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狂暴
一个身高一米七的青年胖子站在屋里。
他的脸庞通红通红，上衣像是被撕裂了一样，一条条碎布似的挂着。裸露的右手青筋暴起，臂上的一块块壮实的肌肉，和本人胖胖的身形形成鲜明的对比。从手掌到臂膀，光斑点点，流淌着铜铁一般的银灰色光泽，像是从原来的血肉胳膊变成了一只钢铁手臂。
“唐顿，你怎么了？”
费格心生不安，正要靠近，迎上那一双猩红的眼睛，顿时整个人汗毛直竖，他动作一滞，犹豫间收回步伐，后退了一步。
危险！
唐顿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目光匆匆一扫，屋内一片狼藉，碎片乱舞，地板上有一个掀翻了的炉子，咕噜咕噜震响。一坨黑褐色的不明液体从炉中流了出来，流淌在地板上，一股极度恶心的味道散发开了。这味道闻起来比排泄物味道还要恶心，像是把过期馊面包和醉鬼的呕吐物搅拌混杂在一起。
忍住呕吐的感觉，他看向唐顿。
感知状态仍在，他可以透过阴影之瞳，清晰地看见大量的神质因子聚集在唐顿的体内。
尤其是在右手，密密麻麻，游走在银灰色皮肤表面，交混在一起。
那只钢铁般的右手，充斥着一股极度不稳定的爆炸性力量！
费格眼皮猛跳。
“超凡者从神质因子中汲取超凡之力……”
唐顿是超凡者……费格思绪翻飞，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做了一年室友，他居然从未发现唐顿的异状，是以前的费格眼力价太低了么……
“唐顿……”
费格小心翼翼地靠近。
现在的状况很诡异，唐顿不说话，眼神陌生，表情狠厉，形如一头失去了意识的野兽。
难不成嗑药了？他暗暗揣测。
“嗷！”
忽然，唐顿·菲尔丁喉结滚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沉怪吼，他身子微微弯曲，朝费格大步冲来，步步沉重的力道，居然使得坚实的地板都微微震动起来，仿佛一头狂奔的猛兽。
冲势凶猛，费格急忙后撤步躲开。
唐顿虽然失了理智，但动作却异常敏捷，在费格躲开之际，迅速伸手抓到了他的衣领，往后背狠狠一摔。
咚！
血肉之躯和坚硬地板最亲密的接触，一瞬间，后背传来一股剧痛，费格痛呼一声，眼睛直冒金星。
这时，唐顿那只如钢铁般的右手臂高高举起，充斥着极度汹涌的力量的拳头落下，银灰色的光泽在费格瞳孔之中逐渐绚烂……
嘭！
地板猛地震了一下。
强大的力道没有击中费格的脑袋，而是打中了地板，击中的地板位置竟出现了一个凹痕。
费格侧着头，惊魂未定地看着与地板碰撞之后丝毫无伤的硕大拳头，和他的脑袋只差一厘米的间隙。
要不是反应快了那么一丝……
他咬咬牙，翻身一脚踹中唐顿的胸口，借助全身的力道将其震退两米。
费格手肘撑地，忍痛在地上快速翻滚几圈，短短几秒后，他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哐当！反手将房门紧紧关闭，锁上门栓，他后背抵住房门，拼尽全力顶住。
砰！砰！砰！
木质的房门一震一震，脆弱的房门被那只钢铁一样的拳头，一下一下狠狠砸中，异变的唐顿似乎不知道痛楚一样，在门外不知疲倦地砸门。费格全身顶住门口，面色惨淡，身体随着房门剧震而震动。
终于，咔擦一声响起，脆弱的木门无法承受钢铁拳头的力量冲击，骤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咔！咔！咔！接连几声破碎的声音之后，一道道裂痕自上而下蔓延，摧毁了木门的结构。
轰隆！
年代久远的木质房门轰然倒塌，露出费格的身影，他再度与唐顿形成了面对面的局势。
“唐顿……”
话刚出口，下一刻，他就被狂化的唐顿一把楸住了衣领，一手甩飞到了客厅中。
嘭！
费格撞在了墙上。
这一撞，撞得他浑身剧震，弹落到对面滚了好几圈，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他双腿颤抖，一时站也站不起来，感觉浑身骨头快要断了。
完了！这样非得交待在这儿了……
费格趴在地上，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唐顿步步走近。
就在费格都以为自己要见诸神的时候，唐顿突然止住了脚步，浑身开始急剧颤动，口中发出一声惨烈的怪叫，他两手掐着脖子，眼睛凸起，神情狰狞，似乎十分痛苦。
“啊！啊！啊！”
唐顿不停地狂吼，右手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蚯蚓，血管即将爆裂的感觉！
“哇……”
一摊黑褐色的液体从唐顿的口里吐了出来。
刺鼻的味道充斥了整间屋子。
异变！
唐顿不明缘由地变故，让费格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忍痛爬起，抓起散落在地上的木棍，狠狠打在唐顿的后脑勺上！
嘭！
一下不行，唐顿身体晃动一下，却并没有晕过去。
费格死死抓住木棍，手掌被反震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眼见唐顿这么抗揍，他心下一狠，暗念：算了，唐顿，你忍着点，最多等会送你去医院……
嘭！嘭！嘭！
他不再留力，趁着唐顿状态不对劲，一棍一棍使足了力气。
接连五六下后，唐顿身形剧颤，后脑勺都被打秃瓢了，一个血印浮现，流出了一摊鲜血。
嘭！
在费格的“坚持不懈”下，唐顿终于倒下了。
“啊嗬嗬……”
费格扔掉木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终于完了……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费格？唐顿？有人在家吗？”
费格一凛，屋外是房东格林太太的声音。
打斗动静太大，把住在一楼的格林太太也惊扰了吗？现在这情况，可不能让格林太太发现……
他努力平复声音，回道：“格林太太？怎么了？”
“我听到你们屋里砰砰砰的响，怎么回事？你们在做什么？”
“没事，我们发现了一只老鼠在偷吃面粉，在抓老鼠，但它太狡猾了，所以闹出了动静，非常抱歉。”
“哦？你们注意点，需要帮忙吗？”
“谢谢，老鼠已经抓到了。”
费格随口扯了个谎，把格林太太糊弄下楼。
他一眼扫过狼藉凌乱的客厅，还有晕迷倒地的唐顿，那只异变的右臂恢复了正常的皮肤血肉，神质因子早已消散不见，不由苦笑：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
一个小时后。
“咝……”
床上的青年胖子悠悠转醒。
一旁昏昏欲睡的费格，闻声一惊，瞬间精神抖擞。
他谨慎地后退数步，观望床上人的状况。
“贝莱恩特？你怎么在我房间？”唐顿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他一时眼神迷茫，随即后脑剧痛汹涌袭来，令得他忍不住捂住绑了绷带的后脑勺，痛呼连连，乱骂不断。
“咝……怎么这么痛？还出血了！艹！哪个杂碎打的……”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低头看到自己裸露的上身，衣服破碎、浑身肮脏。再一看四下，凌乱的卧室、碎裂的房门、流着黑褐色液体的旧炉子……
他摊开恢复平常的右手，不断张合手掌。
好一会，他神情愈渐沮丧，“失败了……还是失败了……”
确定唐顿恢复了常态，费格稍稍放心，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床前。
“现在，我们该好好聊聊了，唐顿·菲尔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