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霏阁中玲珑人
烟花三月，鸟语花香。琼国都城一派繁华，穿梭如织的人群，尽享这柔和春色。
“别着急，李大娘，您在这块垫子上跪着走，气血会慢慢流向膝盖，原来的寒气就会散出去了，经络畅通了，膝盖就活动自如啦。”雨霏阁内，一位少女正向一位老妇递过去一个软垫，少女甜兮兮地笑着，一番话让老妇心下轻松不少，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赶紧试试这治膝盖痛的法子。
“诶好嘞，谢谢凝萱。”老妇把银子放在台上，转身离开。
“不客气，您慢走啊。”
唤作“凝萱”的少女扶着老妇走出门外，笑嘻嘻地站在太阳底下，明眸善睐，面若花蕊，皓齿绯唇，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这便是京城著名医馆雨霏阁医生慕泰那芳龄二八待字闺中的女儿，慕凝萱。
凝萱回房收起银子，顿觉口渴，于是顺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烫到舌头了！莺歌！”凝萱紧皱起一双柳叶眉，用手使劲儿扇着伸出来的红肿舌头，叫道。
“小姐，啊？你又烫到舌头了？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把这冰糖含在嘴里，怎么样，好多了吧，来我给你扇扇。”莺歌闻声立刻从里屋跑了出来和凝萱一阵忙活。
“下次泡完之后凉一凉再给我喝嘛。”凝萱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嘴，含糊说道。
莺歌的脸顿时扭成苦瓜，委屈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人家看你这么辛苦，好心给你泡了一壶毛尖呢。”
“莺歌又挨训啦，你们家小姐这脾气也是厉害得很。”突然听得耳边响起爽朗男声，只见一玉树临风的执扇少年走了进来。身着水绿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内露月白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镶着金银丝线的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颇显贵气。
少年身形修长，丰神俊朗，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狭长而深邃的眼因看到凝萱可笑的样子而弯了起来，莺歌笑着叫了一声“祝少爷！”，他一下子坐在凝萱的旁边，笑着说：“我看你呀，以后保准嫁不出去了。”
“嫁不嫁得出去要你管！”凝萱撅起嘴，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不去看他。
“这么野蛮，也就本少爷能忍得了你，本少爷心宽，额头能跑马，肚里能撑船……”祝懿之贫嘴之际，凝萱倒好一杯茶摆在他面前，说：“说这么多我听着都渴，快喝杯茶吧祝少爷。”
“算你有点眼神……嗯……噗！”祝懿之顺手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显然也被烫着了，当下捧着舌头，神情很痛苦。
“……”慕凝萱看着他被暗算的样子，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幕凝萱！”
整个雨霏阁里回荡着祝懿之的声音。
“哎呦，祝少爷和慕小姐又打起来了。”街巷之中人们皆笑谈之。
“慕小姐那样的秉性，也只有祝少爷能受得了啊。”
……
祝少爷的仆童阿森满脸黑线地走过人群之中，听得纷纷议论声，脸像茄子一样长。祝懿之和慕凝萱这一对冤家自打小时候认识彼此之后，就没听过吵闹，烂摊子从来都是他们这些随从收拾。
阿森总是劝说祝少爷，要让着慕小姐，毕竟人家是个姑娘家，还比少爷小一岁，少爷这时候总是摆摆手：“你不懂，我就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
阿森眨眨眼睛，嬉笑着说：“那少爷您是喜欢慕小姐生气的样子呢还是喜欢她这个人呢？”
“呵！呵！”祝懿之纸扇一手，瞪了阿森一眼，就走开了。
……
阿森常听大司空祝崇大人和夫人谈论祝少爷的婚事。
“老爷，你说咱们懿之年纪也不小了，整日这么玩闹，以后怎么当一个好官员啊，我看呐，趁早找个好姑娘家管管她。”祝夫人忧心忡忡。
“不是我不找，好多人也跟我提过有结亲的意思，但是你看看懿之那个样子，就怕祸害了人家好姑娘。”
“懿之动不动就跟雨霏阁那个慕小姐在一块儿，会不会有些流言啊？”
阿森这时候上前说：“夫人，老爷，阿森自小服侍少爷，看少爷和慕小姐也算欢喜冤家一对，想是月老那里早已牵了红线，让两人这么有缘，而且少爷看到慕小姐总是很快乐的样子，所以……”
“那个慕凝萱……不行！”老爷严肃地摆摆手，“她家不过是开医馆，门不当户不对，成何体统！”
“就是，阿森，你不说还好，你说起来我倒要提醒你，以后看着少爷别老去雨霏阁，招人闲话。”夫人看似也不太喜欢幕凝萱。
阿森吐吐舌头，无奈地点了点头，本想撮合撮合这对宝，可老爷夫人这关过不去，那自然是没什么可能了。
不巧，这时候祝懿之下了学堂回到家，听到爹娘一阵唠叨，心有不满，当即说道：“门户门户，这不就是为你从政道路打基础吗，要我娶自己不爱的女孩子，我才没那么软呢，今天我把话说开，我还就慕凝萱不娶了，哼！”
“你懂什么！现在结亲，为你以后的路也好，你想娶慕凝萱然后跟她开医馆一辈子，让别人看我当朝大司空祝崇的笑话吗！御史大夫刘大人的女儿芝玲年方二八端庄秀丽，正好合适，下月初一跟我去提亲！”
“休想！哼！”祝懿之脱口拒绝道，毅然转身，抬步。
阿森第一次看见少爷目露凛光，寒气逼人，心下不禁有些怕，便跟上他的步子回房了。
回到房中，祝懿之一甩纸扇，刚要拿起案几上的彩陶向地上砸去，阿森眼疾手快，赶忙冲过去双手捧住，彩陶这才免于被摔个粉碎。
“少爷，你刚才……是认真的？”阿森小心翼翼说道。
“什么？”祝懿之回头去看他，依然是满脸的怒气。
“……娶慕小姐的事。”
“呃……缓兵之计罢了，我可不想就这样被禁锢在他们给我画好的监牢里。”祝懿之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抿了一口茶，神色有些许缓和，悠悠道：“阿森，你去忙吧，你的采桑妹妹在打扫庭院呢，快去帮帮她吧。”祝懿之瞥了一眼窗外，
阿森瞬间被刚咽的口水呛到，使劲儿咳了两声，瞪着圆溜溜的眼说道：“多谢……少爷成人之美……”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