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奈何入宫浮沉起
“萱儿！”二人正说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房门。
“爹！”“老爷！”
慕凝萱满心欢喜地扑向来人怀中，甜甜说道：“爹，女儿可想死您了。”
那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正是雨霏阁医馆的馆主慕秦，他放下药盒，边拍着女儿的背，边说：“太仆大人病重，我自然多留在那几天观察他的病情。”
“哎呀，你的身子能承受得了吗，这么熬多累啊，快坐下，莺歌，重新泡一壶茶，再去拿些糕点。”
“咳咳，没事，你也坐吧。这两天医馆经营地不错吧？”
“您就放心吧，您女儿我是谁啊。倒是你，让我担心地紧啊。”
“说起来啊，转眼之间你也这么大了，你在药草方面还真是有天赋，我看以后这雨霏阁，就由你这个悬壶济世的女医来掌管吧。”慕秦看着眼前玲珑可人的女儿，语重心长道：“萱儿，你当记住，凡医者治病，必当安神定至，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及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嶮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行迹之心，如此可谓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居贼。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
“医者仁心，有爹爹这样的当世仁医做表率，女儿自当紧跟您的行医之道啊。”慕凝萱笑着回应道。
“那些患疾之人，本就痛苦难耐，他们一颗心全都系于大夫身上，所以为人医者，必当要尽心尽力去救治。”
“是啊，前阵子包子铺的宋家嫂子身上突然生出松皮癣，好久不敢出门见人，再也不到街上叫卖，更不见她笑了，心中越发自卑，而她丈夫亦越发嫌厌。我想，宋家嫂子心里定是万般不好受。”
慕泰点了点头：“那么……萱儿去探望她了吗？”
“自然，我去的时候，嫂子正在厨房里埋头调包子馅儿，我想，她那时唯一想见的人，也就只有大夫了吧。她说那阵子包子铺生意不好，没有余钱来看病，她就没来医馆。”
“你是如何给她医治的？”
“这松皮癣多是因为风湿邪气侵入体内，与血气相搏，不能容养，我便想到需要给她祛除湿毒。”
慕泰听着，赞许地点点头：“不错，穷国位居大陆中央，地平以湿，民众食杂而不劳，故所生之病多痿阙寒热。”
“嗯，爹爹说过，导引、按摩、推拿于舒活筋骨，流通气血有益。于是我为她推拿了腹部经络，而后敷以热石，半个时辰之后腹上便有大量湿汗，伴随一阵恶臭。我还教她每日熬制芡实薏仁粥服用。”
“效果如何？”
“每日帮其按摩，几天下来，确实有所改善。身上的皮癣消了大半，也不再那么痒了。看来宋家嫂子体质没有很差。”
“湿毒相侵，积年不祛，甚是影响我们的体质，而通过扶阳可是患者体质改善，补充体内元气。扶阳能将体内邪毒逼出体外，还可抵御邪毒入侵，使得疾病不再复发。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
“嗯……那平日里要注意扶阳，一会儿我就去看看宋家嫂子，我该拿着艾条为其温阳补气，温经通络。”
“不错，平日里我让你多练习艾灸，自是有它的道理，灸既能提阳回神，又能祛邪除湿，像关元穴，足三里，都是重要穴位。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是，女儿日后定当多加练习艾灸。”
“请问，慕大夫在么？”倏尔，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平静。慕凝萱搀着慕秦走到前厅，只见一个太监扮相的人左右张望着。看到两人出来，面露喜色，道：“这是慕小姐吧？我要找的……不是……荀美人要找的就是您。”
慕凝萱十分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说：“荀美人……这么说您是从皇宫里来的？所谓何事啊？”
“荀美人这一阵子刚产下小公主，身子不适，每日惊忧劳倦，太医为其治疗半月，仍然不见好转，司药大人道琼城之内当属雨霏阁为第一医馆，皇上心急，便想找您前去，因是内病，美人要慕小姐您去。”
“惊忧劳倦，确为产后易生之症，多发气血衰微，脾胃虚弱。不知太医用的是什么药方……”
“您还是亲自去看看罢。”
“公公这样说真是抬举小女了，小女虽跟随家父行医多年，对产后之症却也无十分把握。”
“我……我这医术怎么……怎么能进皇宫献丑……”慕凝萱只想着一辈子和爹爹好好经营着雨霏阁，未曾想过和皇族扯上什么关系，而自知不过一介女流，施展才华之类，与自己是无关的。
“你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公公显得极其不耐烦，布满皱纹的脸略微一沉，慕凝萱明白，这就算是皇上的旨意了，不去只有死路，治不好也是死路，还不如治一治呢，而转向父亲，见他并未多言，却是朝自己点了点头，眼神甚是笃定，便安心许多。于是朝公公点点头，跟慕秦道别后，就跟着公公坐上了轿子。
远处，祝懿之望着慕凝萱离去的身影，轻摇纸扇，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