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法圣尊

  “罗杰小友，不必惊慌，以后呀，你怕是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了。”

  宋痒好像猜到了他心中疑虑，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到了身边，罗杰脚下轻轻一迈，上了那花色异鹤纸鸢。

  只见那纸薄如蝉翼，隐有流光，好似要穿掉一般，却是如踩实地，十分地稳当，忙又作了一辑，谦虚问道：“回禀学监大人，学生着实不明白，还请指教。”

  “哈哈哈！果然是处惊不乱之人，实乃大才呀。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有你这种态度，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你且先随我来。”

  宋痒听了，却仍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太想看见眼前这个小子惊讶的表情了，这种平静风度，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有。

  “学监大人即是如此说，那学生也就不再问了，大人，请！”

  罗杰向来就是一个随遇而安之人，倒不是他这人要求低，而是他相信，只要一个人够努力有能力，不管在哪里，都能闯出一番天地。

  在那个世界一样，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请！”

  宋痒仍是淡淡一笑，摸了摸胡须，手上一挥，御鸢而行，身后几人见了，也忙驾着大龙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大平台而来。

  “少年郎，请问你可是罗杰呀？我乃灞州城中天香酒楼掌柜，随时欢迎你来，一切开销全免。”

  “帅哥！看这边，我们爱你！”

  “小友，我乃江湖卦算高手刘半仙，这里有我给你的命批，没事拿出来看一看，若有明白之处，随时来道安观找我。”

  “让一让，让一让。大人，我是来缘天师店的小喇叭，前些日子，我们还一起玩过呢。这是老板让我送给你的上品储物锦囊，你一定要收下。”

  罗杰和宋痒刚从纸鸢上走了下来，便涌来一大批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金戴银，抹脂涂粉，各不相同，将一些纸条锦囊，玉牌香袋，齐齐递了过来。

  弄得罗杰一时应接不暇，手忙脚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身后几人见了，急忙一面将东西收了过来，一面把人流疏导开，为他开出一条路来。

  好不容易挤到了笑容满面，巍巍站立的林逋跟前，却见着罗寅虎目怒睁，正看着自己。

  “你个假圣童，欺世盗名，知不知道兼耻二字怎么写？”

  罗杰听了，不由一奇，他只听过圣女，从未听过什么圣童，这到底是什么人，故而愣了一下。

  这个动作被罗寅看见了，还以为他是目中无人，眼中根本没有他这个真圣童。心中本就有气，此时更气，忙从众人包围中，冲了过来，就要动手打罗杰。

  宋痒一见，急忙拦在罗杰跟前，厉声吼道：“大胆罗寅，天帝庙前，岂容你胡乱伤人。”

  “宋学监，此言差矣。圣帝有云，圣人者于民为圣，于魔为魔。何为？因魔之性本贪，欲本烈，其魔性火油不能烹之。故圣人之言，为魔忌恨，以为魔之言也。”

  “我打这假圣童，不为其它，就因为他心中有魔，若你以我为魔，那只能说明你也是魔。”

  罗寅却是一点不惧，甩了甩衣袖，又开始背诵起圣帝本纪中的话来。

  不过这话，确也是圣帝说过之言，宋痒听了，倒一时也无法反驳，只好红着脸一张老脸，站在了那里。

  “在下不才，愿为学监大人应答此问。”

  罗杰这人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犯我，我必犯人，见着这罗寅无故挑起事端，也没有相让之意，直了直身，向前走来。

  “罗杰小友，请讲！”宋痒道。

  罗杰上前作了一辑道：“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何为廉耻？圣帝本纪中说到，廉耻者，心正也，不因贪而动欲，不因嗔而拒（认）错，不因痴而执恶。”

  罗寅听了，轻视一笑：“正是如此，你就是因贪而动了欲望，毁了正心，冒充假圣童，以乱世人正心。所以我才会教育你，你服也不服？”

  罗杰仍是作了一辑，“服与不服，要看这二个问题，你所说的魔与圣。真词圣君—苏仙圣纪中说到，魔者心也，心中有魔，人皆是魔，心中有圣，人皆是圣。”

  “你仅凭一已无端之言，便说宋学监与我是魔，实际上，并非我等是魔，只因你心中有魔。”

  罗寅一听，脸上一红。这苏仙本纪，乃是民间传说汇集而成，内容奇多，涵盖甚广，没想到他竟有也看过，还记得如此清楚。

  可他不知道，由于这个世界，并没有童话故事这一说，平时雪莉为了哄罗杰睡觉，就把这苏仙的很多有趣故事，讲给罗杰听。

  这一段正是前世罗杰最喜欢听的。

  当然，罗寅做为一个准圣童，是不会轻易认输呢，不由开口怒道：“你强词夺理，牵强附会！”

  罗杰仍是一笑，道：“现在，你又因我所讲圣言而发怒，正应你所说的‘故圣人之言，为魔忌恨，以为魔之言也’，此为其一。”

  罗寅被人反唇相讥，心中一惧，不禁有些难堪，刚想反驳，却又见罗杰意气风发，再怂他一句。

  “其二，你拒不承认错误，又有违嗔而不拒（认）错，不但心中有魔，还无廉耻之心也。”

  罗寅一听，脸上一红，一时变得口齿不清，“你，你胡说八道！”

  罗杰仍是一笑，自信回道：“胡不胡说，不由你说，也不由我说，由圣人说。我所引之言，每一字皆有圣卷可查，如今又有四位高师在场，若你记不清楚，可以一问。”

  宋痒一听，立刻会意，手上一闪，已是两本蓝皮厚书，浮现在手中，上面一本，正是圣帝本纪。

  他翻到了第一百二十二页，指到第三句，得意笑道：“罗寅，罗杰所言一字不差，我这本圣帝本纪乃古本，你可别说是假的哟。”

  又翻开第二本，正是苏仙圣纪，翻到第八十八页，指着第七句，笑道：“这乃是苏仙忆妹篇中所讲，这句话原是苏仙之妹说与他的，苏仙谦虚，便一直记于心中。后面还有他的感悟之言，是故心中无魔，魔亦可为人，心中有魔，人亦可为魔。”

  桑德尔听了，脸上一红，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四岁小童，竟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苏仙本纪，全书共有八百多页，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楚。

  难不怪，宋痒这老怪物，会拿他来充场面，不过圣童其资超远，可不是光有超强的记忆力就行的，还需祭融仪式，方可验明正身，咳嗽一声道。

  “罗寅呀，有些人呀，天生就牙尖嘴利，你何必与他争辩，是真是假，一会便知，你且与我前来，吉时将到，祭融才是关键。”

  罗寅听了，一阵不削，总算在众人面前，找到了个台阶，“掌院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是个会些圣人之语的书呆子罢了，圣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当上的。”

  说完，便要与桑德尔离去，却被宋痒制止道：“罗寅，别走呀，要不要我把这苏仙圣纪送你一本，你回去好好看一看？”

  罗寅听了，冷哼一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什么，只好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罗杰小友实乃大才，老夫佩服之至！”

  罗寅刚走，宋痒便扶住了他的肩头，已是心悦诚服。罗杰所讲之言，他当然知晓，可却没想到，这两句话一组合，竟能将罗寅反驳地体无完肤，落荒而逃。

  罗杰浅浅一笑，谦虚答道：“学生不敢，若论才学，学生怎敢与学监大人相比。只不过是罗寅太过骄横，若是他如先生一般有才而谦虚，也不会被我以彼之道，还治其身。”