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脱生天
突如其来的闷响让二女惊慌无比,刚刚积攒起的一点喜悦与希望顿时如被泼了一头冷水般,拉着他们回归现实。她们还没有逃离这片地方,仍旧陷落在这片泥潭中。刚刚才松弛的神经此刻又绷紧了。
林冰与谢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慌乱。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安静中只有那拍击的金属声,在空气中飘荡。林冰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直欲窜上嗓门眼。
又是一声拍击的沉闷声响,伴随之的是奇异的嘶吼,像是有什么野兽盘踞在门外,用利爪拍击这薄薄的铁门。
林冰屏住呼吸轻步与谢荧汇合,目光盯着被杂物堵住的那扇铁门。
初时,只是几声拍击,渐渐地,外头似乎聚集了不少“人”,拍击的声音愈加强烈。但奇怪的是,外头竟然连一声呼喊都没有,飘荡盘桓在门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嘶吼,像是原野上飘荡的风声,令人不寒而栗。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这野兽般的吼叫仍叫人惊惧,恍若置身兽群。
那拍击的力量在逐渐增加,已经由初时的微末之力变至擂鼓般凶猛,那堆积堵住铁门的物体,已经有了几分支撑不住外力侵蚀的感觉。顶部一些腐旧的木质物品,已经稀稀拉拉地落下。震动摇摆起的灰尘加入空气中,在阳光下浮游。
究竟会是什么东西?林冰望了一下被五花大绑的寸头男子,他身上的血迹就是外头的那些东西弄的?
铁门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像是斑鬣狗群起刨食躲在地底下的猎物般,只待将猎物躲藏的甬道挖通,一场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之宴就会上演。
林冰拍了拍和自己一样茫然不知所措的谢荧,压下心中的恐惧,壮起胆子朝门边靠近。眯眼从铁门的缝隙中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不远处的一面矮墙,那墙上似乎被喷涂了红漆,一大滩显得触目惊心。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就在林冰稍微放下心中的警惕的时候,一只灰黄色的眼睛霸占了她的视野。
那只灰黄色的眼睛空洞无神,但不知为何,在林冰刚一接触的时候,仿佛感到了死亡的气息,一时间意识如坠冰窑。虽然那只眼睛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但林冰只觉得一种欲望正透过这颗暗淡无神的眼珠透射而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是暴戾,是吞噬,是饥饿!
林冰顿时缩回了脑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人?人怎么会有那种眼睛?就是这些东西在追击这个男的?林冰接连几步踉跄着后退,一旁的谢荧看着大惊失措的的林冰,连忙上前扶她。
“外面不是人。”林冰手指着铁门,指尖颤抖。
而门外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里头有生命活动的迹象,想要破开这扇铁门的势头更加强烈了。一时如破鼓乱人捶般轰鸣不已,那堆积垒砌起的保护屏障,开始出现分崩离析的趋势。林冰见此顿时打了一个机灵,马上将屋子内物品搬弄过去,叠加在堵塞物的上方。谢荧则是用身体抵住,咬牙顶着。
铁门的拍击撞打声越发猛烈,阵阵嘶吼恍若兽群被激怒发出的咆哮,听得二女惊心动魄。这破门的力道,竟随着时间的流动而不断增加。
不行,在这么拖下去,迟早会坚持不住的。林冰又搬来几件物品,几乎将屋内所有能搬的都用上后,目光放在了那离地接近六尺的窗户上。那窗户开出的口子,约莫有一尺半宽,高度也类似,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只能从这里出去了。林冰正思量着怎么才能让两个人安全着地的问题,突然,铁门的转轴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铁门的一角竟然出现了一个豁口,从中投射出的阳光撒进屋子里,地面布满了影影绰绰的身影。
“快,谢荧,从这里出去!”林冰急忙搬来一个物体垫高位置,反身对卖力抵住堵塞物的谢荧喊道。林冰接替了谢荧的位置,谢荧估摸了一下窗户的高度,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就这么摔下去,自己不得摔个七荤八素?但回眸看了一下岌岌可危的防护屏障,求生的欲望还是占了上风。她踩着垫高物,用胳膊支起身子从窗户的下槽腾了上去。
然后,就没了声响。
她出事了?刚刚自己已经看过了,外头没有什么东西在啊。难道她摔晕过去了?林冰不敢多想,从那道豁口处骤然探出了一颗灰乎乎的脑袋。一头布满黑色污渍的头发,头发的中间竟然被扯下了一大块头皮,露出森然白骨。那脑袋从豁口处钻出后,像癫疯了一样摇晃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头部,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上面涎水蔓延滴落。
林冰已经忍不住快要惊呼出来了。任谁见到如此怪诞惊悚的模样,都会发自内心地出现惊慌。顾不上堵门了,林冰只想着从这个牢笼里逃脱,正当她快步跑到窗户下时,昏迷过去寸头男子终于醒过来。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正朝自己亟切爬来的一颗脑袋,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处境,顿时像被缚上台的猪般临死挣扎。
寸头男子一转头,就看见了正欲跳上窗户的林冰。“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被吃掉,救救我。”寸头男子挣扎着,身上的麻绳却纹丝不动,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噗嗤,吱吱吱
铁门终于承受不住外头的怪力了,豁然洞开的一个口子,几双扭曲僵硬的手从中伸了进来。堆积起的杂物被推落倒地,下方的物体开始移位,铁门缓缓地被推开。
地狱的大门被打开,从中释放出刻耳柏洛斯。
阳光再也不受阻挡了,从那敞开的门口中倾泻而下,却如箭矢攒射进每个人的心。
门外的东西,走了进来。
它们,来了。
林冰大惊失色,寸头男子面色惨白。那一幕场景,深深地印在了林冰的脑海里。
它们,披着人的衣裳,举止却和野兽无异。它们的面部毫无色泽可言,道道粗灰色的血管狰狞着纵横在它们的脑袋上,口中露出的森然利齿,哈喇子漫溢。有的口中还残留着什么动物的肝脏,尚未凝固的血迹遍布它们的衣裳,如油漆过。它们伸出手,像扑食猎物般,口中嘶吼不断。
一进来,它们便朝着地上面如死灰的寸头男子扑去。寸头男子惊惧地后退,在地上磨出道道印子,却无济于事。它们群起扑上去,用手、用口,就这么啃食着躺在地上的男子,活生生地分食这具血肉之驱。
一时间血光溅射,肝脏肆意横流,肝脑涂地。寸头男子杀猪般的嚎叫,终于在一颗眼珠子被挖出后消失了。
逃!逃!林冰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强扼住胸中的呕吐感,林冰攀上窗台,跌落下去。
一睁眼。
逃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