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
安琼雅越往这边来,气氛就越僵,虽然两人面上都带着和煦如这三月春风般的笑容,邱诺还是觉得一阵阴凉,安琼雅已到跟前,她想走却是走不得了,只能静悄悄木桩一样站在那里,秉着呼吸希冀着二人拿她做空气看待,她可不想参与到二人的厮杀当中去。
偏偏香儿不知死活,扯起安琼雅的手就放到了安郜宁手中:“这就对了嘛,兄妹之间干嘛打打杀杀的,天气这么好,不如你们握手言和了……”
安琼雅凛凛然扫了她一眼,香儿立马惊觉到她眼中的寒意,吓得把后面的话硬生生憋回去,幸好安郜宁圆她的场:“前几日担心香儿,对你下手重了些,王兄在这里跟你道歉,差人送了件礼物给你,不知你收到没有。”
安琼雅知道他话里有话,只是当着香儿的面,她亦不能把话说在明面上,抽回手来搭在香儿肩上:“我可是为你挨了王兄一顿打,王兄的赔罪礼已是送到了,你的呢?”
见安琼雅跟她讨礼物,香儿求救般望向卫蔚,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家都让人抄了,哪里还拿的出来礼物给安琼雅,只能仰仗她那义兄了。所幸卫家厚待她,她这么一求救,不多时就有卫蔚亲自拿来一支华丽的步摇给她,叫她交于靖安公主,好好赔个礼。
吃过午饭,安郜宁同安琼雅不约而同有故离开一会儿,邱诺心知肚明,亦找了借口悄悄溜去,并且再三暗示香儿,她要去卫夫人那里拿些新的花样来绣。
到傍晚,香儿没见到安琼雅,只安郜宁一人意气风发的回来跟她道别,香儿多嘴问一句安琼雅去哪儿了,立马引得安郜宁嗔怪:“不是说了不许跟靖安公主多有来往,怎么她还跑来与你住了几天?”
香儿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她每日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才能叫他兄妹二人正常些相处,今日看到他二人席间有说有笑的,心里还暗暗欢喜了一把,谁知不过一下午的功夫,不知他被人灌了什么药喝了什么汤,又开始说教起她来,叫她离安琼雅远远的。
“雅雅怎么了,你就那么不待见她,她那么可怜,人是凶了一些,可是有些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安郜宁知道她所言的是他跟安琼雅地位转换一事,想告诉她安琼雅一切可怜的外表都是伪装的,并且城府极深,实力也很强大,不是她可以相交的人。但看着奈香儿一副委屈的小面孔,又不知如何跟她说明,只得揉了揉她脑袋:“时间不早了,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香儿气鼓鼓回来,过会儿邱诺才拿来些花样子:“母亲说了,让你也学着做些女儿家该做的事情,你成天跟小厮丫头们混,终究不是个事儿。”
香儿翻了翻花奁里的东西,都是她最头疼的,卫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让她学女工是最让她烦闷的事。加上安郜宁跟安琼雅的事,香儿赌气晚饭也不吃,洗洗蒙头睡了,并没有在意邱诺魂不守舍的样子。
林萧晚肚子饿的咕咕叫,已经十来天了,这秦楼楚馆折磨人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五六天不给吃喝,她一度虚脱到昏厥,又被一盆冷水浇醒,给个馒头跟碗水,林萧晚发誓那是她吃相最难看的两次,并且再也不会浪费粮食。距离第三次断她吃喝已经又两天了,林萧晚趋于本能撑着往铁门那里挪:“叫你们老鸨过来,我招……我全招……”
宁愿痛痛快快死了,说不定还能回现代,这叫他们一直饿着关着,昼夜有人看着,真的是生不如死。
不多时,一个穿着紫红色袍子的女人来到她跟前,林萧晚抬头去看,正是这秦楼楚馆的老鸨不错了,当天就是她下的令将她关了起来,至于原因,林萧晚当下就明白了。红绡便是为秦楼楚馆卖命的间谍,一开始倒也有有用的情报拿回来,只是不过短短一年,就叫安郜宁收俘了放心,誓死与秦楼楚馆断了往来。
只是她是风芗仪一手带大的,十几年来费尽心思培养着,真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带,当初风芗仪一排众口没有要她性命,只是撂下气话与她恩断义绝,偏偏在她撞柱被丢弃在乱坟岗的时候又将她救了回来。
救她不打紧,偏偏救了以后醒来的这个红绡举止投足跟眼神都跟之前的红绡不一样,尤其是说话,红绡打小就有喉疾,是不会发声不会说话的,这个红绡,口齿倒是伶俐的狠,一口一个妈妈的叫,叫的她生疑。
“说吧,谁派你来的?”
真正的红绡去了哪,风芗仪一点头绪也没有,既然眼前这个人跟红绡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知道她在哪,是否还活着。
“我是林萧晚,没有谁派我来,还有……你义女红绡,已经死了。”
风芗仪不可置信看着她,瞬而又平静了:“那她的尸体在哪,说出来我让你好死。”
“她的身体我用着了…………”
问言,风芗仪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掐的她喘不过气来,眉眼间戾气腾起,恨不得掐死她:“你居然敢冒犯她的遗体!”
林萧晚被她掐的眼前发黑,只觉得喉咙被卡死,喘不上气来,十分痛苦,双手挣扎着去掰攥住他咽喉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意思越来越模糊,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放开她。”
这一松,大把的新鲜空气立即如江海翻腾而来,呛得林萧晚连连咳嗽,抬眼看时,见一穿银白袍子的女子,头上松松垮垮不成形的发髻,随意挽着一支白玉簪子,怀里抱着一只猫,那猫的眼睛海水一样,毛色银白如皎月。林萧晚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不凡。莫非,她才是这秦楼楚馆幕后的主人,不然风芗仪以为自己冒犯红绡遗体,巴不得掐死自己,怎么可能那女子一句话就松手,连疑问都没有?
“凤妈妈,你原不是希冀着红绡杀伐果断吗?怎么,有个现成的摆在你面前你竟然要掐死不成?”
风芗仪一头雾水,地上这个还在喘着粗气的女子明明承认了自己不是红绡,还说红绡已经死了,怎么就有一个现成的杀伐果断的红绡在她眼前?
“涂山姑娘什么意思?”
“这您得好好问问她了。”
见事情有转机,林萧晚总算又恢复了些希望:“你先给我点吃的,我再跟你细说,只是信不信由你,若不信就给我个痛快,我也好回我来的地方去。”
待吃饱喝足,林萧晚才跟风芗仪说起事情的始末。红绡确实是死了,只不过她取而代之了,头上的伤几乎好全了,红绡的记忆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之前在王府的所见所闻她全部记得。
风芗仪表现出来的是林萧晚未曾预料到的镇定,只是时不时去看银袍女子,那女子只是玩弄着自己的猫,听到她说起奈香儿,方才抬了抬眼皮:“你说奈香儿在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