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新“娘”
奉国主之命出使御兽国,将近两个月之后公子旅方才重新回到薇国国都,他不解其父为何要让他出使御兽国,那是一个化外之地,蛮夷之族,民风彪悍野蛮。他在出使途中多次遇险,好在危难时刻总能化险为夷,可使团本来百余人,等回到薇国时却只剩下三十余人,途中折损了大半人手。
回至国都,国主并未现身,众人见他,目中也透露着怪异之色。在太子府中,尚未坐定,其母便传召他入宫,其母是当今国主的正妃,薇国的王后。
公子旅随着太监来至王后居住的凤藻宫,其母禀退左右,突然唤了一声:“我苦命的儿……”说毕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公子旅不明所以连忙安慰道:“母后因何事痛哭?这事与儿臣有关吗?”
“你可知那老东西何以让你出使御兽国?”
公子旅道:“父王之命,不敢妄自测度。”
“祁水之畔的揽月宫说是给你迎娶夏朝公主的,谁知那不知廉耻的老东西,却把你支走,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把文菼迎进揽月宫,自己老不羞地做了那新郎……”
听其母说完原委,公子旅浑身冰凉,一屁股坐到软榻之上,仿佛五雷轰顶一般。过了好久公子旅方才回过神来,惨然说道:“如今木已成舟,又能奈何?”
王后道:“那老东西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他整日在揽月宫鬼混,等到文菼那浪蹄子有了孽种,就没有我们母子的活路了,我苦命的儿,这可如何是好?”说到这里,王后戚戚哀哀地哭起来。
公子旅也暗暗落泪,母女两相对无言,哭泣良久。
王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为娘的绝不会坐以待毙,哀家一定要到那揽月宫大闹一番,他们让我母女不快,我绝不能让他们好受!”
公子旅阻拦道:“母后不要造次,在此非常时期惹怒了父王可不好。”
“我儿懦弱,如果一味退避隐忍,别说这凤藻宫,就连薇国也将无我母子的立足之地。”这王后昔日在后宫,本是当今国主的庶母,因为不受宠幸转而勾引当今的国主,一步步在宫闱间争斗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她又岂是善主?但往昔都是今日的国主在后面给她撑腰,如今公子旅又能给她多少帮助?不是王后认不清形式,只是以王后的性格断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放手一搏。
公子旅在凤藻宫待至深夜方回到太子府。
翌日,公子旅至揽月台向国主请安,国主正与文菼在丹露阁观赏枫叶,听贴身太监说公子旅来请安,文淡欲要相避,老国主阻止道:“爱妃,莫要躲避,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避嫌的?让那不孝子来见。”
不多时,太监领着公子旅来到丹露阁下,公子旅倒头就拜:“儿臣给父王请安。”
“嗯,何时回来的?”老国主存心想拿捏公子旅,在文菼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威风,于是就让公子旅在阁下跪着,不让其起身。
“禀父王,儿臣于昨日回到薇都。”
“哼!那为何今日才来请安?”
“这……儿臣昨日被母后召至凤藻宫,出宫之后夜已深,故而未敢打扰父王。”公子旅回答老国主的问话时一直低着头,诚惶诚恐。
“亏你还是当朝太子,你心中还有没有你这个父王!”
“父王恕罪!”公子旅见国主发怒,被吓得浑身若筛糠一般。
文菼端坐在老国主身侧,注视着阁下的公子旅,这个原本应当是自己夫君的人,就跪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卑微懦弱,她现在有点庆幸了,幸亏是老国主娶了自己,眼前这个人怎么配得上自己?就在文菼感慨之际,心内突然一阵烦躁,“哇”一声,把方才吃的点心都吐了出来。
“爱妃,你怎么了?”老国主连忙惊问,但随即反应了过来,笑道,“莫非爱妃有喜了?”于是转头对公子旅摆摆手道:“退下吧!”
公子旅默默看着丹露阁中发生的一幕慕,颜面惨白,他讪讪说道:“儿臣告退。”说毕灰溜溜地离开了揽月台。
老国主带着文菼下了丹露阁回至寝宫,召来御医为文菼把脉,老国主推断得不错,果然是喜脉!老国主听闻之后,那张老脸堆满得意之色,新妃初承恩泽,便怀上龙种,他可真是老当益壮!
这日下午,王后的凤辇进了揽月台。寝宫之内,国主正坐在卧榻之侧,陪着在榻上静养的文菼,国主见了王后满脸的不耐烦:“不好好在凤藻宫待着,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后面露微笑道:“听闻文菼妹妹有了身孕,心中欣喜,特意过来看看。”
王后不愠不怒,话说得句句在理,国主不好拒绝,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太后过来,坐到榻沿,仔细端详起文菼来:“哟,妹妹的容貌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一些好事之徒将妹妹比作木槿花,依哀家看,木槿花虽美,哪儿能比得上妹妹的容颜。我儿……大王能娶到妹妹真是天大的福分!”
这一番话,暗含讥讽之意,羞得文菼满脸通红。
王后见文菼不言,又接着说道:“听闻妹妹有了身孕,今日特地带了些安胎补气的药物。”王后说至此,一名老宫女捧来一个药盒,王后指着这些药材逐一介绍道:“这是地黄,芍药,阿胶,当归……”说到当归之时,王后音调提得很高,用一双满含幽怨之色的眼睛望着国主,国主脸一冷,头一扭,不理王后。
“用这几味药材熬成十全大补汤,妹妹每日喝一碗,对腹中的胎儿是极好的。”
“姐姐费心了。”文菼的声音虚弱,脸上带着疲倦之色。
“大王,”王后对国主奏道,“揽月台虽不错,但终究不在薇都之内,还是有诸多不便的,依臣妾看,妹妹不如搬到凤藻宫与我同住,衣食住行上,臣妾也能照顾妹妹周全。”
“谢谢姐姐好意,”文菼说道,“我素爱清静,国都之内反而住不惯。”
王后待要言语,国主阻止道:“文妃身体虚弱,需要静养,王后还是回去吧。”
国主已经出言“逐客”,王后断然无法再待在这里,只得悻悻然离开揽月台。
文菼见王后离开,突然伏在被子上哭了。
老国主轻抚文菼香肩道:“爱妃因何哭泣?”
文菼哽咽道:“那王后姐姐心中不忿,方才言语中绵里藏针,假以时日,这揽月台我怕是待不住了。”
国主安慰道:“爱妃放心,只要有寡人在,那黄脸婆就不动敢你一根手指头。”
“臣妾在薇国孤身一人,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大王了,一切都要大王替臣妾做主。”文菼说着握住了老国主的手。
一双柔荑握在老国主鸡爪一般的手上,老国主心头一颤,魂都化了,于是这深秋的揽月台无边春色又起,老国主也不顾忌文菼有孕在身,再一次沉溺在文菼的温柔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