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暴风前夕
然而，灭蒙无法放弃，他强忍着痛楚，用尽力气试图将戴归法王拉上来，他一再尝试，终究也无济于事。
灭蒙的目光落在戴归法王的脸上。戴归法王灰色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畏惧，平静安宁。他与灭蒙的目光对接的一刻，在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突然间，灭蒙的视野中闪现出一道亮光，一道带着色彩的亮光。它就出现在湖面之下，出现在戴归法王手中的长杖尖上。
戴归法王手中的魔杖淹没在溺水湖的水面之内，但是魔杖的杖尖上镶嵌着一颗蓝紫色的晶旷，这一刻晶旷在水面之下大放异彩，它的光晕穿透了笼罩在湖面上压抑的灰色，映入灭蒙的眼中。
灭蒙虽然无法听到声音，但他看见戴归法王在他的眼前张口大喊一声。随后，戴归法王手中拿着他的魔杖，奋力的向上一刺，刺穿了溺水湖的湖面，一道蓝色的光晕，瞬间在湖面之上的灰色中撕开了一角。好像是有一道锋利的匕首，刺进了一只巨大而无形的巨兽的腹部。
魔杖尖上的蓝色光晕，像一团蓝色的升腾而起的云烟，开始变大浸透，渐渐将灰色逼退，直到将整个石舟完全从灰色中夺回来。压在灭蒙和石舟之上的巨大压迫也随之消退，灭蒙带着痛楚的声音一连长长的呼吸几口气息，总算是缓过一道死结。
见到灭蒙与戴归法王二人已经从灰色之下脱身，笼罩在整个湖面上的灰色在此时骤然松开，溺水湖上原本的血澄色重新回来，占据了整个石窟。
“这天杀的，总算走了……。”
在石舟之下，戴归法王这样怨骂一声。
也没有再多想，灭蒙用力将戴归法王从溺水中拉扯上来，回到石舟上。
令灭蒙惊奇的是，溺水湖中的水，在戴归法王脱身之际，都会从布衣中渗出，回到湖水中。只因这种水太重，无法吸附在布衣之中。
戴归法王瘫坐在石舟中，半响才缓过气力来，看着灭蒙仰头大笑。而那灭蒙站在石舟之尾，板着一张脸毫无生气。
这时，灭蒙问到：“以法王的实力，怎会被邪气所伤，跌落石舟……。”
戴归法王苦笑一声：“老夫我正在说话没有防备，一股邪气直入肺腑，差点把我两肺都压裂了……。”
灭蒙的双目冷冷向外斜视一下，片刻的沉静之后，他问到：“莫非……，这里真的会有鬼魂的存在吗……？”
反而，戴归法王出言反驳道：“公子谬矣…，人死之后皆为空相，世间无人经历过身后之事，又何来确信鬼魂之说……。”
“可是……，适才所发生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戴归法王回答到：“凡是一个人，便有两相，分为体相和神相。也就是身体和神识。在神识之中有气脉相通调协周身。然而，一个人临死之时因为某些原因，或因为怨恨太深，或恐惧太重，亦或是心中有未尽之事。从而使得气脉凝结，在他身死神息之后，残存的气脉无法消散，而漂浮在空间之中，像一团看不见的乌云，弥漫无形而成为一种怨气。”
“可是，这又如何……。”灭蒙侧目追问。
戴归法王回答：“在这里，妄死的人何止千万，这无数残存的气脉相互融合，成为一个整体笼罩在这个湖面之上，就会出现一件很可怕的事。”
戴归法王说到这里，灭蒙似乎已经明白。他不由得将呼吸停顿了一下。所幸戴归法王魔杖之上的蓝色光晕还在，不然灭蒙也无法淡定下来。
只见得戴归法王接着说道：“这些无数残缺的气脉相融，零零星星拼接起来，其中一定会出现一个完整的。我猜想，一定是这个完整的气脉，操控了这里所有残存弥漫的怨气……，这就是答案。”
此时此际，溺水湖上变得异常宁静，小小的石舟在湖面上缓缓的游动，戴归法王与魔族长公子灭蒙二人在石舟之上无人再说话，戴归法王魔杖之上的苍蓝色的光晕像一只大伞，笼罩着整个石舟。灭蒙凝神静气，眉宇冷峻，目光缓缓的在湖面远处游走。他隐约觉得有一种不安的力量正在某一个方向上，用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这个石舟看。
也许是经历的太多，懂得未知可畏，戴归法王在此时打破沉寂，说道：“公子，这里太过危险，我们还是赶快离开……。”
灭蒙并未立即回应，他目不斜视依旧沉默不语，好似没有听到戴归法王的话语一般。
少顷之后，灭蒙开口说到：“已经来不及了……。”
听闻灭蒙的话，戴归法王微微的吃了一惊，他双目恍然一动，沿着灭蒙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得在远处的湖面上，掀起一道浪潮，向着这里涌流而来。
“天呐……，在溺水之上也能兴风作浪的吗……？”
在湖面上的那一道浪潮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猛高涨，像一道翻卷怒吼的高墙一般朝着石舟逼近过来。
“我们没有任何退路，是逃不掉的……。”
灭蒙这样冷冷的大声说到，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奋力一挥，将钎琼剑横在身前，剑身之上的淡紫色的剑光铮铮毕现。钎琼剑暗自吼叫着，像一只面对强敌的野兽，蓄势待发。
灭蒙右手持剑横在身前，左手双指在呈剑诀之势，触摸着剑身从剑腹滑向剑尖，他双指所过之处，剑身上发出丝丝作响的白色电光。
“来吧……。”
如临大敌，直面生死境地，反而灭蒙显得从容不迫。
戴归法王忙问道：“公子，你要做什么……？”
“既然无路可退，只得殊死一搏，也好过于等死，不枉此生一世来过这一遭……。”
“公子，你注定不会是一个凡夫俗子，你的一生注定要激扬宇内，成为不可一世的王。所以，无论你身临何种绝境，也不可意气用事，首先要学会冷静，先要制服在你心中狂魔，否则他会引导你自取灭亡。”
灭蒙看着自己的剑，他问到：“我们还有退路吗。”
“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灭蒙猛然转头，用目光盯着戴归法王。那席卷而来的浪潮已经迫在眉睫，一阵肆掠而来的阴风拍打在灭蒙的脸上，他的发丝被拉直，猎猎作响。
灭蒙问到：“是什么？”
戴归法王回答：“我现在要告诉你另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在这一叶扁舟之上。”
此言一出，灭蒙瞬间就想到了。他猛然低头，将目光投注在脚下石舟之上的那个正方四角的铁盘当中。
灭蒙兀自说道：“人鱼…………。”
戴归法王回答：“不错……，这个秘密就是人鱼。现在我就要开启这个秘密，能不能夺回这一线生机，却要你来回答。”
灭蒙放言问到：“这是何意……。”
戴归法王说道：“你不必问那么多。你的对手就在这巨浪之后，他正向你冲来。留给你的时间很短暂，当你从一数到十，在这十声之内你要做的，就是翻过浪潮，找到并且杀掉你的对手，然后再返回石舟。”
灭蒙问：“我如何才能找到他……。”
戴归法王回答：“那就问你自己……，你记住，你的时间很短，十声之内你必须回到石舟，否则你将坠落溺水，葬身湖底……，切记……切记……。”
戴归法王的话，灭蒙似懂非懂，然而，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问个明白。那翻卷狂吼的浪潮已经来临，从上而下向着石舟盖压下来，像一只巨大的手掌要来拍打一只小小的蚂蚱。而那只蚂蚱就是这一叶翠绿色的扁舟。
站在偌大的宫殿之前，面对着的，是一扇乳黄色厚重的大门。
修阳与烨焮并肩依偎，站立在这一扇门前。
抬头仰望，恢宏的宫殿千辕百孔，横檐列柱，雕梁画栋，肌石砌壁，琉璃挂窗。更有那百颗明珠镶嵌飞檐翘角，千朵珊瑚作陪点缀衬托。这宫殿豪奢魁丽，倒不像是地下陵寝，好似是那天上宫阙一般。
面前的乳黄色的大门，是用两块色泽一致的瑶石雕凿而成，高低两丈，宽窄两丈。左右两扇石门上刻画着两个人物，二人形态矫健逼真，其中右边石门上刻画的人物身披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威武，手持一杆铁鞭。左边门扇上的人物身披一身黑色战甲，神态俊美，手中把持一柄宝剑架在头顶之上。这两个人物的四只眼睛是用四颗宝石作假，乍看之下栩栩如生。
“他们是什么人，莫非是……。”烨焮这样自顾的问修阳。
“应该是神荼郁垒……。”修阳回答到。
烨焮说道：“传闻中，神荼和郁垒是地界的冥神，他们是阴帝冥王座下的股肱干将。因为有地界妖魅偷来人界，神荼郁垒常来人界驱逐，所以他们为人们所熟知。然而我不明白的是，神荼郁垒的神相被刻画在这里，难道这座宫殿之内，真的如传闻当中所说的那样，藏着阴帝冥王的一只断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