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仙

  伊心拿着手机，紧皱眉头：“有人要见我？”

  电话那头说道：“那人指名道姓说……要见伊心少爷……”

  “他说自己是谁了吗？”

  “……并没有……不过……那个人带了两位随从，手上还拿着……好像是……”

  伊心突然感到莫名烦躁，说道：“拿着什么，快点说！”

  “花院的……家主令……”

  仿佛有面前楼梯突然消失变成了万丈深渊，伊心抬起来的左脚悬在半空，许久没有落地。

  他身后的老人注意到了伊心的反常，微皱眉头，轻咳了声，这才把伊心唤过神来。

  他深吸数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平复下来，对着电话那头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带到……会客室来。”

  挂掉电话后，伊心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赵伯伯，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灰色中山装老人面无表情道：“我既被派来辅佐少主，就绝不会做出您不愿意看到的事。”

  伊心点了点头，再次抬出左脚走下楼梯。

  只不过此时他的脚步，看起来比先前不知沉重了多少。

  待主仆两人来到会客室看见了要求会面的人后，伊心心中一跳，暗自道果然是你。

  周围有不少下人，伊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突然来访，真是抱歉呢。”沙发上坐着的少女没有起身，嘴上虽然说着抱歉，言语中却没有包含丁点歉意。

  她的身后站着位低头望地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眼神直溜溜在伊心身上打望的女孩子。

  伊心身后的老人看着这一幕，再次皱眉，不满这几人的无理。

  “你怎么来了？”伊心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

  “你好像很不希望看到我？”对方反问。

  伊心没有立刻回答，隔了十多秒，才说道：“你是弟弟的未婚妻，常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我怎么会不希望看见你呢，未散。”

  带着花院家主令而来的花未散露出笑脸，眯着眼道：“你真的想我和你弟弟联姻啊，就不怕得了花院帮助、修行天赋又比你高出不少的伊道会反过来夺了你继承人的位置？”

  这话直白说出让伊心都有些难以适应，他还没开口，身后的老人便冷哼一声：“花院是怎么教导自家继承人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花未散反而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离开花院都将近十年了吗？”

  老人冷笑：“是啊，你真当自己和伊道结婚后，还能够继承花院？就不怕伊道反客为主？”

  “少家主会不会和伊道结婚小的不清楚，但少家主继承家主位置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倒是你侍奉的伊心少爷，真能顺利得到一之宫那些老供奉们的支持吗？”声音从花未散身后响起。

  老人正视起一直垂头站在沙发后的男人，像是终于认出他来：“成天敏？这么多年没见，你这两姓家奴看起来过的还不错。”

  男人嘿嘿低笑两声：“比赵无鎏你好就是了，明明我们两年纪相差不多，你却看起来七老八十的，看来这几年你在一之宫做狗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灰色中山装的老人面色阴沉：“你是想打架？”

  男人丝毫不在意赵无鎏外泄出来气势的汹涌骇人，反问道：“在这里打？”

  “我可不像你还耗费修为精力在维持皮囊外貌上，这些年来你的修为有长进吗？”赵无鎏向前一步走到伊心身前，气势奔腾如江水，扑向成天敏。

  “有没有长进总得动了手才知道。”男人也丝毫不惧，抖了抖手腕，挑衅道。

  “够了。”

  花未散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站起身来。

  “赵老前辈这般释放境界，是想拆了这栋楼？还是想……对我这个花院继承人下手？”花未散笑里藏刀。

  再怎么样身为一之宫的下仆的赵无鎏也不敢擅自担当起这样的罪责，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默着收回外泄出去的势再次站回伊心身后。

  花未散瞥了眼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伊心，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次一之宫的召集令，真的是那些老人发出的吗？”她向伊心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花未散绕过茶几走到伊心身前，双手环胸：“其实，是你擅自发出的召集令吧。”

  伊心藏在身后的手的食指微微弹动。

  “不管怎么想，这次的召集令还有任务，都和十二宫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花未散自顾自地说道：“十二宫的老人如果还在巴城，一定不会让这么多外来炼气士进来的，那群老古董跟狗一样，领地意识强的不行。一旦他们知道有那么多外来炼气士来巴城，说不定会恨不得开启大阵直接绞杀那些人。哦，忘了，估计如果可能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吧？只是可惜你没有这个权限。”

  赵无鎏看见伊心背负着的手数次握拳又松开。

  “会让你不惜事后被追究也要发布洪荒级召集令，令这么多修行阵营的炼气士冒着被十二宫扑杀的风险进来巴城，甚至可能连昆仑圣地都会有来人，那件混沌伴生物到底是有多珍奇呢……”

  花未散食指点在唇边，轻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若是有了百分之二百的回报，那些炼气士拼命也好，日后你被追究责任也好，只要能率先抢夺到混沌伴生物，这些付出就都是值得的。可笑被你召集令骗来的那些炼气士，冒着性命风险找到混沌伴生物之后，就算知道那东西有多么稀奇，也得乖乖双手奉上给你。”

  伊心沉声道：“花院也要插手吗？”

  花未散摆了摆手：“当然不会。十二宫的老人就算知道了你擅自发布洪荒级召集令抢夺混沌伴生物，也不会对外承认的。花院要是插手不就成了向十二宫宣战了吗，这种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

  “那你……为什么带着花院家主令而来。”

  “只是想拿那个东西，讨个权限罢了。”

  “权限？”伊心皱了皱眉。

  花未散笑脸收住了，盯着伊心道：“我要得知这次事件的全貌。”顿了顿，她说道：“之前的，现在的，还有之后的，我全要知道。”

  伊心脸色阴沉道：“不可能，十二宫的事你凭什么来……”

  “就凭我手上的花院家主令，如何？”

  花未散从衣袋里掏出那块虎纹玉佩，捻着玉佩上的带子，悬在伊心面前。

  “凭我花院继承人的身份，如何？不要忘了，九院与十二宫至少在名义上，是一个整体。根据九院十二宫一百五十年前立下的权限规则，作为身怀家主令的九院第一顺位继承人，享有的权限和你相同！”

  伊心的脸色阴晴不定，站在他身后的赵无鎏更能看到他死死握拳的手指甲都几乎要嵌入掌心了。

  但他们却无法驳回花未散的要求。

  九院十二宫的权限规则是绝对的，至少在多数派掌权者同意修改之前，是无法违背的。

  但为了那个混沌伴生物伊心付出了多少人脉与精力，不惜越过自己所能掌控的权限发出召集令。在这之后，就算被追究剥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也有可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难道现在就让花未散坐享其成？

  “花院，是不会对那个混沌伴生物出手，在这得知的事件详情，我也绝不会外传。我以家主令起誓。”花未散继续说道。

  伊心说道：“你……们花院，图的是什么？”

  花未散说道：“之前我就说了，跟花院毫无关系，是我个人的请求，只不过，是借用花院的权限罢了。”

  “是为了那个小承包公司？”伊心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花未散轻笑道：“可以这么说。你就当作，我需要从你这里得到所有关于这次召集令的内幕情报，来让我的承包人们夺得那个混沌伴生物吧。当然，抢到手之后不管那个混沌伴生物有多么稀奇，我们花阁承包公司都会为你双手奉上的。”

  “你是想要……让你的承包公司在里世界扬名？”伊心不可置信道。

  花未散并没有否认伊心的疑问。

  她自言自语一样道：“我已经等了太久了，久到都快要忘记过去……”

  伊心疑惑而又警惕地打量着她，此时的花未散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露出笑容道：“给我一个权限，你就能得到花阁承包公司的全力支持，对你而言并不吃亏不是吗？我知道你肯定让很多完全忠于你的十二宫炼气士也加入到了这场角逐中，但你认为他们真的能打败那些潜进来的外来者吗？”

  “没记错资料的话，你们花阁只是派了两位炼气士来吧。”伊心说道。

  “我们花阁也只派得出这么多人了，重要的是质量而不是数量。”花未散撩了撩头发：“一位是一品，还有一位……你以为我们花阁的王牌承包人是那些小鱼小虾能比得上的？”

  站在沙发后面的千千偷偷吐了吐舌头，悄声对一旁的成天敏嘀咕道：“未散姐真能吹。”

  但伊心似乎真信了花未散的话，低垂眼帘权衡起利弊。

  “我给你情报，你让你的炼气士全力帮我抢到那个东西。”

  “意思是，成交？”花未散笑着伸出右手。

  迟疑片刻，伊心也伸出手和花未散轻轻握了握。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