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跟踪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径自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港口劳工才会穿的白色衬衫，还有黑长裤、无纽扣小皮靴。深邃的脸庞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只鹰钩鼻，让人感觉生硬、冷厉。
身后，一个高瘦青年随之走进，面相普通，但袖口下的一双手骨节分明，皮肤格外细致白皙，还要胜过每天用特制精油和牛奶浸泡的贵族小姐。
“人都到齐了吗？麦凯·尼格玛！”
鹰钩鼻男人直接略过费格两人，走到麦凯老头的面前，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严肃。
“托德莱先生……”麦凯脸上堆起了浓浓的微笑，“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找到了十位愿意接受任务的人，这是最后的两位。我已经告诉所有人，明天清晨7点，他们将会到阿德勒斯山下和你们汇合。”
阿德勒斯？
听到这个词语，费格微微皱眉，阿德勒斯山脉是毗邻荆棘市南部的一座大型山脉，紧挨着另一个市街区——塞尔区，由塞尔区的乔南德大道可以直通山上。
放着平坦直行的市区道路不走，而是走阿德勒斯山脉的崎岖山路？
鹰钩鼻男人点头，随后摇头：
“既然已经集齐十人，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你通知他们，现在集合，今晚十点出发。”
“改时间吗？”麦凯惊讶，而后面露难色，“但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明天集合……”
“不是说明天吗？”唐顿眼睛睁大。
鹰钩鼻男人睨了一眼，淡淡道：“麦凯老头，所有人都说你是最具工作效率的地下黑市中间商。如果你连改派通知都做不到，那就证明选择了你的我们，被大众的风评愚弄了。”
麦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三秒钟后，他绽放出一个更加热情的笑容，稍稍鞠躬：“能为葛默克公司服务，是我的荣幸。今晚十点，他们会准时抵达阿德勒斯山下。”
“嗯……”鹰钩鼻男人点点头，随身边的高瘦青年转身离去，准备踏出房门时，他回头说了一句。
“记得，让他们签下协议。”
等到两人都走了之后，麦凯老头收敛笑容，“你们都听到了，今晚十点，阿德勒斯山脉下，记住了。”
费格皱眉问：“为什么走阿德勒斯山脉，不走大道？”
其实他更奇怪的是，葛默克也算一家大公司，跨市跨郡运输还要从地下黑市招收临时人手也就算了，居然不租赁商用铁道火车、或者运船走水路，大公司应该不缺这么点钱吧？
麦凯撇了一眼，肃声道：“这属于葛默克的公司运作机密，轮不到我们去质疑。提醒你们，路上也最好不要多嘴，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随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两份文件，给到两人面前。
“喏……签一下这个。”
费格拿起一看，是一份要求雇佣者对任务内容保密的协议。
“什么东西，古古怪怪……”唐顿嘀咕，他不像费格那样想得那么多，大致看了几眼后，便大咧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费格琢磨一下，随后也在纸下方署名。
麦凯老头收起两份协议，仔细地检查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
“诸神在上，祝愿你们平安归来。”
……
出了布伦特街，已经是下午5点。
两人商议一下，在附近找了一间小餐厅，吃完晚饭去往集合地点。
“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比如衣服、武器什么的……”
费格两人坐在小餐厅的角落里，他简单点了一份炸鱼薯条和一个黑面包，20昂索，他的要求不高，填饱肚子即可。
当然了，主要是贫穷扼制了食欲。
门卡市虽然就在荆棘市的隔壁，距离不远，但既然是走陆路，来回一趟恐怕得一个星期，再加上又是走阿德勒斯的山路，危险不可预测，他在心里想了要带上很多物品。
这种黑市任务，他第一次接触，心里不免有些兴奋，更多的是紧张。
唐顿的台面上满满摆了一堆食物，一份焦黑的牛肉块、一碗新鲜的鱼汤、两块香肠三明治、一块沾奶油的黑面包……他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含糊不清：“我们是去执行……护送的任务，带着衣服去不累赘么……武器，有需要他们会配备给我们的。”
“不用担心……”唐顿抓起一块三明治往嘴里塞，他看出了费格的紧张，以过来人的口吻劝慰道：“我们接的……接的是黑市任务，不是黑道任务，当做去旅游就行了。”
一小时后。
漫长的晚餐时间终于结束了……其实主要是在等唐顿吃饱。
“嗝……”
唐顿走在路上，拍拍撑涨的肚皮，接连打了几个饱嗝，“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赶上最后一趟跨区无轨电车出发吧。”
费格暗暗摇头，终于知道唐顿的体型是怎么来的了，饭量实在惊人。
他嘴巴动了动，正准备开口，忽然感觉眼角余光扫过的街后有些异样，他扭头看了看。
街上，商店林立，人头攒动，过往行人匆匆赶路，这是饭点时间正常存在的街景。
费格不禁皱起眉头。
察觉到费格神情略有异状，唐顿感到奇怪，开口询问：“怎么了？”
费格摇头，径自往前走。
没走几步，心头的感觉越来越怪异。
虽然他没有完全转化超凡，但阴影之瞳的变异，仍给他的眼力、视野、视距带来了全面的提升。
刚刚不经意的一点眼角余光，他分明看到了背后隐藏着一个形迹可疑的身影。
难道是……
他心头骤然一紧，立即联想到了列夫索大桥安泰河畔的凄惨画面，他看见旁边的建筑空隙中有一条小道插入，便暗中扯了扯唐顿的袖子，在一个摆摊贩卖玩具物件的摊子前停下。
“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费格低声说道，尽力保持神情淡然，随手摆弄摊上的玩具。
“谁？”唐顿一惊。
“别回头！”费格低喝一声，制止想要回头查看的唐顿，他悄悄说道：“等等你继续直走，我走旁边这条小道，看看是冲着谁来的……甩开之后，我们在公共车站汇合。”
两人在摊前逗留已久，只顾低声聊天，摊主主动开口：“需要买点什么？”
“谢了！”
费格礼貌回拒，给了唐顿一个眼色。
两人离开玩具摊，并肩直行，在路过小道的时候，费格一个转身，身影没入小巷道。
唐顿依旧随街流前行。
哒！哒！哒！
费格在巷子里快速奔跑，短短十秒钟后，他跑出了小巷子，然后扭头又转向另一个街口。直到跑出了数千米，横跨了数条街巷后，他才停了下来，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
甩掉了么？
咚！咚！咚！
他的心脏砰砰狂跳，既是剧烈运动之后，也是因为心弦紧绷导致。
究竟是谁在跟踪？
目标是他……还是唐顿？
费格举目四望，随后寻人问路，找到公共车站的位置，快步离开。
一分钟后。
一个满身黑衣的卷发女人从人群中窜出，跑到了费格原来站立的位置，四周巡视过后，转身走进巷道。
过会儿，阴暗的小巷里隐约传出了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
“报告！报告……靠！我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