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余烬之龙 二
对立的气氛很快瓦解了。
李奥最终采纳了对方的建议，尝试着将外放的侍神虚影收回体内。
烬龙还是有一些名气的。或许是它们可爱、古怪的外形，或许是因为它们奇特的能力。总之，它们是各种传说、故事经常出现的一类角色。李奥还记得去年神眠日的时候，艾西就曾许下想要一条口袋龙当宠物的心愿。而在这些作品里，它们都是一些正直、善良的小东西——至少那些吟游诗人、小说作家是这么写的。
因此，李奥愿意给它一个机会。
绝不是他油尽灯枯，已经撑不下去，又没把握在昏阙前收拾跟前这个能力不明的小怪龙，才不得已这么做的——他丢不起那个人……
虚影很快收缩，并进入他的身躯。
在这一刻，李奥骤然感觉身上的负担减轻不少，疲惫的大脑更是有股神清气爽的感觉。
“没想到，还真管用。”
他喘了几口气，诧异地望着自己的身体。
然而，看着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模样，所罗门却摇了摇头，“人类，看到你的样子，我不由想起我的老师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对于余烬而言，知识远比力量更加重要’。如此强大的你，居然仅仅因为无知，就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李奥涨红了脸。
他很想反驳，但话到嘴中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因为它说的不错。
这一天，从关笼子里的那刻起，他做出的许多决定，都经过了仔细的思考——然而，全都成了笑话。
原因很简单。
他对魔法的了解很浅，仅仅知道一些最简单的。而“余烬”、“侍神”这些，全都是道听途说，压根没有正经的了解过。
这不是他的错。
是世界的错！
这个魔法世界，虽然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工业文明，但对知识的垄断，依旧十分严苛。可不像地球，可以轻而易举的搜集到大量专业的书籍、论文，知识便宜地像大白菜。
回去以后，还是想办法到魔法塔里混几年，多看书，涨涨知识。李奥叹息自己没文化后，又诧异地发现他现在才十六岁，本该上高中的的年纪，却要出来讨生活，真是有够凄惨的。
“感谢你告诉我这一点。”
“举手之劳而已。”变得只有一只仓鼠大的所罗门，又晃晃悠悠地扇动翅膀，从地上飞了起来，盘旋在一人高的半空中。
它忽然念出几句怪异的咒语。
跟前的一片虚空就出现了一圈迷离彩光，凝成门扉的形状。
有一个皮革制作，像卷轴的东西，从这扇逐渐扩大的门扉里面掉了下来。
当它快落地时，这条小巧的龙猛地飞到它身边，一尾巴抽了上去，让它翻滚着飞向对面的人。
李奥一把接过。
这小东西力气不小。感受着传来的力量，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手中卷成一团，用黑丝带系着的卷轴。
“这里是有关侍神的密卷。至少在现在，它还是很宝贵的。”所罗门一边说，一边让跟前的空间门逐渐消失。
李奥惊讶地望着它，脱口而出地问道：“为什么帮我？”
“只是想交一个朋友。”所罗门朝他笑了笑，“你应该不是一个坏人，至少你昨晚昏迷时，嘴里还说‘你们一定等着我，我会保护你们’。”这句话的最后，它还刻意模仿了李奥的语调。
李奥再度涨红了脸。
跟前这个小东西，昨晚绝对偷听了不少。
“人类，我将它送给你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些很快就要被你们发现了——或许你们的那些学者，已经发现了它们。”这条小巧的龙却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来自那里的异变，已经两三年了。”
李奥听到这些话，很古怪地望着它。
“什么意思？”
对方却话题一转，“人类，作为一个余烬，你的确应该知道这些。过去的千年，余烬的出现几乎有一半与我们烬龙有关。因为七神之渊唯一链接主世界的虫洞，就在我们的龙城里。只是偶尔也有一些意外。但最近二三年，情况却发生了改变。七神之渊开始与主世界频繁接触，诞生了大量新的虫洞。让你成为余烬的那片湖泊，就是一个月前，刚刚出现了一个。由于我们龙城所在的山谷，恰好处在两个世界的接触处，像这样的地方，几乎每一天都会出现一两个——山谷的周围，已经遍地都是。它们出现的位置，也越来越外围。而除了这片荒原，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新的虫洞。”
它加重了语气。
“侍神的力量已经不再为我们独有。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它甚至会一度泛滥。这些有关它的知识，当然很快就会被你们发现——侍神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
李奥一脸怪异的听着它的话。
虽然有一些，他并不是听得很懂，但依旧领悟出它们的意思。
凭借自己的直觉，他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这条口袋龙即使要欺骗自己，也没必要编出这种容易被拆穿的谎言。
“我接触的那个湖泊，就是你们山谷外围的一个？”
“没错。”所罗门点了点头，“我当时刚好在那里巡逻。在它出现的几天里，已经创造出了包括你在内的六个余烬。”
“我只是喝一口水。”李奥忽然感到很庆幸，自言自语地道”
所罗门又发出一声叹息，“只要和它接触，就有一定可能，甚至都不用你喝那一口水。只是它会有所选择，并非所有人都能觉醒。”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把这个东西交给我。”李奥扬了扬手上的皮革卷轴，他知道对方有卖他人情的嫌疑，但它确实是他迫切想要的东西，“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希望有那么一天吧。”所罗门笑着摇了摇头，“很快，我们就要离开主世界，去一个遥远的次位面。或许，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李奥感到很诧异。
“为什么？”
这三个词出口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人家去哪，关他这个外人什么事。
但他也是真的好奇。
“人类，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对方又在感叹着，话语中却出现一股哀伤的味道，“唉，也只有我们烬龙才明白它意味着什么。”
它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人类，侍神的力量太过奇异。”
“比如你，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昨夜之前，你只是一个被石巨人关进笼子的拓荒者。但当你成为一个余烬，一切就已经不同了。”
“至少，你再也不会甘愿关进那个木笼里——这一份强大的力量会给你带来很多改变。”
“虽然并非所有的侍神，都像你这样强大。但侍神的力量千奇百怪，用途也远不止单纯的武力——你应该知道一些有关余烬的故事，我可以告诉你，它们可不是那些吟游诗人的痴心妄想。对于侍神的描述，虽然可以说是错的一塌糊涂。但对于余烬——和故事里的一样，拥有了侍神后，他们再也不甘心自己平凡的命运，想要去追求什么。”
它显然对外边的世界很熟悉。
“试想一下，当你们的世界骤然出现成千上万这样的人，它会变得什么样。”
李奥听到这里，也不由一阵恐惧。
那些吟游诗人口述的故事，他是真听过不少——毕竟，这是极少数他能接触的，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
所以，他大概了解它的奇特。
这分明就是“开挂”！
而就像对方说的。
偶而出现一两个开挂的人，也许并不可怕——世界的运行，可有着强大的惯性，很难被少数个体轻易改变。
但当这个世界，出现了成千上万开挂的……
李奥已经不敢想象。
虽然作为开挂者的一员，他的这个“挂”还是最强的一类，但他真心不希望这种东西泛滥成灾。
可惜，我阻止不了……连垄断侍神的口袋龙，都无法扭转这情况，就别说我了……它还出现了两三年……这个世界一定是会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