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测试
林逋将那画像转正,转过了身,摸着那又长又白的发亮胡须道:“公序兄,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你我二人地位高崇,自不必说,可这圣童实乃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如若刚才我二人直接问询,一来会让圣童觉得我二人才疏学浅,不能识其真身,二来若是问了这格兰特,岂不也得罪了这真圣童?”
“三来。圣童之心,非常人可度,其教育之法,也不可按常理而行,这便是我给他上的第一课。”
宋痒一听,脸上一奇,“掌院大人,此话怎讲?”
林逋微微一笑,“圣帝在《师道》中曾言,锥处囊中,其锋必露于外。然外露必伤人易受挫,日久,则锋必钝尖必毁。故师者,需藏子之锋,养子之锐也。”
宋痒一听,略作沉吟,作了一辑道:“那依掌院之义,就让这二人做在室中一宿,当作没有事情发生一般?”
“哈哈!公序兄,若是如此,我又何必让你请他二位来呢,让他们混于人群之中,岂不是更好。”
“正所谓珠虽无价,人心有价,金不值钱,因贪而贵。这圣童虽是百年难得一见,可他毕竟是人,是人就有人心,有心则有傲气贪心。”
林逋坐回桌边,轻咂了一口茶,继续道:“我之所以让你过来,不点破这事,便是有意压这圣童一下,以防日后,其过于怙才骄物,反毁其无上前程。”
宋痒给林逋倒了一杯茶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还要等多久?”
“此茶冷时,便是你我过去之时。”
林逋说完,不再说话,只是拿着手中那杯茶水,一动也不动,宋痒见了,收起心中激动,二人静等那杯茶凉。
“走!”
大概过了一刻,那茶便凉了下来,林逋将其一饮而尽,顿觉心中激动之情,冷静许多,站起了身,闭目片刻,带着宋痒往房门走去。
刚要到门口,他突然又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宋痒,突然问道:“公序兄,我现在看起来,像不像一个没有得到圣童的人?”
宋痒惊了一下,我道以为掌院大人你真的是心如止水呢,没想到和我宋大炮一样激动,脸上不由一笑,好像回到了五十年前。
“君复兄在上,你现在看起来,极像一个灰心丧气之人,你就放心吧。”
林逋听了,微笑的脸上不禁一抽,捂着嘴用力笑了一下。没想到开心要装作不开心,远比不开心装作开心,要难出这么多。
“你呀你,好啦,一会见了圣童,切不可太激动。”
“是了!”
二人相视一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那扇又大又重的推拉木门,朝着隔壁走了去。
“两位小友,久等了。刚才,老夫与宋学监商量了一些俗务,还请两位小友见谅。”林逋轻轻推开房门,看着端正坐立的罗杰道。
“掌院大人客气,屋内温暖如春,茶色生香,何来久等之说,倒时二位大人,日理万机,我二人还在此打扰,多有得罪,还望勿怪!”
罗杰虽未深入社会,可平时喜于看书,对人性世故也有一定了解,此时见着二人无故而去,无故而来,心中已有几分思虑。
心中暗度,必是这林掌院和宋学监,有意考验他二人,倒也不急不燥,咳嗽一声,惊醒格兰特,上前作了一辑,慢慢回道。
“二位大人,我同意罗杰之言,学生等先生应该的。”
格兰特这会,已有些渴睡,听见罗杰的咳嗽之声,急忙跟了上去道。
“好!好!好!请回座。格兰特,老夫还有一事麻烦。”
林逋坐下来之后,摸了摸手边茶壶,看着格兰特道:“你二人等候多时,这茶已有些凉了,麻烦你去一趟后堂,让他们小火慢熬,再熬一壶鲜茶来。对了,这后堂的伙计可有些奸滑,你可要一直看着他哟。”
“是!掌院大人!”
格兰特本就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一听此言,心中似有解脱,急忙站起作了一辑,看了看罗杰,点了点头,关上房门,一人向后堂走去。
林逋看那门已经关上,心中长舒一口气,现在到明日祭融完成之前,罗杰的身份,就如圣院诗督大人一般重要,莫说是格兰特,就算是罗杰的亲人,他都不愿告知。
因为若是让西山诗院,或者其它两所位于颖都的诗院知道这事,必会想尽办法前来阻挠挖人,也正是为此,他才会包下整个京都会馆的后院,又布好了结界。
闲杂人等,一概避让。
“罗杰小友,听闻你乃罗公子孝之子?”
公在这个世界,有两层含义,一层为朝中三公,另一层为民间有建术成就之士,而能被林逋这号人物称公的,在灞州城中,找不出十个。
罗杰听了,不禁有些动容,想前世罗杰的父亲,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教坊坊主,虽是挣了一些钱财,可社会地位,还不如一个商人。
没想到瞬间便成了这等人物,急忙谦和回道:“家父本为市井之人,怎敢受掌院大人如此称呼,学生在此,替家父拜谢掌院大人。
说完,便起身作辑,宋痒见了,急忙拉住他道:“英雄莫问出处,虎子自无犬父。掌院大人从不轻易夸奖一人,也从不轻易诋毁一人,令尊当受此赞。”
林逋没想到,罗杰小小年纪,不但没有罗寅身上那股骄纵恣意之气,反倒有一种谦让态度,不禁心中又是一喜,心中暗道。
圣帝有云,诗天帝李白狂于心,而谦于行,傲于骨,而和于气,不正是这种感觉吗?
当下已认准罗杰必为圣童,心中更多了一成把握,想着明天桑德尔的那张苦脸,心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激动心情,此刻再起波澜。
眼见就要憋不住心中喜悦,忙咳嗽一声,喝了一口那实凉,却感觉无比温暖茶水,应和道。
“是呀,罗杰小友。圣帝有云,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在位低,市井之中多有名士,朝堂之内亦有饭翁。莫说是圣帝曾为暴商小卒,就是我大楚开国诗相范增,也曾为放牛小娃,你作为—。”
林逋停顿了一下,一时太过激动,差点就把圣童二字给说出来了,急得他忙又喝一口茶,改口道:“一个准诗童,令尊也必是不凡之辈。”
罗杰听了,在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了解的同时,又觉心中一热,没想到一首诗,会让他的地位陡地提高如此之我,忙回道:“学生不敢!”
“孺子可教也!”
林逋在心中感叹了一句,恃才而不傲,才高而气和,别说是圣童,就算是常人,将来也必有一番大成就,看来我东麓书院这次真是捡着宝了。
“罗杰小友,老夫尚有一问?”
不过林逋还有自己的担心,因为在这个世界,特别是如今这种人魔大战,各国纷争之时,诗法天师的地位相当之高。
为了保证他们的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和培养,各国都明文规定,凡准诗童,都有三种权利。
一为生命保证权,既准诗童子生命至高无上,无论王公贵胄,还是市井流氓,皆不可害之,若有违者,一律问斩。
二为生命特赦权,即凡无大奸大恶,杀人灭门之滔天恶行者,无论所犯何法,所触何律,若为准诗童,一概赦免。
三为自由择院权,即准诗童有自由选择诗院的权利,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强迫准诗童进入他所不愿的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