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掩饰 一
出事那天朱云平脸上身上被陈丹红咬得抓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后已无脸去上班，陈丹红走后，他哭丧着脸对妻子说：“我这怪腔，明天怎么到单位去上班啊？”
李素珍恼火，斥责：“不能出去也要出去，让群众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知道你的豺狼本性。”
朱云平可怜巴巴哀求：“使不得，咱们夫妻是联结在一起的，我是豺狼，你是包庇，是结在一根滕上的二个毒瓜，是狼狈为奸，还是给我想想办法吧。”
李素珍故作姿态轻飘飘说：“你明天去医院看伤，包扎一下，顺便开张病假条，休息几天伤就会好了。”
朱云平叹苦经：“我怎么走得出去啊，再说就是到了医院，医生一看这是被人抓伤咬伤，是人为事故，根本不肯开病假条，再说有明文规定轻伤不下火线，是不能开病假条的，再说传得满城风雨也难听。”
丈夫犯罪，李素珍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可这种丑事不能大吵大闹还要瞒着孩子，瞒着外界，怎么办？她为难了。她想了想后信口开河指点：“去医院包扎，回到单位推托是跌伤了，继续上班，同事们也不会怀疑你干了坏事。”
朱云平恨自己丧尽天良，他懊悔不已、皱眉苦脸、可怜巴巴说：“这办法是行得通，但陈丹红那狰狞发怒复仇的神态、犀利的目光、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直在我眼前晃动挥之不去，令我胆战心惊，魂飞天外，失魂落魄；她那尖叫刺耳欲聋，已吓破了我的胆；万一她在路上拦住我，揪住我不放，那我还不要昏厥，再说在同事面前我会惊慌失措，惊恐万状，再说同事见了我这伤一定会猜想怀疑，击中要害，我会无地自容，昏倒在办公室内；我万万不能去上班。”
李素珍二手一摊说：“自己拉屎自己擦屁股，我有什么办法想。”
意想不到朱云平刷地跪下求：“贤妻，我犯了大罪你都给我摆平了，救人救到底，这小事一桩，你一定会有办法。”
办法？李素珍想，这不是明目张胆要我撒谎，编造真相，为他掩盖修饰罪行吗？想到这里她浑身颤栗。她想起了发生在六岁那年的一件小事。小时候家中穷，孩子身上没有钱，一次她见到小抽屉中有一分二分伍分的零票，一定是父亲放在里面，要知道她是多么渴望袋中有钱啊，可以买糖买饼吃，要是问父母要，没有上学的小孩子是没有理由要钱的，买糖吃他们是肯定不会给的，她动了偷窃的念头，她在家中四处看看没人，就大胆的去偷，可全身在发抖，拉开抽屉，可拉得太出了，啪地一声，小抽屉掉倒在地上，钱及零物散得一地。闯祸了，她的灵魂出窍，幸好家中没人，她慌里慌张把散物拾好，把小抽屉安装好，四处转了转还是不见人，她的心才慢慢平静。钱的诱惑力实在大，她还是拿了一分钱在货郎担上买了块糖吃了。晚上吃过晚饭，父亲坐在房间中台前拉开小抽屉数着钱，数着，数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连数了几遍，出事了，陈丹赶紧溜之大吉。数着钱，父亲竟发怒吼：“怎么会少了二分钱呢，是谁拿了？”他把三个孩子叫到跟前厉声拷问：“你们是谁拿了二分钱？”
小素珍咯噔一震，原来这钱父亲有数，李素珍的哥哥姐姐真实不虚，矢口否认拿钱。父母亲把目光扫在李素珍身上。李素珍吓得有些颤栗，她想承认拿钱，可自己只拿了一分，怎么变成二分了呢，她也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掩饰说：“爸，我也没有拿，一定是你数钱时记错了。”
意料之外父亲吼：“咱们家得一钱掰作二钱化，我是要积聚分票后买盐吃，怎么会记错呢，你这是借题掩饰自己的过错。”
母严肃说：“珍珍，你别抵赖掩饰，是你拿了钱。”
李素珍还是强硬不肯承认并嘀咕掩饰：“明明是自己记错了，却怪小孩拿。”
更惹怒了父亲，他拿起尺子要打，小素珍急忙躲闪。母亲责怪，“不就是二分钱嘛，别吓着了孩子。”
父亲据理力争：“钱是小事，要用可以问大人要，偷就成了大事，再说拿了钱实说也就有情可愿，以撒谎抵赖借题来掩饰过错，更是大错特错，从小养成了习惯，长大了就会歪七扭八，决不能心慈手软，要从小调教。”
掩饰过错，惹怒了父亲，小素珍心潮起伏，同时见爸爸怒气不消，只得坦白承认只拿了一分钱。父母已明白，是抽屉打翻后那另一分钱已散落。于是全家人四处找，终于在一角落找到了另一分钱。父亲也就泄了气。过了二天小素珍问母亲：“妈，那时你与爸为什么会断定是我拿了钱呢？”
素珍妈一本正经说：“凡是说谎掩饰罪过者，说话的口气，神情形态都是异样的。让人一目了然。”
父亲乘机教训：“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小就要学会诚实，不做亏心事。”
从此李素珍就养成了不掩饰错误，掩饰罪过的习惯，做了亏心事心中就会发虚。昨天阻止陈丹红上告后，她越想越怕，越想心越虚，今天丈夫还要她为他掩饰罪行，请病假，她感到更可怕。她在屋内踱步，说：“你要我为你掩饰罪过，我真的很难办，简直是要我赴难。”
朱云平继续跪着磕头求：“可是要实说，你会更难堪，会让你无地自容……”
李素珍细细想来，丈夫说的也对，必竟是夫妻，丈夫献丑自己脸上也无光，会少个地洞钻。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决定铤而走险。她边搀丈夫边说：“男人膝下有黄金，没出息，丈夫怎么能向妻子下跪呢，站起来吧，我明天一定想办法帮你掩饰。”
有了妻子的承诺朱云平放心了，他在妻子的搀扶下站了出来。对妻子一个拥抱加热吻。
第二天朱云平没去上班，李素珍赶早到朱云平单位找到主管领导煞有介事说：“朱云平今天踏着自行车来上班时，为了避让一位老人，自己却跌倒了，脸上身上都有伤，进医院去治疗了，特请一天假。”
李素珍说这话时声音是颤的，全身都在发抖，她注视着朱云平领导的脸色。
朱云平领导见是下级妻子郑重其事来请假，说，况且只是请一天假也就毫不犹豫同意了。万万想不到，初次掩饰马到成功。李素珍放下了一个包袱，她接着设计了第二个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