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回来已经两个礼拜,但赵欢颜一直不敢找钟落晚,也不敢联系他的好友,就是因为唯恐听到不愿意听的消息。
分手三年,别说找新的女朋友,就是结婚了也不奇怪啊!
钟落晚拎起手中的的蛋糕盒:“奶油蛋糕,买给我老妈的。以前你也喜欢吃来着,要不要尝一块?”
没有宣判,赵欢颜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失望:“那我还是不吃了。对了小晚子,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哦,他们都很好,”钟落晚举着蛋糕盒,继续引诱赵欢颜,“我买了好多呢,还是尝一块吧,这家的奶油味道特别好。”
赵欢颜很贪吃,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钟落晚经常拿美食引诱她,每当看到她放弃节食大快朵颐的时候,钟落晚就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恶趣味快感。
“好吧,就尝一块。”赵欢颜果然抵挡不住诱惑,将手伸向盒子。
“你还真打算站在路上吃啊,”钟落晚作势要拍赵欢颜的手背,转身道,“跟我来。”
赵欢颜吐了吐舌头,连忙快步跟上。她很享受这样的见面情景,没有尴尬,没有怨气,没有任何不愉快,早知如此,刚回来就应该找他了。
十钟后,两个人并排坐在钟落晚的车里。赵欢颜尝过一块蛋糕后,感到这家奶油的味道确实很好,最终又多吃了一块。
钟落晚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收起手机看了眼赵欢颜,马上忍俊不禁,从面前纸盒里“唰唰”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快擦擦,都吃到嘴和鼻子上了!”
赵欢颜嘬了两下手指头,接过纸巾,拉下遮阳板一照镜子自己也笑了。
刚才问钟落晚女朋友的事没结果,她有些不甘心,于是一边对着镜子擦脸上的奶油,一边再次试探道:“你和家里说了不回去吃晚饭,要不要向女朋友也请个假呢?”
“不用,”钟落晚不假思索地回答,“离晚饭还有点时间,你想去哪里转一转吗?”
唉,又没结果,赵欢颜真的要郁闷出内伤了。“不用”是指没有女朋友不用问,还是指虽然有女朋友,但不用请假呢?
赵欢颜有些气馁地看着几个经过的学生,忽然问道:“小晚子,你是在四中读的高中?”
“是啊,怎么了?”
赵欢颜指着那几个学生的校服道:“他们好像是你的学弟。”
“没错,四中就在附近,一点点路。”
赵欢颜一下子又高兴起来:“那一起去你的母校看看吧,我很早之前就想去了!”
真的很早就想去了,早到刚认识你的那一年。赵欢颜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好啊!”钟落晚也有点激动起来,从这所中学毕业快十年,他从未回去看过呢。
周日的校园里空荡荡的,很少有学生进出。原本刚进校门的一长溜自行车棚,现在都变成了花坛,不过记忆中的圆洞门还在。
“这里原来是文印室,”钟落晚指着圆洞门右手边的一间屋子说道,“我们班里有个同学曾到这里偷过试卷。”
“后来呢?他考试有没有令人大吃一惊?”赵欢颜饶有兴趣地问道。
“后来他东窗事发,就转学走了。偷试卷那天他太紧张,结果把一支笔忘在了文印室里。”钟落晚想了想,又波澜不惊地补充道:“其实前段时间还有同学提起他,说他得了一种非常痛苦的绝症,受不了就跳楼自杀了。”
赵欢颜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噢,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或许受到这个悲伤故事的影响,赵欢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闷闷不乐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和赵欢颜一起几年,钟落晚知道如何扭转她的情绪。
果然,赵欢颜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仰起脸很八卦地问:“什么秘密?是不是关于你初恋的秘密?”
钟落晚不置可否地指着一座教学楼:“高二时,我的教室在那座楼的三楼,每节下课我都站在走廊上,看下面高一的一个短发女生。”
“后来呢?”赵欢颜已经忘记刚才那个悲伤故事就是这样问出来的。
“后来过了一个暑假,不知怎的就忘记掉了那个女生,现在她五官的样子一点都想不起了。”
“嗯,”赵欢颜点头表示非常理解,“高三有了更好的,当然就移情别恋了。”
“有吗?”
“没有吗?”赵欢颜忽闪着大眼睛反问道,“说是什么‘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来着”
白葭,这个名字一出现,钟落晚的脑海立刻充满了那个年代美好的回忆。
那时身边的朋友们思想都还很单纯,那时空气中弥漫着清新香甜的味道,那时白葭穿着漂亮的蓝裙红鞋,和同伴们低语浅笑着经过走廊,看到钟落晚,便趁别人不注意,调皮地朝他眨眨眼睛
钟落晚沉浸在回忆中,沉默不语地慢慢走过教学楼。赵欢颜也不去打扰他,只是在一旁安静陪伴。
直到把教学楼远远抛在身后,钟落晚方才有些诧异地看着赵欢颜道:“几年不见,有点不一样了。说实话,你以前好像没这么乖巧的。”
“那时候不懂事,没心没肺的,根本就是家里宠坏的傻妞一个,”赵欢颜的眼眸露出些许无奈,“不然我们后来怎么会弄成那样?”
“不全怪你,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不懂事了。”钟落晚也有些黯然伤神。
大三时认识了刚进大学校园的赵欢颜,之后四年相恋,最终劳燕分飞,是因为当时年少春衫薄,不珍惜韶华倾负,还是情深难敌姻缘浅,日久相思不若初?
“如果”赵欢颜停下脚步,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凝视着钟落晚,鼓足勇气开口道。
她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钟落晚忽然一脸抱歉地说:“欢颜,对不起,有件事我骗了你。”
“嗯?”
“那时我告诉你,上大学后再也没见过白葭,但其实我看到过她。”
什么意思?后来我们分手和她有关?赵欢颜的目光里充满疑问。
“大三暑假时,我在路上看见她骑车经过,和一个男生在一起,所以没和她打招呼。”停顿了一下,钟落晚又说道:“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衷心祝福她。欢颜,你也一样。”
赵欢颜在钟落晚的脸上搜索着,想从中读出点什么,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然而吃过晚饭回家时,她自认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从下午直到晚饭结束,都没有女孩子和钟落晚打过电话,这也许能说明点情况吧?
送赵欢颜回家后,钟落晚猛地想起那幅“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对联已经裱好,就放在车里,便又调转车头,向郊外驶去。
半小时后,钟落晚来到勾庄的一处庭院。院门旁挂了块白底黑字的木招牌,写着“峥嵘搏击俱乐部”。
这地方原先是间仓库,后来被钟落晚的朋友钱峥嵘租下来,改造成了一家搏击训练馆。
读大学期间,钟落晚曾经发疯似地练过一阵子自由搏击。毕业后因为工作繁忙,经常出差,再加上三年前的一场感情变故,搏击热情慢慢淡了下来,但和教练钱峥嵘的交往却一直没断。
钱峥嵘以前在美国打过ufc,战绩还可以,可惜在一场比赛中膝盖受伤,无法继续征战,只得被迫回国,开了这家搏击俱乐部。
他和钟落晚有个共同爱好,就是喜欢越野旅游,两人周边省市都自驾玩遍了,最远到过新疆西藏一带。
钟落晚停好车,拿上对联走进训练馆。
训练馆是没有分隔的挑高大开间,约有四五百平米,中央搭起两座台子,一座是四四方方的拳台,另一座是铁丝网围起来的八角笼,上面都有人在对战,四周散落了一些学员在训练。
八角笼旁,一个三十多岁,教练摸样的精瘦汉子正在朝笼中吼道:“王胖,两手提起来,护住头部!杨超,眼睛不能朝击打部位看,要声东击西,看上打下,看左打右”
“嵘哥!”钟落晚上前打招呼道。
钱峥嵘一回头,不大的眼睛看人时精光四射:“小钟啊,你可是好久没来过了,忙什么呢?”
“最近事有点多,”钟落晚递上对联,“嵘哥,给你的,彰显一下你那不凡的身世,找个地方挂上吧。”
钱峥嵘接过打开一看就笑了:“我那老祖宗都是什么朝代的事了!”说完塞给身边的一个小伙子,指着墙壁中间写着“峥嵘搏击”的牌匾道:“挂那里,一边一条。”
“嵘哥,去塔克拉玛干的事定下来了吗?”钟落晚问道。
他们以前去过一趟北疆,最近计划和燕京的几位朋友组队,再到南疆玩一次沙漠穿越。
“初步定在11月中,但燕京那边没最后确认,有些行程安排也还要再商量一下。你这里有问题吗?”
“没有!”钟落晚顿时激动起来,禁不住兴奋地朝钱峥嵘比划几拳:“看来可以慢慢准备起来了,抽空我得多来锻炼锻炼,先把身体基础打好。”
“骨头痒了吧?”钱峥嵘的身子灵活摇臂躲闪了两下,挑战道:“练两把?”
“好啊,长久没活动了。”钟落晚感觉再不疏松疏松筋骨,自己都快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