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惊悟
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落辉醉眼朦胧，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吹着海面送来的阵阵凉风，同时不间断地喝着城堡地窖内珍藏的陈年葡萄酒。
什么都无所谓，反正现在除了他，这座城堡里会喝酒的人都不在了。
他只能一人饮酒，一人醉。
一人宿睡，一人累。
所有的热爱与理想都被抛弃，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进入了最真实的状态。
这种状态，比他数月的戎马生涯要快活得多，甚至比当初刚来卡拉迪亚时，那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还要强烈。
让他觉得，自己在卡拉迪亚的半年时光，就是一个充满迷雾与痛苦的噩梦。
或许，真的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
“那么亡灵之书，也真的是为了我好，才帮我把那些烦恼与羁绊都斩断的吧？”
“我倒要谢谢它了……”放松大脑，闭上双眼，感受温暖的阳光沐浴全身，落辉仰天将杯中剩下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醉意，渐浓。
“杰弗里，再拿壶酒来！”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又一次从宿醉中醒来，看看窗外的天色，却是月亮正挂夜空，离黎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但落辉已无睡意，只是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大脑越发地清醒起来。
这时他突然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大海里一艘落下帆的小船，静静地漂浮着，不知泊在哪里，也不关心将要漂向何方。
再去尝试回想以前的生活时，他惊奇地发现，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愈加强烈了，像一个深幽的黑洞把他紧紧吸住，这样的状态开始令他感到了些许恐慌。
“我该不会，就要像这样死去了吧。”
奇怪，自己明明是不怕死的啊。
为什么，会突然有种极速下坠的感觉呢？
在一刹那的灵魂颤栗中，一股无比强烈的孤独感攫住了他，落辉终于惊悟。
这几天的悠闲，不过是让他向着孤独的深渊下坠中的失重，现在他落到底了。
也感受到了至极的孤独与落寞。
但或许在潜意识里，落辉早已料到了这一切，他只是想寻找一个机会，让自己顺其自然地醒过来。
城堡南面，火光冲天。
隐隐有砍杀声传来。
战乱，不可遏制，袭卷了这片最后的净土。
落辉的灵魂深处再一次颤栗，他开始审视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经历。
从一个低谷中的奇点，转化为飞升的线条，再扩散为一团黑色的迷雾。
最后，无数次消失，无数次重组。
又变回了那个低谷中的奇点。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低声喃喃，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好像那样就可以藏住他内心磅礴的怒气。
这是对命运无情折磨的回应。
他迷失了太久，他想要看清未来的方向。
他不要再怅惘。
他不要再失望。
他要找回自己的初心，完成自己曾许下的承诺。
初心+承诺=复仇。
“reven!”
发自灵魂的怒吼，沉闷而充满暴戾。
“客人，你没事吧？”杰弗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落辉没有回答，他躺在床上，前一刻的怒吼好似回光返照，带走了他的全部生机。
而此刻，杰弗里也没有时间再去关心他的身体，因为城堡内不知何时，已经冲进来十几名诺维联军装扮的士兵，势要将这座城堡洗劫一空。
杰弗里刚听闻动静想要逃离，就被冲上楼来的一名四阶诺德勇士砍掉了头颅。
那名诺德勇士眼中尽是嗜血的光芒，显然之前已经在阿兹哥德村内杀红了眼，他听到杰弗里的话语，料定眼前的房间里肯定还有人存在。
当即一脚踹开房门，全然不知他的这个举动将释放出一个多么可怕的恶魔来。
狞笑声中，诺德勇士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落辉，见其手无寸铁，便放下了仅剩不多的防备心，慢悠悠地上前准备了结落辉的生命。
然而，就在他手起斧落的一瞬间，落辉暴起了。
他面目狰狞，眼神凶恶，好比一头发怒的雄狮。
手中佩剑凭空出现，猛地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随后，没有丝毫的犹豫，落辉拿出亡灵之书和灵应盘以及一支蜡烛，开始念咒施法。
只是片刻，那名诺德勇士缓缓站起，空洞的眼眶依旧隐隐闪着嗜血的光芒，跟着落辉走出了房间。
“这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落辉的嘴角浮现起诡异的微笑，他感觉这句话好像自己曾说过，但具体什么时候说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无妨，人生之路，总会出现许多新的开始，但却只有一个开始能结束。
那就是，生命的开始，和生命的结束。
落辉从前的许多次开始都无意识地不了了之了，但这次他相信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只要今天不死，明天就不会出现不可能的事情。
“血液，在沸腾。”落辉的大脑莫名兴奋起来。
“不，是在燃烧。”他走下楼梯，撞见了一名三阶维吉亚游击射手，手起剑落之下，血花砰然绽放。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七个，落辉不慌不忙地数着这座城堡的尸体，当他一直数到十七个时，他的身后也已占满了十七名亡魂战士。
至此，落辉没有满足，他自然早有自己的打算。
当下便领着这十七名亡魂战士，在夜色的笼罩下向着南边的阿兹哥德村前进。
两地相隔也不远，只需翻下一座小山，穿过一片不大的树林，来回最多十分钟。
落辉身后的亡魂战士们此刻都身着诺维联军士兵的装束，很容易混进正被后者劫掠的阿兹哥德村，甚至可以说是虎入羊群，因为那些掠夺者们对它们都毫无防备。
落辉手中的灵应盘也是红光绽放不断，在诺维联军劫掠阿兹哥德的同时，令他们的人数急剧下降。
直到最后，当诺维联军们反应过来时，他们震惊地发现，敌人的数量已经数倍于己方，而且都身着己方的装备，气势汹汹地将他们包围了。
“神啊，这一定是那个恶魔干的好事，他不是已经死在帕拉汶了么。”一名五阶维吉亚骑兵喃喃着，他现在已经是他们这支分队的最高领导者了，因为比他阶级更高的士兵都已死亡。
绝望。
落辉喜欢这个词语。
曾经，命运给他带来过无数次绝望，现在，他要将它们尽数留下，然后送给他的敌人们。
“杀，一个不留。”
落辉的眼神冷厉似剑，一声令下，他的身后随即冲出数十名亡魂战士，瞬间将村广场上剩余的诺维联军淹没。
这是崛起的时刻。
落辉的心已经被复仇的欲望所填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前他向往的辉煌，现在都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只想实现自己最初许下的那个承诺。
让所有曾欺凌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