团棉花上，不，比棉花还要软，强过百倍。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柔软。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向着四周打量着。他掉进了一个洞中，尽管漆黑无光，但付水清仍能看到一丝丝事物。
无数的碎石纷纷扬扬的从上方掉落，碎石很小，仅仅比沙子大一点，若是再大些，掉到身上也不会疼。想必上方的战斗是异常的激烈。
记忆的最后一瞬间，是他跌落深渊，那些个裂缝已经已经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堪比悬崖。
想到这，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洞窟。
但没等他站直，脚下传来一声异响，他再次摔倒在地。这次他感觉脸上辣乎乎的，疼得慌。
他往下一看，身下竟是那名跟随者洛南山的女孩。女孩身子娇小，睫毛长长的，好像一具瓷娃娃。
原来是他们一并掉了下来。
上方已无出路，连一丝丝光线都没有映出，怕是已经被堵死了，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向前走，向前走兴许还有存活的可能。
人是但凡是看到了一线生机，就不会轻易放弃的。
于是，他开始行动了。他独自一人慢慢的向前走去。尽管左脚刚刚扭到，以至于付水清走起来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在一步一步向前走。
就这样前行十几步过后，付水清想了想，又走了回去。
他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女孩，扛到了身上，又把女孩仍旧握在手中的橘子，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真沉。”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前走去，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伤口的问题。
伤口在他醒来之前，就已经恢复了。
洞口是朝下的，越往前越宽，宽到可以并行四辆马车。仔细听去，还有潺潺水声，水声透过石壁，源源不断的传到付水清的耳朵里。
起初付水清还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从什么地方窜出怪物来把自己干掉，但随着一步步的深入，原本的恐惧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两边的石壁越来越平整，洞的上方也没有碎石的掉落，脚底下慢慢的铺满了细细的沙子，一脚踩上去，沙子发出“莎莎”的声响。
他感到有些累了，便把女孩放下来，自己也顺着洞壁坐下来，歇一歇，倒掉鞋里的砂子。
他不停的活动着自己的左脚，希望加快恢复的速度，尽管在这种环境下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但他还是大概算出了在洞中行走的时间。
是的，已经一天了。
他扛着女孩已经在这座不见阳光的山洞里，走了一天了。他意志犹在，却又累又渴。
他想要喝水。
于是，便有水流顺着墙壁流了下来。
流出的水润湿了墙壁，又顺着墙壁蔓延开来，黑暗中，只听石壁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没等付水清反应过来，几颗夜明珠便从石壁中浮出。
它们就像是火把一般，紧紧的被镶在墙上，发出的荧荧绿光，照亮了石壁。付水清发觉石壁上仿佛有什么东西，便细细打量起来。
石壁上满满的，都是画。
一开始石壁上光秃秃的，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但后来，随着水流的流过，一幅幅的画作便显示了出来。
这里面有反弹琵琶的仙女，有手持战戟的战将，有漏出一条尾巴的妖族，也有一脸煞气的魔族。
他们有的端坐于高台之上，有的伫立与深林之中，仙女腾飞，云雾缭绕，战将怒目，如不动金刚。
远处云海中能看见无数的飞檐，无数宫殿坐落其中，雕梁画栋，气魄浑厚，仿佛有真仙居住其中。
或许是因为时间的久远，壁画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剥落了，就算是沾染上再多的水，也是无济于事。
付水清觉得喉咙干燥，心里面火燥燥的。他联想到了无数长辈曾口口相传的故事，想到了在那些无眠的夜里的一个个传说……
“你可愿寻求大道，以得长生？”
一道浑厚的声音自石壁中传出。声音洪亮，如古寺洪钟，久久的回荡在付水清耳边。
声音落下，一道光影从石壁中走出。光影一开始就如同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一般大小，随着身形的变化，逐渐变得快要撑破石洞。
付水清这才发现，这竟有一处石室。石室又矮又低，仅能容下一人坐在其中。
这便是传说中的仙人？
付水清在心里想着。这像极了书上的故事，每个人小时候都会做的梦，梦见有人自天上乘云而来，问你是否要追求大道长生。
那道光影转过身子来，定定的看着他。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轮廓，但付水清仍能觉得对方在看着他。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透视，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眸。
惊喜与震惊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麻木，付水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道光影又看了看付水清说道:“仙路已无踪，你来的太晚了些……无论如何，人是不能走进同一条河里去的，这你应当知道…”
声音里面包含了太多无奈与不甘，仿佛一只从太古留存下来的冤魂。
这个时候，那昏过去的小女孩醒了过来，她楞楞的看了看那道光影，眉心发出了与之相同的光芒。
一时间，石洞内光芒万丈，亮如白昼。
紧接着霹雳一声巨响，那石壁竟然爆了开来。
巨大的暴风将付水清吹倒，把石洞内的东西吹的一干二净。
隐约间，付水清见到那倒光影倒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