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遇
……
转眼，便是一周六天过去。
帕尔萨斯军校的周末，与现代学校一样，是要放假的，虽然大多数学员并没有家可回，但也能趁这一天的放假时间好好玩乐，放松一下。
毕竟，帕尔萨斯镇在卡拉迪亚大陆保持中立已经很久了，外面的战火烧得再旺，也蔓延不到这里来。
学员们大可以高枕无忧地四处玩乐，而不用担心外面会突然冒出来一支军队侵犯他们。
但是，有没有战争是一回事，可有没有钱吃饭，对此刻军校的某个人来说，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六天时间，这军校食堂物价又高得惊人，哪怕落辉吃饭再省，他也终是没钱了。
很无奈、很无奈。
现在，落辉也总算是有些怀念以前卖冰糖葫芦的日子了。
那个时候，他卖一串冰糖葫芦，那就相当于是现在的一顿饭钱了啊！
可惜，这帕尔萨斯镇附近没有山楂树，不然落辉一定会重操旧业，来维持生活的。
一时身无分文，落辉是真的不知道该上哪儿找钱去了。
在玩游戏的时候，他的经济来源，大部分都是靠杀强盗赚钱。
再不然，就是去各个城镇的镇长那里接任务。
可是，不管是杀强盗，还是去接任务，现在的落辉，都没那个能力去做啊！
唉，人生落魄……
看来，事到如今，他也只有随处逛逛，碰运气，看能不能混到饭钱了。
天空，阴沉沉的。
柯蒂斯一大早就出了军校，当然，尤希莉娅也是如此，所以他才会自告奋勇，把今天的监视任务包在了自己身上。
当落辉走出宿舍时，恰好有几滴雨掉下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他有些愤懑不平。
自己本来就已经很落魄了，这该死的天气，竟还偏要贱贱地用阴雨寒风来衬托一下他的心理环境。
真无情！
伴随着冷风，绵雨越下越大，中心训练场上也看不到几个人了。
天公不作美，落辉也有心想回到宿舍，可又不甘愿就这样饿着肚子缩回去，他堂堂一个男子汉，难道还要等着别人来救济自己吗？
不行，他一定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
镇上接任务、找工作是不现实了，那他就在军校里找个活做，哪怕是扫地，也比去偷、去抢，或者是去乞讨更好。
落辉顶着大雨，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转到了食堂附近。
食堂里……总得有人干打扫卫生、洗盘子之类的活吧。
徘徊在食堂门口，落辉想道。
不管怎样，去碰碰运气总归不错。
反正自己又不是去偷盗的，干嘛要做贼心虚。
可话虽如此，在进入到熟悉的食堂大厅后，落辉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论心智，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罢了，没有踏入过社会，也没有找过工作的经验。
紧张，在所难免。
能不临阵退缩，就已经很不错了。
此刻还没到饭点，大厅里自然没几个人，落辉穿过一排排桌椅板凳，来到了食堂厨房门前。
“嘭嘭嘭——”厨房里依稀传来厨师工作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的，所以落辉轻轻敲击了几下房门。
没有应声响起，几秒钟过去后，房门却直接被打开了。
“您找谁？”一个身着青素色长裙，娇小玲珑的少女映入眼帘。
“呃……我……我想找工作……”落辉有些支支吾吾。
“工作？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叫‘工作’的人啊。”少女疑惑道。
“咳咳……好吧，我是说，我想找个活干，你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杂务能让我做的，我也不需要什么工资了，管饭就行。”落辉差点就被这女孩逗笑了，当下也只好干咳一声，强忍笑意，然后正色道。
“哦哦，那你先进来吧。”少女似乎一点也不怕生，直接把落辉领进了厨房。
有戏了么？
落辉有些欣喜，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找到活干了，而且机会还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女给的。
不经意间的眼神对视，但落辉下意识地就让亡灵之书打开了身前少女的人物属性栏。
……
姓名：蒂塔·维多利亚
性别：女
年龄：14岁（出生日期——卡拉德历1342年12月24日）
力：3（+7）
潜力值：14
敏：3（+9）
潜力值：21
智：10（+11）
潜力值：27
魅：20（+12）
潜力值：59
……
好吧……
说实话，当落辉看到少女那恐怖的力、敏属性值时，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自己这具身体就这么渣吗？
说好的后天成长速度远超常人呢？
柯蒂斯那家伙就算了，他的天赋本就不错，能超过自己很正常。
可现在……就眼前，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的力、敏属性值都能完爆自己。
落辉是彻底无语了。
总是低人一等，唉……这种在天赋上落后于所有人的感觉，真的让他心底很是难过。
也罢、也罢，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一切逆转的。
现在的他，只需要沉淀、隐忍。
等待……一个能让他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机会。
“那个……蒂塔，你真的能给我个活干吗？我也是这个军校的学员，但交完学费后就没多少钱了，在镇上找不到工作，只有来这里碰一碰运气。”
落辉说的是实话，为了博得别人的同情，他也只能说实话。
哪怕……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并不允许他去刻意地博得别人的同情……
但是，这同样也是为了生计，被逼无奈，被迫而做。
“嗯……应该是可以的，这样吧，大哥哥。以后你每天上午就不要去训练了，来食堂里帮我准备午饭的食材，顺便给我打打下手，我每周……付你十个第纳尔的工资，怎么样？”
蒂塔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对落辉说道。
“啊？就这么点轻松的活，还付给我工资，不好吧。”落辉却有些不情愿了。
平心而论，让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单纯少女，如此照顾自己，落辉心里是真的过意不去。
环顾四周，偌大的厨房里也就蒂塔和他两个大活人在，其他的厨师估计都还没来上班。
毕竟今天是周末嘛，食堂里多半不会有太多人来吃饭，也就不需要去准备那么多食物了。
“怎么会不好呢？大哥哥，蒂塔也是这个军校的学员哦，你就当是我们学员之间互相帮助吧。”
“好吧……”落辉微微低头，经过一番心底挣扎后，算是彻底妥协了，但还有些过意不去的感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物品栏里取出了一本书。
“这个，送给你，它对你应该会很有帮助。”落辉毫不犹豫地将书递给了蒂塔。
《家常菜谱大全》。
这是落辉第一次回地球时，在自己学校的那个杂七杂八的图书馆里顺手拿的，当时也没想到，这书现在竟会派上用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花花绿绿的图案，应该不会把蒂塔看迷糊吧。
“这是……”蒂塔接过这厨师必备之书一看，立即两眼放光，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还好，有兴趣，总归不错。
毕竟俗话说得好，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
到时候，自己干这个轻松就获得的工作时，也就不会再感到过意不去了。
看着蒂塔像个小孩子似的欢喜雀跃起来，落辉的心情，亦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十分欣喜。
日子，总算是能继续混下去了……
落辉心中很是畅快。
……
正午，乌云蔽日。
工作，轻松地结束。
午饭，也顺理成章地被落辉迅速解决。
天空，依旧在飘着小雨，在这种环境下，要落辉单独对自己进行训练，怕是不可能的了。
散步，趁着自己心情还不错，落辉告别蒂塔，走出了军校。
这还是落辉第一次抱着游览的心态，在帕尔萨斯镇的大街上行走。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人很少，镇民们不是在家休息，就是去酒馆或妓院放纵去了，一个人走在冷风绵雨中，这种感觉，确实很不错。
是，别人都去酒馆放纵、狂欢了，但落辉并没有那样的喜好。
简单来说，他就是不合群。
他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散步，对他来说，这样既能安然自乐地放松心情，又能顺便思考思考人生，比去做那些无意义的放纵、狂欢之事好多了。
“同学，你也是帕尔萨斯军校的人吧，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突然，一个飘逸的身影横在了落辉的面前，也挡住了他的去路。
说是飘逸，那是因为这家伙完全是从落辉身后绕到前面去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没兴趣。”对于这种人，落辉自然是得抱着置之不理的态度了。
“这种事，怎么能没兴趣呢？同学，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你看你现在能不能借点小钱出来，帮兄弟我度过难关啊？”只见这不怀好意的家伙，脸上带着淡淡的儒雅微笑，如果不是他的行为过于轻浮，落辉还真会把当成正人君子看待。
“我没钱。”落辉索性绕了个道，无视那不怀好意的家伙，继续往前走。
“没钱？我不信……那好吧，既然你不想给，我就只好抢了！”不怀好意的家伙迅速跟上了落辉，正要动手，后者却突然一个转身……看了他一眼。
……
姓名：凯文·金
性别：男
年龄：16岁（出生日期——卡拉德历1340年2月15日）
力：6（+10）
潜力值：48
敏：5（+9）
潜力值：51
智：9（+14）
潜力值：45
魅：20（-15）
潜力值：60
……
震惊！
在看到了这不怀好意的家伙，他的人物属性潜力值后，落辉当场就停止了反抗。
又是一个大腿级别的人物啊！
落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品，一个柯蒂斯、一个凯文，两个大人物的属性潜力值都没有输给自己太多，他们……这是要逆天啊！
自己好歹是靠着亡灵之书，才勉强混了个后天属性潜力值全满的福利，而他们两个怪胎的强大，这完全是命运主动定下的啊！
诶……等等，这魅属性值（-15）是怎么回事？
落辉很快看到，这不怀好意的家伙的魅属性值似乎是出了问题。
20点先天魅力值扣去15点，不就只剩下5点了吗？
这人物属性值，难道后天还能主动被扣去？
落辉有些疑惑，但局面已经不容他多想了。
“真的没钱……你这家伙搞什么啊，出门难道就不会带钱吗？”凯文在搜了毫无反抗之意的落辉的身后，却是不由自主地抱怨起来。
“我都说了我没钱，说实话，我也有一天没吃饭了。”落辉无奈地耸耸肩，开始睁眼说起了瞎话……
“算了，看在你这么穷的份上，我就施舍你一点钱好了，以后可要记得报恩啊。”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情应该不好的凯文，脸上却依旧挂着淡淡的儒雅微笑，右手一掏口袋，竟是摸出了一枚银币，塞到落辉手上。
“这是做什么？”落辉也是一愣，被这明明不怀好意的家伙的好意给搞糊涂了。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啊，性格也总是这么的让人琢磨不透。
“给你钱啊，笨蛋。”凯文的语气很是不满，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很想让自己做出一副不爽的表情的，可脸上那淡淡的儒雅微笑始终就是挥之不去。
好吧，说白了，他就是个面瘫。
但又不是面无表情的面瘫，而是一个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儒雅微笑的面瘫。
这就让人真的无法判断，他这是可悲，还是可笑了。
反正凯文自己，是快要被他这无法转变的表情给逼疯了。
嗯…没错…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我……”说真的，落辉会睁眼说瞎话，也不过是因为一时兴起，而凯文突然善心大发地送给他十个第纳尔，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钱，不能要。
落辉已经有了基本的生活供给了，他也深知做人不能贪心，不应属于自己的钱，他说什么也不能要。
“可什么可，给你你就拿着，废话那么多干嘛！”
“我最讨厌看得到的，就是那些没钱吃饭的家伙了，所以我劝你最好赶紧在我面前消失，不然小心我揍你了！”
凯文像一个小流氓似的大喊大叫着，语气中痞性十足，可脸上那始终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儒雅微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有些可笑。
或者说，可悲……
心中，莫名地有些堵塞了。
落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好好地在街上散了个步，竟会遇到这样的人。
但是，这种人……至少在落辉看来，却又非常值得他去深交——做一辈子的朋友。
因为，他的眼神，与曾经的自己，多像啊。
一样的落寞，一样的孤独。
而他的境遇，落辉能够猜到，与现在的自己，一定也有相同之处。
绝对，都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喂！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啊？怎么不走啊？”凯文似乎有些情绪过激了，可能……是因为落辉某个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神情，勾起了他内心某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记忆吧。
实际上，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同样有一些让他觉得亲切的感觉。
这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知己一般，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了解对方。
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我叫落辉。”落辉突兀地开口，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失控，只是莫名其妙地就报出了自己的姓名，然后便抬头正视起了凯文，眼中，似有某种期待，正在酝酿。
“你……”凯文却是怔住了。
看着眼前静立着的沉郁少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滚着。
激动，这是激动，没错，自己竟然激动了。
这家伙，怎么会让自己激动呢？
……算了算了，看他那渴望的眼神，若是就这样辜负了他的一片真情实意也不好。
反正也就做个一辈子的朋友而已，无妨！
“叫我凯文就行。”凯文的语气变得很平和，再配上他那一脸淡淡的儒雅微笑，总算是显得正常多了。
此刻，雨停，风平，日出。
一抹冬日特有的温暖阳光，洋洋洒洒地撒在了这片没有几个行人的街口。
两个孤独生命体的偶遇，绝非只是巧合。
而是，命中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