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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龙中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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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嘎尔下乡记2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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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嘎尔下乡记(二)

  一

  “喂,其木格吗,我是阿嘎尔。”

  “我是你奶奶!”“啪”的一声,对方将听筒往座机上使劲摔。

  “咯噔”一下,阿嘎尔全身十二级地震。“怎么回事,打错号了?”他坐下来,翻笔记本,找出其木格家座机号码,重新核对一边。“没错呀。”他向站在地中央的行政秘书——大鼻子白音问:“是这个号吗?”他把号念一边。白秘书肯定地回答:“是这个号。”

  “喂,我真的是阿嘎尔。”阿嘎尔重新拨打电话。

  “我真的是你奶奶!”

  “喂喂喂,你先别挂,好好看看这个号,是不是我的电话。”说完,阿嘎尔也“啪”地一声,将电话挂断了。他并不是生其木格气,他想给其木格时间,让她看看电话号码。

  大鼻子白音着匆匆走了出去。

  “嘀铃铃——嘀铃铃——”不一会儿,阿嘎尔办公室电话响。阿嘎尔一看,是其木格打来的。他故意不接电话,第二次响,也没接,第三次响,才慢悠悠提起听筒。

  “阿书记吗,我是其木格。阿书记,对不起,对不起……”

  “其奶奶,我是阿嘎尔。”

  “阿书记,您还说呢,真的对不起……”

  接下来,其木格解释刚才事情的缘由——胡节嘎查群众上访问题,经过一番周折,一一得到解决。最后,经过入户调查问卷,群众大会推荐,党员大会海选和最终表决,再经过苏木党委再三权衡,其木格当了胡节嘎查党支部书记。一个女同志当嘎查书记,这在芒根苏木从来没有过,就是在全旗也是寥寥无几,所以,这件事不仅轰动很大,而且特别新鲜。邻近的几个嘎查书记非常调皮,他们轮番给其木格打电话,学别人声音问这问那,还教其木格如何如何开展工作,其中不乏暧昧调侃之词。但最后,不是其木格识破他们,就是他们本人哈哈大笑,报真实姓名,让其木格痛痛快快骂了不少人。

  昨天晚上十一点许,其木格上炕刚要睡觉,电话又响,她接了电话。

  “喂,其木格吗,我是阿嘎尔。”

  其木格愣了。自己当书记已有几天,真正的阿书记没来过电话。这么晚来电话,会是什么事呢?她转念一想,是不是哪个混账东西在捣乱,我得小心点。

  “啊,我是。”其木格不冷不热,不紧不慢,回答。

  “噢,其木格,这么晚打扰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不好意思啊。”“阿嘎尔书记”开始说话,问其木格个人和家庭情况,又问胡节嘎查情况,问那么多,那么细,那么全面,没留下一丁点死角,真所谓鱼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问过千万遍,句句有新意。还给其木格教了很多很多开展工作的办法,然后向其木格了解其他嘎查领导情况。提了几个嘎查书记名字,其木格一一给予良好评价。提到毗邻一个嘎查书记名字。该书记跟巴图一个德行,有几次跟自己非礼过,其木格特别讨厌他。她想直说,但又想,不能说人家的坏话,另外,四月初的深夜,没有取暖的客厅里,其木格只穿内衣,如此这般,呆四十多分钟。“啊咻——”“咿嘁——”其木格嘴唇发紫,浑身哆嗦,打喷嚏不止。她开始受不了,心里问:“阿书记这是怎么了,咋这样没完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能怎么样,更不能有厌烦的意思。

  “阿书记,我不知道这个人。再说了,这些人我说也不算,您自己会慢慢了解的。”

  “其木格,你啥意思?他们几个都好,就不说我好?”电话中的“阿书记”翻脸了。原来他就是毗邻嘎查的那位书记。

  今天早晨起来,其木格正为这个事儿生气的时候,嘎查文书拎两箱东西,“噗嗤,噗嗤”十分夸张地喘粗气,神神秘秘走来。其木格一看,这不是那天跟阿书记、张主席一起送畜牧业局的鸡蛋吗?

  “怎么回事?”其木格问。

  “张主席昨天晚上捎过来的,说都是寡蛋,要你查一查谁的鸡蛋。”

  “什么玩意儿?!”

  “嘀铃铃——嘀铃铃——”正当这时,电话响。其木格接电话,又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混蛋”。

  “阿书记,真的对不起,您的声音太像他了。不不不,他说话声音跟您一模一样。”

  “没事,没事,是这样的,听说你们今天开会,你们开吧,开完会你准备准备,明天咱们去盟林业局。今年你们有什么打算,你们商量商量。”

  “我也去呀?”

  “去,去,其奶奶不去能行吗?”

  盟林业局是包联胡节嘎查的盟直单位。人家是一包三年不变,今年是第三年。阿嘎尔想,主动找他们去,能不能多争取一些支持。胡节嘎查虽然自然条件不错,但由于人为因素,已进入后进行列,太需要提振一下。前天,阿嘎尔约旗林业局局长,要他一起去盟林业局,该局长答应了,今天这是阿嘎尔亲自给其木格打电话,要她有所准备。阿嘎尔这是第一次给其木格打电话。

  给其木格打完电话,阿嘎尔着手起草关于该年度胡节嘎查扶贫工作计划。他想先写出来草稿,待与其木格会面后再进一步修改完善。他奋笔疾书,很快写了三张。快要写完,张主席敲门进来,向阿嘎尔汇报昨天晚上遇到和处理的一件事情。

  张主席下班回家时遇见旗畜牧业局小车。小车走到张主席跟前,稍微犹豫一下,然后停了下来。车上就司机一个人。司机跳下车,跟张主席说:“我就不去苏木了。你告诉你们的阿嘎尔,我们的局长非常生气呢。送了什么玩意儿,这不是玩人,糟践人吗?”他边说边打开后备箱,搬下来两箱东西放路边。

  张主席一看,这不是那天送畜牧业局的鸡蛋吗?他糊涂了,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不是收了吗,怎么又送回来了呢。退赃吗,廉政呀?”

  “退赃廉政个屁!你自己看看,都是寡蛋,还有几个是毛蛋!”

  司机说完,气愤愤上车,气愤愤关门,气愤愤开车走了。他是专门送鸡蛋来的。

  张主席站路边,守两箱臭鸡蛋,气愤愤骂道:“什么玩意儿,这不是更砸了吗?”他想回去告诉阿嘎尔,但已经走出苏木很远,再说了,这等烦人的事先别让阿书记知道。他想将臭鸡蛋扔路边,可是追查下去没有证据不行。虽说胡节嘎查班子调整顺利,但为了扶上马送一程,阿书记让自己包联胡节嘎查,所以这个事也是自己的事,我得做点什么呢?

  正在这时,胡节嘎查一村民赶马车过来了。张主席叫停,将两箱鸡蛋装上车,然后向车主做了认真的交代。该车回村里,路过文书家,将两箱鸡蛋卸文书家。

  “什么玩意儿,查出来整死他。”张主席的气还没有消完。

  “别理他。”阿嘎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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