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星华音乐社
“毕竟你平时睡得挺……”叶笙挠挠后脑勺，好不容易憋出个成语，“与世无争。”
商辰：……
织锦长袍浸水后湿得坠手，叶笙用力拧干后抖开，深红色的布料看不出原来的精心设计的云气折枝兰花纹样，只留下大片腌咸菜似的褶皱，一点英俊华贵的气度也不剩，要是近森看见怕不是要和他拼命。
叶笙继续脱裤子:“幸亏和你关在一起的是我，别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了。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啊？”
商辰摇头，拖着软绵绵的小鼻音反问:“你不觉得，馆里，变冷了？”
二人相视无言，封闭式游泳馆里静悄悄的，泳池平静无波，微弱的气流犹如幽灵般挑衅着他们的神经。
叶笙把长袍又套回身上，一手摸着墙，绕场走了一圈既没看见空调在哪里，也没找到遥控或者开关。
“这人是小学生么，多幼稚。”
咣咣的砸门声在不断下降的温度里分外响亮。叶笙在门边靠墙坐下，好奇地看着商辰焦躁地走来走去。
“着急也没用，外面要是有动静我们就听见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没人发现我们在这，下第二节课也会有学生来游泳馆锻炼，妥妥能出去。”叶笙好心道，“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叫你来的？”
商辰点头，他还没有傻到相信陌生人的口信。
“那就行，出去之后揍他丫的！”
“没用的。”商辰额头抵在门上，刘海滴下的水珠划过他苍白的脸庞，“这种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叶笙神色逐渐严肃，嚯地起身道：“是不是有人在欺负你？你傻啊，去报告学校！让老杜退他学！”
“为什么……”
“啊？”
“为什么，你相信，会有人来找你？”
义愤填膺的时候最怕有人打岔。叶笙一时语塞：“……呃，我本来要帮他们带饭来着。所以我要是不见，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啦。”
商辰忽然轻笑，仰起头沉声道：“真羡慕你们。”
叶笙茫然地看着他。
“上次的live，结束之后，老师很生气。”
没得洗，叶笙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说到底还是他们这边的问题连累到了对方。
“他问我们，为什么安可的时候听见了兰组，为什么我们没能让观众只记得lys的名字。”
所以殷启明才在学校没事找事。叶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吐槽任登任老师真是小肚鸡肠。
“别小瞧我们，就算我和言璃不在，墨遥和云深哥也能carry全场。”
商辰看向他：“不，观众喊的不是墨遥和魏云深，是o2o和兰组。”
叶笙捏捏手指，心中蓦地一暖。即使当时言璃扔掉话筒落荒而逃，他没和经纪人打招呼就跑没影，在混乱的境况下事务所的所有人都没有放弃让他们在观众心中留下四人组合的印象，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四人能够作为o2o的兰组立足于偶像舞台。
没有人会被排斥，没有人会被舍弃。
这就是gx为他们营造的安心感和归属感。
hero拯救世界之前也要有个家嘛。
商辰无语地看叶笙自己缩在墙角嘿嘿嘿地笑起来。
真人太傻了，宣传照绝对是ps的。
“所以这和你被欺负有关系？”
商辰显然没有亲身体会过叶笙的敏锐，话题东拐西绕，叶笙仍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一直犹豫的点。
气温一再下降，萤蓝色的水池在游泳管中心，犹如夜空倒悬。商辰不禁用力掐住手肘。
“lys只是社里的团队之一。除了lys之外，音乐社中还有好几个偶像组合。”
叶笙迟疑道：“嗯……这种模式，倒也不少见啊……”
“老师最初决定主推的组合准备在五月初出道，出道live也在prisagictheater，独立演出。”
“这么厉害？！”
“彩排的时候一个成员从舞台上摔下去，小腿骨折。”商辰垂眸，平静地叙述，“然后老师用不到一个月造就了lys”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原因，叶笙攥着潮湿的长袍打了个冷战。
“如果lys中有人出事，就会有别的组合拿着现在我们手上的资源顶替我们。因为偶像对于老师是消耗品，一个不行了就去创造另一个。”
商辰一字一句道：“大家，都很辛苦。每天都在努力，每天都在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到一边，换成别人。”
叶笙更想不明白了：“既然你认识让你来这里的人，也知道他想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来——等等，你知道为什么还让我跟来？！”
“唔，测试……吧……”
商辰打了个呵欠，揣着手两眼一闭。
“不许睡！！给我起来解释清楚！！”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时间的流逝变得无迹可寻。叶笙百无聊赖地开始哼歌，从最近单曲循环的xuries单曲，唱到pris的经典老歌。
“youleavewithoutgoodbye
buttheseans”
“buttheseansalwaysreturnback”
商辰默契地接上下句。二人没有做任何交流，游泳馆里没有专业的麦克耳返也没有观众，他们合唱了一曲又一曲，随心所欲，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在午后和同桌分享同一只耳机，一起模仿心爱乐队的青葱时光。
“叶笙！！！”
咚的一声闷响，大门纹丝未动，沉浸在合唱中的二人同时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遗憾。
“墨遥？我在里面！快让体育组的老师来开门！”
“不用~稍等片刻。”
商辰惊讶道：“……夏荧。”
门外，在墨遥的注视下，夏荧掏出随身携带的某些奇妙小工具捅进锁眼，笑道：“继续啊，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墨遥大口喘息，同时还不忘挤兑门里的人：“难听死了，闭嘴。”
“咳咳，等我出去你完了墨遥！”
几秒钟的功夫，叶片锁在夏荧手中发出一声轻响。夏荧推开门，立刻被冻得一哆嗦：“你们还真会享受，泳池空调演唱会，可惜没有热辣的泳装大姐姐哦。”
叶笙欢快地跑出来揍墨遥：“啊！人类世界的温度！”
“你游泳的时候还穿着衣服？”墨遥阴着脸躲开，在群里发消息通知大家已经找到叶笙，“托你的福，沈乔直接停了下午的排练来找你。”
“那不是很好吗！”
商辰慢吞吞地走出游泳馆：“没想到，是你。”
“你们往这里走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还以为你能在拍摄开始之前解决呢。”夏荧失望地摇摇头，用一种做作到令人不爽的语气感叹道，“不过你出事会连累我，所以还得赶在老师发飙之前来带你回去，哎小商辰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商辰低着头，又恢复了平日里昏昏欲睡的模样。
叶笙干笑：“你们的团队意识还真是建立在扭曲的基础上。”
夏荧挥挥手：“我们回去拍摄了。排练加油，我们也很期待兰组的音乐剧。”
lys的二人一起离开，墨遥正要说话，叶笙的肚里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先一步打断了他即将脱口的毒舌。
叶笙老脸一红，读作淡定道：“反正不排练了，让我先去吃个饭。”
“现在大家比较想吃了你。”
墨遥说的是实话，不过饿了半天的众人显然等不及把叶笙洗白白再水煮或者红烧，叶笙和墨遥来到能容纳数百人同时进餐的食堂，里面只有寥寥数人，《折兰知交》剧组占满了一条长桌。
近森扔了竹签上的鱼丸，哀嚎着冲上来和叶笙拼命。
“提前给你俩点了炒饭，去窗口拿就行。”言璃依旧保持着身为模特时的好习惯，一份花生火腿三明治，一碗燕麦粥就解决了迟来的午餐，“叶笙是掉水里了吗？”
叶笙险些在大庭广众下被近森脱光，好不容易保住了清白，拿了炒饭坐在言璃身边狼吞虎咽。
“咳咳，有人恶作剧，没事儿。”
他斜对面的仁一忽然道：“受凉了？吃完了快去换衣服，回去之后煮姜丝萝卜汤，记得放红糖，红糖是温热的。”
叶笙叼着勺子听得一愣一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长辈在训话。
同龄的魏云深：“让他出去跑两圈。”
仁一没理他的胡说八道：“做偶像的本钱是身体，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怎么做别人的表率，如果你现在病倒第一会影响舞台剧的排练进度，第二喜欢你的人会为你担心，这是对粉丝的不负责任，更会凸显你缺乏自我管理能力……”
叶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勺子舀得飞快。
要不是现在周围没人，他也能像仁一之前的合作对象们一样上热搜。
你们还笑！这组里果然没有一点组员爱！
幸好学校宿舍里还放着几件没拿走的衣服，吃完饭叶笙回了趟宿舍。星华是四人寝室，叶笙房间里还保持着住了三人的样子，剩下一张床上没有被褥，乱糟糟地堆着行李和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桌子上倒是很干净，应该是为了应付卫生检查临时突击的结果。
叶笙从衣橱里拿出一件高领毛衣，一件卫衣，不管哪个在春末夏初穿起来都很蠢。
他一边打喷嚏一边任命地换衣服，忽然，一张薄薄的打印纸从卫衣口袋里飘出来落在地上，上面印着沃克斯财团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