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恢复,阿嘎尔也尝试了一下。地理考卷问:“世界上有几大洲?”他写道:“亚非拉洲,还有阿嘎洲。”政治题问:“什么是国家机器?”他回答:“拖拉机,柴油机,还有缝纫机。”还有一题问:“什么是上层建筑?”他回答:“二层以上的楼。”语文考卷问:“〈母亲〉的作者是谁?”他写道:“姥姥和姥爷。”此番答题,笑死几代人。有人问他咋没考上,他回答说:“复习太深了。”
有一年高考结束逛公园,看见一人在做俯卧撑。阿嘎尔好奇,围俯卧撑人转几圈,心想:为什么底下没人,还这么使劲呢?
走两步,一对男女在树荫底下互相拥抱。女的“咿呀,咿呀”叫几声,然后放松身体,胳膊也耷拉下来。男的抱得更紧,还嘴对嘴,开始剧烈喘气。
小学毕业,阿嘎尔父亲说:“一艺在手,吃穿不愁。”“天旱饿不死有艺人。”就让阿嘎尔跟几天赤脚医生学了医,所以阿嘎尔懂一些医术。
阿嘎尔上来将男的往一边推,说:“你真糊涂,给人工呼吸,应该把她平放在地上才行,走开,让我来!”
阿嘎尔复习五年,终于考上克鲁县师范,读两年中师。毕业以后回家乡,当中学老师。上学以前曾有娶山丹过庄稼生活的念头,但这回当了老师,应该娶个有工作的老婆。这一变化可苦了他。一个偏僻地方,哪有他想象的女子?上城里找吧,人家总说,你先把工作调过来。当时他哪有那等能耐,可是他总跟别人说:“我就不娶,卡卡女子们。”
出于再学点知识、提高文凭、找对象三目的,他考上市教育学院,进修两年。天公有情,他真的遇上一位女子,以后的妻子,叫腊月。腊月是应届考上的,岁数特小,一开始对阿嘎尔一点感觉都没有。阿嘎尔是从教师岗位考上的,所以不仅带薪,还当了班级生活委员。他看中腊月,展开猛烈攻势。当时学生仍吃集体伙食,所谓集体伙食就是定量吃饭,每周吃两顿馒头,其他都是苞米饭或窝窝头。每到吃馒头的前一天,阿嘎尔总会找到伙食管理员老师,说xx同学的餐券丢了,千方百计再要点餐券给腊月。这样腊月总会领到双份或三份馒头。阿嘎尔还经常请腊月吃饭店,所以那两年腊月不仅没有饿肚子,而且基本上吃了细粮。后来大家笑话说:“腊月是阿嘎尔用馒头拿下的。”
腊月头一次接触阿嘎尔时好奇地问:“叔啊,您有工作还念什么书呀?”阿嘎尔说:“叫什么叔,叫哥哥。为了四个现代化多学点知识。”
腊月知道阿嘎尔的意思,似乎还有点好感,但想想自己还小,不怎么着急。眼看一年过去了,阿嘎尔实在等不及。他找几位同学,编写一封阿嘎尔大哥来信,又安排一位同学“无意”给了腊月。信的内容是:阿嘎尔大哥托人从旗里给阿嘎尔介绍一位女子。该女子年轻、漂亮,有正式工作。如果在学校没有合适的,叫阿嘎尔赶紧过来定这个亲。腊月想:如此这番,我可能躲不过阿嘎尔,就答应了阿嘎尔。
过年的时候,阿嘎尔去腊月家。刚进门,腊月父亲惊呼:“这不是二班的嘎儿吗?”原来,上师范的时候,腊月父亲是阿嘎尔的上一届。两个人还打过一次仗,腊月父亲挨了打。真应了那一句俗话:不打不成交,那一次挨打打成了老丈人。
腊月父亲同意这门亲事,但腊月母亲总觉得阿嘎尔眼睛小,不理想,一直没有松口表态。晚上睡觉,大家都上炕躺下,但没有马上入睡,先唠一会儿嗑。“熄灯!”腊月父亲喊。阿嘎尔得表现呀,他“嗖”地坐起来,又“腾”地跳起来,鼓足腮帮吹煤油灯。
阿嘎尔虽然有工资,但生活一向俭朴。他从供销社掏腾一条糖袋做裤衩,今天正好穿了这条裤衩。不知怎么弄的,“十公斤,美国产”字样正好在前面。
“这玩意儿还有十公斤?而且是美国的?”腊月母亲几分错愕。
这天晚上,让阿嘎尔睡大梁底下,搁两个弟弟是腊月。“咱俩都成了,还把我领家里来了,今天晚上是不是……等熄灯以后,等都睡觉以后……”阿嘎尔想入非非,神魂颠倒,不知不觉下身发生了变化。突然听到老丈人“熄灯”命令,忘记有变化,站了起来。他站在那里,裤衩被往前顶,六个字更加醒目。
阿嘎尔裤衩松紧是旧的,他站起来一纵身,一使劲,松紧断了,裤衩往下掉,一切暴露无遗。
“哇——真有十公斤,美国的东西太大了!”
第二天早晨,腊月母亲同意了这门亲事。
去旗里照结婚照。摄影师问:“要逆光侧光,还是全光?”阿嘎尔腼腼腆腆,说:“我倒无所谓,给我媳妇留条裤衩,行吗?”
结婚以后,阿嘎尔特别勤快,比如做饭的事儿全包了,而且每顿吃完,总问腊月下顿吃什么。有一天,吃完午饭,阿嘎尔又问:“晚上吃什么?”腊月那天因为什么事儿正在生气,另外总这么客气,太烦人了。她随口说:“吃你。”等晚上下班回家,阿嘎尔脱光全身,在屋子里来回走。腊月问:“干什么呢?”阿嘎尔说:“给你热菜呢。”
但阿嘎尔还是做了第二手准备,他包了饺子。煮好饺子端上来,腊月吃一口,饺子馅没有盐!这把腊月给气的。阿嘎尔赶紧跑出去,从隔壁兽医家借来注射器,拌一碗盐水,用注射器给饺子一一打盐水。呵呵,还可以,对付吃了一顿。
还有一次,放寒假,腊月去旗进修学校培训半个月。结束的那天,腊月给阿嘎尔打来电话,说:“今天跟妹妹一起回家。弄点肉,整热乎的,馋死我了。”阿嘎尔一激动,没听全,放下电话,手舞足蹈,说:“我也馋死了。”等腊月到家,阿嘎尔盖被子躺在炕上。腊月问怎么了?阿嘎尔说:“给你整热乎呢。”
有一次,阿嘎尔喝醉,几个淘气鬼给他下身上抹了绿水。第二天上班,阿嘎尔耷拉脑袋不吱声。同事们问:“怎么了?”不回答。再三逼问,阿嘎尔才反问同事们:“女人怎样才有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